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還沒有很肯定地理清記憶，陳曉菁接著說︰「像我剛畢業的時候，給分配去工作的是個大國企工廠，那時候比你現在怕是還幼稚呢，閑著就覺得不好意思，沒多長時間就明白只能跟著大伙一起混日子，過分的積極了，讓人看著倒有閑話，反正有沒有效益的，領導都不在乎，他們往上爬不靠這些，所以底下工人著急也沒意義，而且進了廠就听說了一個順口溜，說‘領導們整天大道理子，要的都是他們自己的面子︰出門小轎車子，分到的最大房子，拿著最多票子，一肚子花花腸子，嗯…滿腦子漂亮女孩子’，哈哈，後面一句是我加的。」
「您干嘛加上這句，當官的不會都這樣吧，那還不亂套了。」當時的我很認為自己正確地反問道。
陳曉菁聳聳肩，冷笑道︰「這麼多年了不也沒亂套了？而且這一點也不是中國特有，就是可能更嚴重一些吧，你工作的時間和經歷都還少得可憐呢，又是男的，這方面你不懂的，當年我…不提那些吧，那時候要不是蒔茹他出手幫我，我們在不在一起還難說了，另外也得益于他還算有些後台門路，否則的話，當年也就荊軻聶政的光榮了也難說。」
我好奇地問道︰「看來他屬于英雄救美一類的，可您說的後台門路，就是靠的剛才提過的他家的出身好了？」陳曉菁笑道︰「那不是了，當年不像現在的思維，如今是回到正常的傳統門第觀念了，所以說起來蒔茹家算當地的望族，49年以後泥腿子當了家，一直到80年代不是完全反了過來，所以我說的後台當然是靠的他大姐夫，就是虹麗父親，他倒是算根正苗紅的泥腿子，當年和蒔茹大姐認識的時候已經當到首長…可能稱不上首長，反正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什麼‘長’了吧，虹麗母親只是個供銷社的小職員－－－你別撇嘴，那個年代，憑你什麼大家子的出身，學不能好好上不說，全中國都整天瞎折騰，再趕上個拉練呀，政治學習、上山下鄉的，最基本的知識都沒有，到了一定年齡做什麼的都不會稀奇了，一個女孩子也可能就在工廠里做個焊工，說起來，蒔茹大姐還是憑著有文化能做到那個小職員，當年供銷社是個無數的普通老百姓人人羨慕的職業呢，想進那樣單位你就是走後門送禮也很難進得去。」
我略微的撇嘴並非因為輕視供銷社小職員的身份，但也無需解釋，听到這里不由得笑起來說︰「找這麼個工作也送禮，那我檔案上的事兒，送禮進貢在本朝是天經地義的了。」
「人有了權力，可能都願意把它發揮到最大作用，所以…算了，我們說這些壓抑的話題干嘛，你來練習一會兒？」
我接過筆想了想說︰「這麼寫讓另一個人干看著也沒意思，何況我的兩筆字兒也不大拿得出手，您要是早告訴我以前是練家子，給我賞錢都不班門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