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待遇的話，劉禹錫自然沒什麼可太計較，就是他不長記性，在新住處的門上又寫詩，說‘垂柳青青江水邊，人在歷陽心在京’，那個中國式官員看了氣得鼻子眼兒都朝上了，想劉禹錫也忒會陶冶心境、樂在其中，更氣急敗壞了，抄起根大棒子說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我作勢擼起一只袖口，說︰「非打死他不可，今天誰要是勸，就把官印家私都給了他，我剃了這一頭煩惱的鬢毛尋清淨去－－－」
陳曉菁遲疑的口吻打斷我捶胸頓足的表演，說道︰「這話…怎麼哪兒听過似的？」
「他又瞎編呢吧？」宋曉薇指指我說。
「好像是賈政打賈寶玉的時候的氣話。」羅瓊芳一邊想著說出來，大家都笑了起來。宋曉薇指著我笑道︰「討厭吧，我說听著怪呢，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說你像賈政的話讓你不自在啦？」
我笑說︰「開個玩笑，我接著講啊－－－那個地方官就給劉禹錫再換了個特小的單間兒，家具也簡單，因為只放得進去一張床，和一副桌椅，狗進門都得彎腰。」
「那人怎麼進去？」宋曉薇月兌口問道。羅瓊芳笑說︰「這胡扯的話你還听不出來，狗有直立行走的嗎？」周圍一陣大笑。宋曉薇紅了臉沖我做了個張牙舞爪的怪樣。
我只管接著說︰「所以劉禹錫脾氣即便像我這麼好，這回也真急了，寫了首詩貼狗門上，說‘狗官硬為民做主，同時佔地種白薯。頤指氣使忒囂張，血色**民最苦’，然後覺得不解氣，才又附加地寫了那篇《陋室銘》，還請柳公權給刻了碑立在小房子門前。」
「柳公權是誰啊？」程育英問道。我說︰「就是拿個幡兒在大街上給人寫字兒算卦謀生的。」陳曉菁笑道︰「你們再別理他，平常一副愣小子似的，最會成心糊弄人取笑－－－唐朝出了好多書法家，歐體、顏體、柳體都是那個朝代出現的，柳公權是其中柳體的創始人。」宋曉薇問道︰「那個碑現在還有吧？」我說︰「文*革的時候被紅色接*班人一頓鐮刀斧頭的專政，都還給大自然了。」這回程育英用力白了我一眼，說︰「絕對又是你瞎掰的了。」
我還想說話，看見陳曉菁斜睨著我，忙問她怎麼了，她小聲說︰「好個‘同時佔地種白薯’啊，連‘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白薯’的老話你都篡改抨擊得體無完膚，哼哼，碑請柳公權寫，詩請的張打油代筆吧，劉禹錫怕是再寫不出那麼順口的句子。」我無聲地笑著伸出大拇指，才要說話，突然陸韶謙的聲音頭頂上響起︰「大家聚會，不要兩個人開小會嘛，剛才這個岳清輝同志講得這麼好，得敬他一杯呀，來來。」不知道何時他站到了我和陳曉菁之間，還是一手拿著那瓶五糧液，然後伸手從桌子上拿起我喝過啤酒的杯子，沖周圍說︰「你看你們誰都客氣，不來自己喝這瓶五糧液，它今天沒有摔碎，說明和你們有緣分，別不搭理它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