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兩側郁郁蔥蔥的兩顆杏樹,杏花之香隨著流動的微風吹進了鼻子里,淡淡的味道沁人心扉,粉白色的花朵不大,但卻很密,有的干脆看不到枝條的底色,花枝微微的動,片片杏花如雪般灑落在院子的每一個腳落。
炙熱的驕陽,焦灼地炙烤著大地,仿佛要把大自然中的一切烤焦蒸發掉一樣,焦灼著的不僅是萬物生靈,更焦灼著人的心智,午後的驕陽,曬得人昏昏欲睡,杏樹周圍飛來了許多蝴蝶,圍著杏花翩翩起舞。
看著院中的一切,雪衣卻提不起一絲興趣,幽幽的搖晃著秋千,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緒,就像是被拋棄的孩子般,背影是那麼的悲傷與淒涼。
「吶,主人離開之後,一切都不再一樣了,雪衣少爺真的好可憐。」望了一眼杏樹下的身影,向陽喃喃道,听聞向雪嘆了口氣,模了模向陽那如絲的墨發,輕喃道「夜主子又何嘗不可憐?只求主人早點回家。」
想起那日那場彼岸花雨,向雪嘴角泛起自嘲,她曾經發誓,要用生命護妖嬈周全,卻不想親眼看著她身魂俱滅,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恨極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如若早些發現妖嬈的異常,也許不置于害的她身魂俱滅,那日的一切,是她心底永遠抹不去的痛。
向陽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簪,細細的注視著,喃喃自語道;「主人,求您早點回家,吾們等著你。」她還記得,這是妖嬈初到人界,送給她的禮物,這麼久了,她都一直舍不得戴,每每看見玉簪之時,就會想到妖嬈當時的表情。
卻在此時,冷玄一臉陰霾的走來,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兩人對視一眼道;「怎麼了?」冷玄搖了搖頭道;「叫上雪衣少爺,你們自己去看就知道了。」說著往院子里走去,眼底的陰狠不言而喻,加快了步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說好听點,你也只是這魔尊府的下人,說難听點,你只是魔尊府的狗而已,最好放聰明點,兩位姐姐遲早會是這魔尊府的女主人,識相的話本姑娘今日就繞了你,否則它日姐姐做了這里的女主人之後,有你們好看的。」說話的女子正是雪族庶女雪花菲,
她身穿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略施粉黛,相貌卻是一般,如若仔細觀察,不難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流光。
而被她口中兩位姐姐,正是雪族嫡女雪花顏與嫡次女雪花盈,三人並不是雪族家主雪攬月的女兒,而是雪攬月的弟弟雪攬陽之女,在雪攬陽去世之後,三人就過繼到了雪攬月名下,只因雪族家主至今從未成過親。
魔尊府的規矩本就是女子未經魔尊府主人同意,不得進入魔尊府,反倒是雪花菲三人,仗著雪攬月與夜聖尊的關系,闖入冷魔尊府,單單這一條,就足夠她們死好幾次的亂。
被罵的正是冷燁,他的原形是一只九階魔神獸鱗馬,乃是太古天馬的後代,全身生鱗片的馬,變異種頭上生角,被稱為獨角獸,性子比較溫順。
所以人形的時候也是溫暖如玉,並不喜與人爭執,只因雪花菲三人,未經魔尊府里的人同意,硬是帶人闖了進來,而攔她們的正是冷燁,他平常話就比較少,所以才被雪花菲指著鼻子罵。
「嘴巴真是臭死了,丑女人,再不滾出去,信不信吾殺了你。」冷雨的原形是一只九階魔神獸狻猊,是強大的太古凶獸,形似獅子,喜殺戮,人形時脾氣本就火爆,听到雪花菲如此說,再也忍不下去了。
見情況不對,雪花顏不得已站了出來,在心底不由得恨恨的罵了雪花菲,那個蠢女人,現在是在魔尊府,並不是她們雪族,也不看看,眼前的是什麼情況就隨便得罪人,但看向冷燁與冷雨時,眼底閃過陰狠,心道;「你們這兩條狗,最好給本小姐等著,等我成為魔尊府的女主人之後,有你們好看的。」
不由開口解釋道;「二位莫要介意,妹妹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性子比較直爽,不小心得罪冷二位,小女子給二位賠罪了。」說完緩緩彎腰,她今日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未施過多粉黛,裊裊婷婷,更襯的她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兩人還未說話,就見一旁的雪花盈身著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縴縴細腰用一條紫色瓖著翡翠織錦腰帶系上,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更顯得楚楚動人,掩面輕笑道「二位莫要生氣,花顏姐姐不日就將是王府的主子了,還請二位看清形式才對,莫要得罪了未來王妃才對啊。」
見雪花盈如此說,雪花顏臉紅耳赤,正欲開口,卻從遠處傳來一道聲音「住嘴,你們這些女人真是好不要臉,簡直是白日做夢,馬上滾出去,魔尊府不歡迎你們。」雪衣听聞冷玄有事要他過來,就跟著冷玄帶著向雪與向陽三人匆匆趕了過來。
卻不想遠遠的就听到如此的話,頓時心生怒火,他姐姐此刻還尸骨未寒,這些女人就爭著往他姐夫床上爬,這怎能讓他不氣,為了妖嬈的事情,夜聖尊此刻還未從痛苦中走出來,今日他倒要看看,是哪個女人如此狂妄。
雪衣的話,讓大殿外的幾人均是一愣,卻馬上反應了過來,冷燁與冷雨匆忙上前行禮道;「參見雪衣少爺。」隨後瞪了一旁眼神陰冷的冷玄,心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情況,居然把雪衣帶了過來。」對于兩人的警告,冷玄心里也有些發虛,但臉上還是那幅陰冷的表情,他本就不喜與女人打交道,遇到這種情況,又不好去打擾夜聖尊,只好把雪衣叫了過來。
見雪衣過來,雪花菲與雪花顏對視一眼,眼底明顯閃過不屑,雪花菲上前一步道;「你是誰?憑什麼趕我們走,花顏姐姐可是魔尊府的女主人,你算個什麼東西?」听聞冷燁兩人叫雪衣少爺,本來有些擔心,但卻並未見到日月星辰,反倒是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對雪衣開口辱罵。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敢肖想姐夫,丑女人,馬上滾出去。」雪衣本還擔心給夜聖尊惹麻煩,倒也沒打算對眼前的幾個女人做什麼,卻不想她們居然無恥到如此地步。
「啪」听聞雪衣喊夜聖尊姐夫,三人微愣,倒是雪花顏迅速反應愣過來,原來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傾城妖嬈哪個不要臉女人的弟弟,想到妖嬈霸佔了魔尊府,霸佔了夜聖尊的視線,她就怒火中燒,想也沒有想,上前給了雪衣一巴掌,「哼,本小姐以為你是誰哪,卻不想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弟弟,你看清楚,本小姐馬上就是這王府的女主人了,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雪花顏的一巴掌,打愣的不止是雪衣,還有大殿外的所有人,倒是閃到一旁的雪花盈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打吧,使勁打,越亂才越好,越亂才對她更有機會。
「你在做什麼?」剛從大殿中出來的辰,卻不想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自妖嬈消失後,夜聖尊就把所有的好補償到了雪衣身上,卻不想那個膽大的女人,居然打了雪衣,辰瞬間驚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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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頓時眾人連氣都不敢喘一下,夜聖尊身上的氣場,猶如地獄修羅,布滿陰霾的雙眸中,滲漏出濃濃的殺意,「何事?」短短的兩個字,眾人如臨大赦,齊齊吸了口氣,模了模脖子,心里慶幸,「脖子還在。」
見無人回答,幽暗的紫眸中劃過不耐,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爭吵聲,候在紫玉髓麒椅的日月星辰四人,明顯感覺到了大殿中壓抑的氣憤,紫玉髓麒椅上散發出令人噓聲的森寒之氣,眾人垂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怒了主位上那個嗜血的男人。
夜聖尊幽暗的紫眸冷冽的猶如寒冰,臉色深沉,修長的玉指把玩著手中的九尾銀戒,詭異的氣憤壓抑在四人的心頭,撲通,四人跪在地上,額頭冒出些許細汗,辰率先開口,請罪道;「屬下無能,馬上出去查看。」
「無能?」夜聖尊紫眸一暗,細細的模索著銀戒,驟然收緊,嘴唇微勾,「出去看看。」短短的一句話,辰如臨大赦,擦了擦鬢間流下的細汗,「是。」快速的向大殿外走去。
地上的三人膽戰心驚,自那日夜聖尊從妖嬈的院子出去,就變得陰晴不定,比起從前有過之而無不急,就連伺候了他如此之久的日月星辰四人,每每看見他哪陰冷的雙眸時,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幽暗的雙眸不經意掃了一眼地上的三人,「起來吧。」見三人起身後,瞥了一眼大殿里的眾大臣,布滿陰霾的眼底劃過一絲玩流光,冷聲道;「坐。」眾人听聞,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
卻不向大殿外的爭吵聲越來越激烈,不得已月行了個禮,急忙向大殿外走去,大殿中的氣憤越發詭異,一旁的日與星的額頭冒出了些許細汗,死死的盯著大殿外面,祈求這場爭吵快點結束。
月片刻的功夫就回到了大殿,冷汗「嘀嗒」的往下滴,心里早已是戰兢不已,卻在看到那雙猶如寒冰的雙眸時,吸了一口氣道;「稟告魔尊,是,是雪衣少爺被打了。」
「咚」的一聲,上面的大紫檀雕螭案瞬間被震成了碎末,隨後夜聖尊就消失在了紫玉髓麒椅上,一旁的日與星對視一眼,急忙向大殿外走去,心道;「這下真的完了。」
在妖嬈消失之後,夜聖尊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拿到了雪衣身邊,他對妖嬈的愛,不必任何人少,當初她消失之際,夜聖尊差點跟著她去了,知道雪衣的存在後,他恨不得把他的心挖出來給他,只求沒有妖嬈的時候,能護她弟弟一生平安。
雪衣的存在,是夜聖尊那顆冰冷嗜血的心底的一道陽光,他對雪衣的,更多的是愧疚,他沒有保護好妖嬈,讓她消失在了那場彼岸花雨中,可是他卻不能陪著她去,只因那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