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任務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講都是一場畢生難以揮去的噩夢,我們稀里糊涂的接受了任務、踏入了那片千里無人區的大戈壁,又稀里糊涂的將那個不知究竟為何物的金屬箱子從戈壁的一頭送到了另一頭。♀
我們一行四十幾人,活下來的只有十五個,其中重傷的四個,輕傷的包括林鷹在內總共十人,惟一僥幸到全身完好未受半點傷的人只有我一個。活著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死了的更不知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死。
活下來的十幾人,包括惟一一個沒有受傷的我,都被分別送到了不同的醫院,接受了自少四五個月的精心治療和隔離觀察。甚至直到轉業離開部隊,我也未能再有機會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在住院期間,我接受了軍區授予的兩枚勛章;一枚是個人一等功,一枚是連隊集體一等功。獎狀或者稱為受獎證書上寫的是︰「鑒于甲初一同志在執行某次內部任務期間的優異表現特授予……」至于什麼任務,則只字未提。
當時親自為我頒獎授勛的是我們軍政委,也就是現在的孟副司令。然而地點既不是在團部的會議室更不是軍部的禮堂,而只是在醫院內我單獨居住的那間病房。♀我至今還記得,當時他與林鷹一起來到我的病房,由他親自將功勛章幫我戴到了胸前,然後有為我授餃;我被從士官提升至少尉。之後又熱情的與我握手、祝賀。可是我卻並未對他的祝賀表示任何禮貌性的感謝,而是開口便問︰「首長,我的戰友們會成為烈士嗎?……」
此事過去自少十年以上了,現在回憶起來,當時我們去運送的那個箱子和箱子里的東西,以及我們那次行動的本身,都早已注定了將是永遠不可能被公開真相的國家機密。就像數月後我得到轉業通知時再次見到軍政委時他對我說的那樣︰「小甲呀,你是一位優秀的戰士、合格的軍人,你和你的戰友們為國家為軍隊做出過貢獻和犧牲,組織上會永遠記得;轉業後組織會盡力給予你必要的幫助,為你安排合適的工作,回到地方後希望你努力工作,繼續以軍人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嚴守國家機密、遵守國家法律、努力工作、積極進取,珍惜已有的榮譽……」
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因為我曾經是個軍人,所以便注定了此生永遠無法與「軍人」這個身份徹底擺月兌干系。♀自少我必須做到「嚴守國家機密、遵守國家法律、珍惜已有榮譽」
至于眼下,他或者說他們得知我身患絕癥後便立刻如此殷勤的為我親自指定一流的專家和醫院,讓我住進這只有軍政高層官員才有資格享用的高級病房,甚至幾乎減免了全部的費用。想必也絕不僅僅只是因為我象他說的那樣曾經「為國家和軍隊做出過貢獻和犧牲」所以才被「組織上永遠記得」和「給予必要的幫助」。
更重要的是,他和他們早已在我身上發現或預判到了某些即將發生變異的征兆,所以才立刻「給與我這樣必要的幫助」幫助我繼續「嚴守國家機密」、珍惜和保持「已有榮譽」。而一旦他們認為這種努力無法起到應有的「幫助」作用,或者說我本人已經對他們的「幫助」產生懷疑甚至是抵觸,那麼幾乎可以預料的是,不僅我一切「已有的榮譽」甚至包括我個人的生命乃至所有與我相關的人,都可能隨時如我當年的那些戰友一樣,因「國家利益」的需要,被永遠的「犧牲」掉。
至于褚江,說到底他只是一個醫生,若不是受到了指使甚至強迫的情況下,他絕不會也絕不敢做這種違背職業*守和法律的事情。而能夠指使甚至迫使褚江做出這種罔顧法律事情的人,自少在我所能想到和認識的人里面,除了那個永遠令人高山仰止的孟副司令,便只有來自「隸屬中央軍委某保密部門」的林鷹了。
而且有一點其實我一直都在懷疑,那天與觀界的那場街頭混戰中,林鷹僅僅與觀界見過一面而且只是短短的十幾秒,為什麼他會一口咬定對我說「別追了,追上也沒用」?之前我只是認為那只是因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的簡單道理,可是現在將所有的問題聯系起來看,林鷹應該不僅僅只是覺得觀界的身手了得到我絕不可能追上的程度,而是因為他當時就已經看出了觀界是個因遭受輻射而變異的怪物,所以才制止我不要繼續冒險追趕。
可是問題他當時並沒有任何可以測量人體攜帶輻射元素的儀器,更沒有親眼見過觀界被子彈擊中的過程,那麼他又憑什麼做出如此準確的判斷呢?唯一的解釋或許就是;林鷹在當年的那次行動中遭到輻射!!那次輻射讓他的身體出現了某種甚至多種功能上的變異,讓他具備了幾乎堪比觀界的異常體質和足以感知到觀界身體上所攜帶的輻射殘余,及因輻射所造成的身體變異。
而既然他能在第一次見到觀界,在接觸短短十幾秒後便做出如此肯定和正確的判斷,那麼不難想象,他應該早就看出我身上的某些變異前的征兆,或者自少懷疑我有出現異變的可能。所以他當初才會極力建議我接受老首長的「幫助」入住軍區總院。
至于「幫助」的結果,其實也完全可以想到。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借助醫治「肺癌」的名義將我體內的輻射殘余和因此開始的異變完全清除和終止。這樣我不僅可以保住性命而且還可以繼續做我的警察,繼續與我的老婆孩子、老爸老媽爺爺……過平常人的日子。而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是我身體的變異完全失去控制,並最終成為與當年那些戰友們一樣瘋狂至毫無理智的「喪尸」。當然這種結局也許絕對不會出現,因為他們必定會在我身體異變徹底失控之前,將我秘密除掉;就像我親手殺死自己的那些戰友一般,毫不手軟。至于最後也是他們也許正在努力促成的一種結果,就是他們再次成功的將我身體的異變和所能擁有的異能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程度,將我變成另一個身懷異能,但卻受控並絕對服從和效力于軍方的——林鷹。
想到這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慌,這恐慌不僅是出于對自己生死和為了命運的未知,更出于對我身邊人的擔憂。因為如果三種可能中的後兩者一旦成為最後的結局,那麼我的老爸老媽還有老婆,甚至包括早已進入耄耋之年的爺爺,便必然要遭到牽連。當然還有剛剛被我稀里糊涂牽扯進來的許愛國,他將成為第一個因威脅泄漏國家機密而被犧牲掉的倒霉蛋;即便我真的幸運到可以繼續普通人生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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