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殤將琉璃瓦輕輕的放回遠處,攬住我的腰,飛身離開了屋頂。
又回到了來的地方,他輕撫過我的脖頸,霎時間身體所有的感官全部歸位。硬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我看著眼前的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輕輕的勾起唇角,他看著我,整個人散發著攝人的氣息。
呵呵…笑的似有些癲狂,慕無殤,你真狠…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我輕輕開口,聲音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慕無殤,求你一件事,可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鳳居的,如行尸走肉一般,木然的呆坐在床上。徹骨的寒意似乎要將我吞沒,我懷抱著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將頭埋進臂彎中,抑制不住的顫抖。
風莫籬,她是公主吧,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高傲。比我更溫柔,身材更好,和她比起來,我簡直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注定是備受萬人寵愛的,而我,不過是一縷穿越了千年的游魂罷了…
千年前,你若給我一點點的信任,我又怎會義無反顧的撲向你手中的劍?千年後的我,將自己全然的交付與你,而你又如此負我。風莫籬,你叫我如何信你…
窗外的殘月,終于被完全吞噬,明日,又會如何演變…
呆呆的坐了一夜,直到天空現出一絲微明。我抬起頭,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喜娘們早已經在門口侯著。
我站起身,挺直了脊梁,風莫籬,千年的孽緣,今日,也該有個了斷了。
輕打開門,丫鬟們早已經準備好各種梳妝用品,裊裊婷婷的對我弓身一福,「小姐,請您開始梳妝打扮吧。」
光潔白皙的臉頰透著一絲冷峻,我坐在鏡前,任由他們為我梳妝。
青螺眉黛,眼波流轉,素手縴縴,輕點朱唇。大紅嫁紗再次現出,可穿上時的心境卻早已不同。
輕輕抿唇,接下一紙淡然如櫻的朱砂。微微轉身,裙擺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落下一片紅。艷麗的妝容襯的我嫵媚動人,但臉上卻是淡漠無比。♀
當全部事宜準備完後,天色已經大亮了。喜娘笑盈盈的對我說︰「小姐,您看,您多美。」
我看向鏡中的人,空洞的美麗。拿起一支描筆,在額頭正中勾勒出了一朵嬌艷的桃花。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大好的日子,總該有些喜氣。
閉上眼楮,鼻子有些酸。咽下喉嚨處涌上的腥甜,丫鬟將紅蓋頭披在了鳳冠上,再睜眼時,世界便只剩下了一片朦朧的紅。
在喜娘的攙扶下,我像房間外走去。房間門緩緩打開,是個好天氣。陽光透過紅蓋頭,照在我的臉上,卻感受不到溫暖。
走出院門,早有人侯著,坐上八人抬的大紅花轎,喜娘走在轎外叮囑我︰「小姐,切莫隨意移動,寓意平穩安當,恩愛長久呢。」
平穩安當,恩愛長久?呵,多麼諷刺。
放銃,放鞭炮,大紅燈籠開路,沿途吹吹打打,剎是熱鬧。
只覺得不一會兒,轎子便停了下來。卸了轎門,一名五六歲盛妝的出轎小娘在轎子邊上迎著我,拉了三下我的衣袖,然後牽著我的手,跨過了個朱工漆的木質的「馬鞍子」,步上紅氈。
風莫籬在紅氈盡頭穿著大紅喜服等著我,微笑向我伸出手來。
在這一剎那,我以為這些都是真的。如果我沒有看到那些事情,現在的我還是不是還被蒙在鼓里,幸福的做他的新娘。
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緣起緣滅間,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
走到了路的盡頭,風莫籬牽住了我冰涼的手,贊禮人在前頭喊︰「行廟見禮,奏樂!」
樂聲起,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他牽著我,面朝著大堂,但堂上卻空無一人。
風莫籬壓低聲音對我說︰「父親今日有重要的政事,來不了,待改日我再帶你去拜見他。」
「一叩首!」贊禮人吊高了嗓子感到。
風莫籬牽著我的手就要跪下,我卻紋絲未動。
他微微的捏緊了我的手,聲音有些低沉,「喜兒,莫要置氣,待明日,明日我便帶你去見他。」
明日?
我將手從他的手掌中輕輕的抽離,伸手將蓋頭摘了下來,火紅的布像一團火焰,輕輕的飄落在我的腳邊。
樂聲停了,喧鬧聲停了,周圍一片寂靜。我看向他,這個我愛了兩世的男人,大紅的喜服襯的他臉色有些蒼白。
「明日?」嘲諷的勾起了嘴角,「明日你該帶去的人,不該是我吧。」
「喜兒,你…」他眼中帶些慌亂,伸出手想要拉住我,我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本就白皙的臉頰血色盡失。
我看著眼前的人兒,仿佛透過了千年的時光。「風莫籬,我曾想過,這一世,哪怕你要的是這江山,我也會幫你拼盡這一片血染天下,待到我們白發蒼蒼時,就遠離這紅塵紛擾,一同游遍這萬水千山,」我笑的愈發燦爛,眼淚終于承受不住重量,一眨眼便掉了下來。
我伸手胡亂的擦了擦,眼淚讓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風莫籬,我是想過和你一輩子的,但是現在,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的眼中滿溢著痛楚和恐慌,上前一步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帶著一絲顫抖,「喜兒,喜兒,待到我們成親後,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全部可好?」聲音中的脆弱和哀求讓我的心擰成了一團。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桃花香,我輕輕道,「風莫籬,我很自私,見不得別人踫我的東西,若有一日,你也能接受別人抱我,再來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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