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激動之處般，手指頭敲了敲桌面，我已緊張非常，那時節不必說已然不知怎麼說話，連怎麼看他都已然不知道了。
魏革強只是顧自發著感慨，數落說不是什麼托福，就是這個英語考級，那個外語證書的，我堂堂中華在你們的心中還有沒有一點位置等等。他雖然沒有說得非常激動，只是內容和態度一如他老人家平常大會上的發言，動輒國計民生、經常理想大義，那時的他總仿佛「鏗鏘有氣概，寒勁沖血脈。噴沫直逼臉，口臭無敵來。」此刻的豪情自然也不遑多讓，上年紀的人了嘛，老習慣豈有更改的可能，只是這股子長年培育出來的煙酒沉澱的氣味，只怕打開窗戶，眼下的5、6級北風也吹之不散。
我勉強憋了幾秒呼吸，堅持不長時間，這樣態度也不敢有所泄露，又不敢別開臉的躲避讓他發現。他稍作停頓後接著開口了，「尤其改革開放以後，多少年輕人啊，國家花了多少寶貴的費用培養你們，可是畢了業，甚至沒畢業之前，已經沒有安于學習工作的心態，全是投機取巧，拈輕怕重，偏科偏學，無非張嘴閉嘴外語，滿腦子外國思潮，外國的東西，外國的行為方式，這種風氣我作為過來人很是不能認同，我們中國，5000年文明，世界第一，世界第一啊，如果學習，這片沃土上的知識對于你，當然不只是你，無論是誰，甚至包括外國人，一輩子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對了，你說的這個社會經驗嘛，你不是已經在工作的人，天天就是在了解掌握著各種為人處事、為人民服務的社會經驗嘛，對不對，難道你要去國外那種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學習怎麼為人民服務，他們沒有嘛，小伙子，對不對？所以我是很不接受年輕人的好高騖遠，不腳踏實地的想法的，**的話還是對的，凡事要腳踏實地地認真做好，不能朝三暮四。」
我幾乎失語，只有點頭的份，完全想不出來怎麼能把話題轉到今天的目的上來，可他指示我來，難道不是檔案提取之事，而是接受他老的愛國教育？我正困惑，一陣電*話鈴聲，看魏革強接起了，我急忙搜腸刮肚地想想有什麼好的對應言語。
很快他在幾聲「嗯嗯」後掛上電*話，黑臉嘀咕著︰「電*話電*話，老是來個沒完沒了，鬧心，早晚將來把電*話也禁用了，包括電*話這兩個字也禁止，也未必有什麼不好，我們黨什麼做不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抱怨後，他點了顆煙，緩和了些許口氣說︰「是不是，年輕人，中國的這片沃土上有什麼你要學的知識沒有嗎，是吧？」
屋里強大的暖氣讓我不只是冒汗，呼吸已經有些困難，我稍稍扯開些領口，動作小得如同偷偷模模，略略猶豫後終于下了決心一定要不負此行，多一回也不想再跨進這個門，這個樓，這個單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