我記得那天完成了對柳波王大慶兩人的走訪後,已是下午四點半……四點四十……我真的記不清了,總之是接近五點。臨走時我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分別留給了柳波和王大慶二人,並向叮囑肖紅剛父子一樣叮囑他倆︰「如果想起了什麼與此事有關的細節,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暮色漸起,雪卻依舊在下著沒完,而且相比我們剛進村的時候下得更大。地面上的浮雪已經沒過腳踝,加上前兩天的積雪不僅始終未化更早已被人、車壓得堅實如冰,所以當我們返回到村部正要開車離開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電話里肖紅剛熱情的建議和邀請我們在他家里留宿一夜,理由自然是雪大路滑。而我自然婉言謝絕。
「甲隊,按理說您和肖家也算同鄉而且早有交往,吃頓晚飯應該不算過分吧?」警車駛出村外,小吳拍了拍他早已咕咕亂叫的肚子笑道。
「呵呵……餓了?」我手扶著方向盤笑道。
「能不餓嗎?」
「放心吧餓不著你,等會我請你吃正宗農家殺豬菜;‘酸菜白肉汆血腸’」。
「別逗了你看這鬼天氣、這路況,車根本開不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開到鎮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找家飯店也沒有……」
「找什麼飯店呀!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老家就是下紅旗村的?」
「對呀!咱回城正好路過下紅旗村!嘿嘿……」
「沒錯,正好路過,而且就在前邊十多里地;過年我老爸殺了一頭四百多斤的大肥豬,那肉才香呢!」
……
十幾分鐘後我將車開進了下紅旗村。一個小時後,老媽端上來一大盆熱乎乎的的殺豬菜「酸菜白肉汆血腸」,外加十幾個新出鍋的大饅頭。
早已餓地前胸貼後背的我和小吳一通狼吞虎咽,每人三個饅頭下肚,一大盆殺豬菜更是所剩無幾。
雖是撐得飽嗝連連,小吳卻仍意猶未盡的對我老媽道「大媽您這菜做的真香,趕明兒我還得找機會跟甲隊來您這」
「沒問題、沒問題!下回再來大媽給你炖小雞!大媽夏天在林子里采回來的松蘑那麼多,都晾得干干的了,冬天炖小雞那才香呢!」
「對!你大媽還包了那麼多的粘豆包,都在倉房凍著呢,今個天都黑了,這麼大的雪路又不好,你倆今晚就別走了,明個一早讓你大媽給你蒸粘豆包吃,等明兒個吃完早飯你倆再走」老爸也插嘴道。
「呃……」小吳剛要開口婉言謝絕。我卻突然搶話道︰「行!就明天走!正好我好長時間沒陪我爺嘮嗑了,今晚我好好陪他嘮嘮嗑」我說著與小吳對視了一眼,又轉臉望向一直坐在炕頭始終悶聲不語,只緊緊盯著我看的爺爺。
「呵呵……臭小子這時候想起你爺爺了?成!走,去我屋里,我正要找你!」爺爺說著麻利的起身穿鞋下炕,走出房間。如此突然的舉動讓小吳都是露出一臉驚訝,因為自從我倆進屋之後,爺爺幾乎一直一言未發,只是笑眯眯的坐在炕頭,望著我倆如狼似虎的吃相。這讓小吳誤以為我這位已年近九旬的爺爺是年老耳背,甚至多少有些言語遲鈍的老年痴呆癥狀。不過對于我們全家來講,卻早已習慣了爺爺這種神經質般的舉動。
我隨手拍了一把正發呆的小吳,示意他隨我一起去爺爺的房間。
「有什麼事要問我,說吧」回到自己的房間爺爺盤腿坐到炕上,兩眼緊盯著我。
「嘿嘿……爺,您老真神了,早知道我今天回家是有事要問您吧?」我賠笑道。
「四十年前我就是甲神仙,用你小子捧?有話快說,說完早點睡覺!」爺爺白了我一眼道。
「嘿嘿……爺,問你個事;年前您是不是給人算命了?」
爺爺一搖頭︰「沒有」
爺爺回答的十分肯定;幾乎想也沒想。
「您再想想,在集市上?」
「扯淡!我又不是擺攤賣卦的,我在集市上給人算什麼命啊?」爺爺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
「甲爺爺您再想想,就是年前,大概是一月二十四五號 ……」小吳說著拿出記錄本,翻看下午與肖夏的談話記錄。
「就是小年之前的一兩天」我補充道。
「小年之前?我……去二道溝子趕集了,呃……呀!你是說上紅旗村的肖家老三吧!?」爺爺的表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不等我繼續發問他便已經搶先問到︰「初一,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老肖家的事?!」
「呃……」我被問得莫名其妙,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哎呀!這個肖老三呀!怎麼這麼不听話,我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他‘那個東西不能留、不能留,我讓他趕緊把那東西埋了、埋了!他就是不听……」
「甲爺爺」小吳打斷爺爺的話,問到「您見過肖家的那個東西?您認識那東西?」
「我哪見過,我也不認識!」
「啊?您沒見過?也不認識?那您怎麼告述人家趕快丟掉不要留在家里呀?」小吳隨口道,並已開始收起記錄本。因為無論爺爺是通過佔卜還是算命知道的肖紅剛父子家里有個所謂「髒東西」,其實都已不重要,與我們想要了解的案情更是毫無關系。
因為其實只要有了柳、王二人的證詞就足以證明肖夏不是什麼古董販子,更不了解那東西的來歷,也就是說通過「古董」尋找線索的這條路算是就此終結了。至于爺爺那套所謂高深莫測的易學玄理,既不能作為我們分析案情的依據,更不能成為最後定案的旁證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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