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拉著費昀熠沖到山下的時候,苗大姑娘才想起她沒有經過小正太的同意,就牽了人家的手了。舒愨鵡
相貼的掌心與掌心之間,熱浪翻滾,不知是她,抑或是他;不知是跑得太快,抑或是緊張,交握之處居然汗濕了一片。
不由得相顧一眼,苗吟舒只覺得腦門里轟然一聲炸響,小臉蛋霎時血氣上涌,整個都漲紅了。
著急忙慌的趕緊想要松手,卻發覺小正太正緊緊的反握著她的小手,任她輕輕掙扎就是沒能掙月兌。
「今兒月色黯淡,山路難行,牽著手安全一些!」體察到了苗大姑娘的害羞之後,小正太倒是一掃白日里的不安定,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化被動為主動,牽著她的小手賞星星去了鉭。
月末的一彎殘月掛在天空,確實顯得大地有些昏暗。但正因為月色淺淡,那漫天的星子才越加的繁多,閃耀在如天鵝絨般的夜幕中璀璨耀眼。
來到異世,一直都在繁忙中度過,這也是苗吟舒第一次有時間靜下心來感受這美妙的夜色。
春夜的微風輕輕拂面,乍暖還寒。冒著新綠的草木勃發著盎然生機,在夜色中款擺身姿抉。
山間的小路上靜悄悄的,偶爾間或著遠處沿河的莊戶家的狗兒輕吠數聲。
清新的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似有似無的野薔薇的香氣,在鼻端縈繞,待你細聞時又似沒有。
「冷嗎?」一陣風過,有些微涼,小正太立即關心的問上一問。
「不冷!」所有的感覺都在兩只交握的手上的苗吟舒哪里還感覺得到寒意,只覺得暖意融融的幾乎要融化了。
只想著,這風要是再吹得大一點就好了,這樣,她的手心就不會一直冒汗了,臉上的熱浪也該退了。
可惜,春風似乎並不解風情,依舊只是柔柔的吹拂著,不能吹散她的燠熱。
「對了,你在武館里可還好麼?」越是沉默,越是能夠感知手心底里的潮濕,苗吟舒決定還是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嗯!還好,師傅教導的用心,師兄們也很照顧我!」費昀熠也正需要言語的交流,來讓自己的視線不要一直盯著苗大姑娘緋紅的臉蛋猛瞧,不然他還真是有點沒法控制自己不做出點出格的事情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師傅教的能不用心嗎?師兄們能不照顧嗎?那可是馮德賢事先關照過,打過招呼的,多少透露了一點小秘密的,所以沒人敢輕怠了他。
「那練武辛苦嗎?」要是不辛苦,她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也跟著小正太一起習習武,壯壯膽子看能不能將家里的那個定時炸彈給清理出去?
「還行吧!」得!費昀熠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苗大姑娘你說你這個問題問得也太沒有水準了吧。人家小正太要是回答說辛苦,一個自認為是小小男子漢的男生當著喜歡的姑娘這樣說,肯定會覺得面子上下不來;可要說不辛苦,那又明顯是敷衍,誰不知道練武是貨真價實的,不吃點苦能有所成就?
于是,左右衡量了一番之後,苗大姑娘就自動自發的將小正太的回答列入了辛苦的行列。想想自己來到這個異時空還真是不容易,練武的打算還是放棄了的比較好。
「那個、那個冷公子他沒說過什麼時候離開嗎?」當然,小正太也有件如骾在喉的心事,那就是那個有著一身好武功,促使他敦促自己一定要習武的冷劍霄。
只要冷劍霄住在苗家一日,他的心就會一直懸在半空,就像是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沒有實在感。
苗吟舒猛汗,她也希望那小子早早的離開啊,可是,她真心覺得無能為力。
長嘆一聲,某丫汗噠噠的表示無奈︰「我也不知道!」
他每天神出鬼沒的,連六扇門都拿他沒辦法,膽子不是很壯的苗大姑娘表示無能為力。
費昀熠其實很想要在苗吟舒面前說一說冷劍霄的壞話的,畢竟那日他被六扇門追捕的時候,他們是親眼所見的。所以,想當然覺得那個家伙絕非善類。
可是,向來君子坦蕩蕩的他又仁厚的覺得,背後說人是非乃小人行徑,他不能在苗姑娘面前自毀形象,即便他心里真的真的很想要說幾句冷劍霄的壞話。
沒能說出口,只能暗自咽下那滿不是滋味的酸澀,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吧,不然,他覺得自己都會被自己的假想給鬧得泄氣了。
「對了,今日我路過你家舊屋時,看見院中的那株臘梅花,你怎的沒有將它移植到新家呢?」嗯嗯,這個話題足夠的安全了,只要不想著冷劍霄,費昀熠覺得自己只要與苗姑娘閑聊,都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原也是想要移植過來的,只是女乃娘說,舊屋雖然不住人了,但畢竟也是咱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就此讓它荒了怪可惜的。就讓那臘梅樹依舊在原地,花開花謝的,也能留一些念想!」她倒真的挺喜歡那株臘梅花的,清雅的花香沒有沾染一絲的污濁,自是勝過前世在水泥混凝土堆積的喧囂城市中的任何草木。
不過,幸好她還有個寶貝空間,待今年入冬時,倒是可以種植幾株寒梅、臘梅、白梅、紅梅一起混搭在庭院里,或是圍牆中。
「嗯,這倒也是!」費昀熠贊同的點了點頭,卻是意有所指的道,「人是念舊的,想必花草樹木亦是如此,若是換了地方,也許好不若原先的好?」
欸?是不是她多心了呢,小正太難道這是在暗喻,他會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好,讓她不要移情別戀,暗示他別的男人不一定像他一樣優秀?
心里偷著樂的苗大姑娘微微側頭偷睨了小正太一眼,正巧與他低垂的眼神相遇。
霎時,仿佛是一道閃電劃過,擊得她的心猛地狂跳了數下。慌忙移開視線,某丫不好意思的低垂下了頭︰吼吼吼,小正太的眼神真是超級火辣的呀!
要不是彼此都沒有成年,她真想化身為大灰狼,一口將他吞掉了。
自然,臉皮也不厚的費公子亦是漲紅了俊顏,收回了視線,可又忍不住再偷覷,很是害怕自己方才那紅果果的視線是否唐突佳人了,不然她怎麼會那麼快就低下頭去了呢,還把小臉都快藏到領子里去了。
可憐的娃,他要是知道某丫心中的邪惡思想,會不會嚇得抖上三抖呢?
周圍又寂靜了下來,除了腳下輕輕的腳步聲,就只有彼此的呼吸交錯在夜色中,隨著輕風漸漸散開。
淡淡的朦朧的夜色,將一高一矮兩個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的幾乎與另一個身影重疊。只可惜,他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誰都沒有發現那個鬼鬼祟祟卻亦步亦趨的跟著的鬼魅身影。
而與此同時,已經打烊的懸壺堂的內堂之內,山羊胡正向一臉冷峻的主子報道近日的發現︰「少爺,那小姑娘,還真是不知道從哪里得了三七的幼苗,種植在她家後院中,量還不少呢!」
「你確定是三七?」沈予沛眉宇微皺,滿懷狐疑的問道。
「我原也是不相信探子的回報的,但昨夜親自去探過,確實是三七的幼苗,還有人參!她家山坡的東南西北三哥方位也都與她之間所說的一般種上了藥草了!」山羊胡模了模兩撇小胡子,眼里出現的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訝,是佩服還是忌憚,「前些日子她說要種些藥材的,我只當她是隨意說說,倒不曾想卻真是付諸了行動了。」
可憐的苗吟舒,要是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在有心人士這里已經不能算是秘密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啊!
「種普通藥材那倒說得過去,可是,那三七和人參本就是稀罕的珍貴藥材,她如何能得到許多幼苗?」沈予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再說,不管是三七還是人參,都得是年長日久的才得最佳的藥效,她即便是從此時種起,四五年之內,與咱們依舊沒有用處!」
「少爺說得極是,這也正是老奴的擔憂!」山羊胡的面色也凝重了起來,「老奴更是擔心她依仗著這些種植的,不願意上山再去找野生的,那簽下的契約卻是無用的了!」
沈予沛沉吟片刻後道︰「此事,我會想法子去辦!」
「是!少爺!」山羊胡立即躬身揖了一禮,又問道,「那少爺此次進京可有打探到一些什麼?」
「嗯!這也正是我要跟你說的事情!」沈予沛輕揉了一下額角,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疲憊和煩郁,「京城苗家當家的苗景甫在朝任禮部左侍郎,政績不算是突出,但也不落後,為人極是圓滑,上和下睦。也甚為機警,才會在大夫人所生龍鳳雙胎之後,立即遣人將女娃丟棄到窮山僻壤之中任其自生自滅。」
「少爺的意思是,小姑娘這是終生被放棄,
用不得回到主家了?」山羊胡不由唏噓。若是不與他們的大事有任何的沖突的話,他著實是喜歡那小丫頭,「若是如此,少爺應當定心,緣何還如此煩惱?」
「我煩惱的不是苗姑娘,她也不過就是這個荒誕的傳言之下的犧牲品而已!我更在意的恰是那個費昀熠?」
「費公子?我听說也是京城里下放下來的,難道他的身份很是特殊不成?」
「確實特殊!」沈予沛想著自己親自打探的消息,眉頭就皺的更深了,「他也是龍鳳雙生子,奇怪的是,不是女娃被丟棄,而是他被下放,著實讓人覺得奇怪又在意!」
「或許,是那費公子天生有隱疾,所以才被遺棄?」山羊胡這話說得自己都不能說服。
那費公子一表人才,俊逸倜儻,又有一口好文采,伶牙俐齒的實在是看不出他是有隱疾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是驍騎王爺之子!」沈予沛看著山羊胡,丟出一個秘密。
「驍騎王爺費鋼?」山羊胡驚問。
這可真是棘手了棘手了啊!
「沒錯!」沈予沛點頭,並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這件事情真的棘手了。
要是早知道那小丫頭身邊人是這樣的身份來歷,即便是廢棄在外的,他也不會隨意招惹。
如今,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嗎?
連著幾日與小正太親近了感情之後,苗大姑娘見時機大約成熟了,這日下午便假意先遣了鐘齊去鎮上買東西,然後為了不讓小正太白跑一趟,她決意與小正太來一場白日里的約會。
當然啦,既然在白日里,總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山道上,讓村里人看見,毀了閨譽不是(筆者懷疑苗大姑娘你還有羞恥心嗎)。
于是,最佳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深山老林了。
進深山老林自也不能閑逛,還得有藉口才行,比如,采摘野花,比如,順便挖挖山參,田七,找找靈芝啥的。
像模像樣的背上小背簍,苗吟舒在翠姑的再三叮囑和目送下,與費昀熠向著後山進發。
沿路上,看見雪白雪白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野薔薇,自然是要摘上幾朵的。
可是,她忘記了有一句歌詞叫做「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為啥不要采呢?她這會兒可是鬧明白了,因為這路邊香氣四溢的野薔薇可是帶刺的。
這不,苗大姑娘太過大意,手剛踫到花枝,就被花刺扎得疼得直叫喚︰「啊啊!好疼!」
「怎麼了?怎麼了?」費昀熠立即焦心的問道,也顧不得大白天的肌膚相踫會不會逾矩了,一把就抓住苗吟舒的手仔細檢查。
「被花刺扎了!」委屈的嘟著小嘴,其實也沒那麼疼啦,但是有人在身邊關心,就能激起女孩子撒嬌裝柔弱。
身為有著對于這個古代來說二十三歲高齡的苗大姑娘來說,自是要好好的把握機會的,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而這對于正處于熱戀中,男性荷爾蒙極度揮發的費昀熠來說,那可是揪心揪肝的心疼啊!何況,還看見了縴細的小指頭上面那一個小孔孔里面出了的一滴血!
好吧!只有那麼一丟丟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血珠而已!
但是,費童鞋還是非常煞有介事的低下頭去含住那芊芊玉指吸允了起來。
听說,這樣是可以止血的!听說,這樣就不疼的!听說——呃,這樣是可以增進感情滴……
敏銳的手指頭感覺到了小正太滑溜的舌尖滑過指月復時產生的酥麻感,苗大姑娘只覺的一陣血氣上涌,大腦皮層似乎來不及消化這個刺激的感官。
她——非常不爭氣的直接暈菜了!
「苗姑娘!」費昀熠大駭,及時一把攬住她的小蠻腰,大叫出聲時,松開了她的手指頭,焦急的晃動著即便喝了幾個月的牛女乃也未見有所變化的小身板。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苗姑娘怎麼就暈倒了呢?難道是中毒了?可是,沒听說過野薔薇花是有毒的呀?那沒毒的話,苗姑娘又是怎麼會暈倒了呢?……
心急如焚的費昀熠一邊糾結著原因,一邊打橫將苗姑娘抱起,只想著趕緊
得將苗姑娘送醫才行。
太過慌亂,又是在半山腰上,俗語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還抱著一個小累贅,著急忙慌的小正太又只顧著觀察著暈倒的苗吟舒那紅透了半邊天的小臉。
結果,杯具就這樣發生了!
「啊——疼——」一聲尖叫加上齜牙咧嘴的呼痛,苗吟舒只覺得自己的秀發就要遠離營養供應之地——頭皮了。
「嗄!對不起對不起!苗姑娘,我、我沒看清路!」被這一聲可以媲美魔音穿腦的尖叫聲吼得有些頭皮發麻的費昀熠已經顧不得驚喜苗姑娘醒來了,趕緊手忙腳亂的將她放下,然後就幫她整理被樹枝掛住的頭發。
「嗚嗚~沒事!沒事!」這事兒還真是怪不得小正太,誰叫她這麼點刺激都禁受不住的直接暈倒了。
然後,在這個密林繁茂的深山里,打橫被公主抱的姿勢雖然唯美,可是大自然卻是不會給你留下面子的呀!
所以,苗大姑娘只能悲催的深受著了。
「疼嗎?疼嗎?」可小正太那叫一個心疼啊,小心肝都快揪在一團了。
就剛剛眼見著她的手指頭受傷,他還沒緩過神來了,結果又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她受了更大的傷害。心疼加愧疚,真是五味雜陳,五內俱焚啊!
「不疼!」嘴里說著不疼,可眼里都冒水花了!
被花刺扎,那是真的不疼,但得撒一撒嬌博取同情!真的疼了,就要假裝堅強,據說這更能引起戀人的憐惜!
苗大姑娘,看來你還真是個中高手啊!
而聰明睿智的費公子哪能看不出苗大姑娘的口是心非,知道是自己的錯才讓苗姑娘受傷,可人家姑娘不但沒有怪責,還為了不讓他自責的強自堅強。更加心疼的無以復加,這麼善良的姑娘,他將來一定會好好珍惜!
啊!不對,應該說即日起就要好好珍惜愛護!
幸好喜歡簡單,梳頭怕麻煩的苗吟舒一直梳的是發髻里最簡單的雙丫髻,也就是兩個小坨而已,費昀熠沒費多少工夫就將發髻拆了,從討厭的樹杈杈那里解救了苗大姑娘的秀發。
幸虧精靈小蜜蜂一看形勢不對,已經從主人的頭發里,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她的袖管里了,不然,絕對會被費昀熠這個古人當做怪物給滅了。
得到了自由的苗吟舒用小手爪抓梳了一下頭發,手指上迅速的纏繞了好些被拉斷或是直接被連根拔起的秀發,又是頭皮疼又是心疼。
然後又哀憐的問道︰「我變禿子了麼?」
「沒有!沒有!」小正太慌忙擺手,但還是有些難受的看著她手里那些因為自己的不當心而夭折的青絲,轉頭自責的再道歉,「對不起,苗姑娘,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在心里暗暗鄙夷了自己一把,苗吟舒可不願意費昀熠總是內疚啊!
倒不是為了旁的,而是覺得要是他一直這般內疚了下去,將來對自己敬而遠之了,那可不好辦了。再說了,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得繼續前進才行啊!
于是,她又立即展顏一笑道︰「咱們別追究是誰的責任了,還是繼續上山吧!家里養了這麼多的人,我得趕緊上山挖些人參、三七什麼的,好去賣錢啊!」
不照鏡子看來是沒法子梳那繁復的發髻了,苗吟舒干脆就披散著秀發,讓長發飄飄,然後拉了費昀熠繼續前行。
見苗姑娘這麼堅強,小正太心中又是一動,也就乖乖的不再多說什麼,暗暗決意今日一定要幫苗姑娘多找些山參換銀子。
可憐的娃,壓根就不知道那人參都是苗大姑娘種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