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雨蕭回到客棧沐浴更衣後好好的睡了一覺,自打離開淮州城,她從未試過睡得如此安穩,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身。
雨蕭拿著輕巧的包裹出了客棧,去昨日嬌娘所說的食街尋了些早點,吃過之後便來到了懸壺館。
正在打掃的冬桑一看又是昨日的姑娘,不由得一愣,「姑娘,你怎麼又來了?」
「我要見平大夫。」雨蕭開口說道。
「你是要求診嗎?」冬桑懷疑的看著雨蕭,雨蕭搖了搖頭,他皺起眉頭,「那可不行,師兄為了司徒老爺一夜未眠,這才剛剛去合眼小憩一會兒……」
「他會想見我的。」雨蕭篤定的開口。
「為什麼?」不待冬桑開口,辛夷走了出來,依然是一身大夫特有的白袍,腰間有幾個大的口袋,裝著些治病救人的藥或銀針之類的。
雨蕭不答,只是看著她。
辛夷也差不多一夜未眠,她也擔心萬一司徒大公子尋不到醉琉璃怎麼辦,可是看到這姑娘明淨的眼眸,不知怎的她卻無法拒絕。
「姑娘,我叫辛夷。你能告訴我為何你要見我師兄嗎?」辛夷柔聲問道。
雨蕭望向醫館內,「因為我能幫到你們。」
辛夷面色一變,昨晚這姑娘就在,後來听冬桑無意說起她想要賣藥,莫非……想到這兒辛夷焦急的開口,「你有醉琉璃?」
「沒有。」雨蕭搖了搖頭。
听她這麼說,辛夷眸色黯了黯,但是最終開口,「姑娘且進前廳等一等,我去請師兄。」然後轉身對冬桑說道,「冬桑,如果有需要問診的病人,你先替師兄和我招呼。」
「是,師姐。」冬桑習以為常的點了點頭。
雨蕭倒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冬桑小小年紀,竟然可以診癥,如果他的本事是真的,就不得不說這個懸壺館還真有幾分本事了,她忽然對這個懸壺館的館主平大夫有了些興趣。
「姑娘,隨我來吧。」辛夷開口。
進了前廳,雨蕭坐定後,辛夷倒了杯茶給她,「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洛。」
「洛姑娘,你稍等等。」辛夷沖她點了點頭朝著後面廂房而去。
這懸壺館遠比外面看得要大,雨蕭現在所待的這個前廳應該是平日里診癥的地方,廳一側的牆上是一排排藥櫥,穿過前廳似乎後面還有好幾間廂房。
「師兄,就是這位洛姑娘。」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辛夷帶著一個男子而來。
這男子五官清秀端正溫柔若水,身材如柳般頎長,穿著件並不怎麼新但是洗得很干淨的大夫袍。
「洛姑娘,在下平秋水,是這懸壺館的館主,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到姑娘的嗎?」平秋水的聲音很好听。
雨蕭站起身開門見山,「我有些藥材,想賣給懸壺館。」
辛夷和平秋水互望了一眼,平秋水開口,「洛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
「你就不想知道我賣的是什麼嗎?」雨蕭展顏輕笑,平秋水看得有些愣住,這少女不說話時嚴肅的如寒天玄冰,可是笑的時候卻如此燦若桃花,就連辛夷都不得不承認這少女的笑有種說不出的動人之處,本來就嬌艷的臉龐頃刻間多了幾分嫵媚。
辛夷沖平秋水搖了搖頭,「不是。」
平秋水明白她所指的是醉琉璃,眼下他們懸壺館唯一缺的就是能替司徒老爺救命的醉琉璃了,「不知姑娘想賣什麼藥?」雖然如此,平秋水也不忍拂了雨蕭。
雨蕭也不多說,將包裹遞給平秋水,平秋水和辛夷狐疑的打開包裹,待看到里面的藥材不由得大驚失色。
「噬魂草!」二人異口同聲。
「師兄,有了噬魂草,豈不是……可以根治司徒老爺的心病?」辛夷略有些激動的看著平秋水,如果說醉琉璃能緩解司徒老爺的病癥,那這噬魂草簡直就是根治的良藥,輔以師兄的施針燻蒸之術,定然可以徹底治好司徒老爺。
「嗯。」平秋水按捺住內心的興奮,「洛姑娘,這噬魂草你賣多少錢?」
雨蕭看了眼平秋水,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兩?」平秋水試探性的問道。
「好,好。」辛夷生怕雨蕭反悔連忙點頭,「師兄,先買下,我現在就通知司徒大公子來。」
「 ,」雨蕭忍不住笑了,「平大夫,錯了。」
「錯了?」平秋水一愣,雖然這噬魂草的確罕見,但是若要一萬兩未免有點太貴了,「不知道洛姑娘想要多少錢?」
雨蕭掃了眼桌上自己包裹,「我還有很多其他藥材,平大夫不如幫我看看,你這懸壺館是否都會買?」
平秋水剛剛一眼就看到了噬魂草,所以尚未細看其他藥材,經她這麼一提醒這才看向剩余的,這一看不要緊,平秋水更是心下大驚,這些全部都是市面上根本就難得一見的奇珍藥材,遠比噬魂草還要值錢,而且一看就不是風干許久的,這姑娘到底從何得來如此多的藥材?
「在你看來,噬魂草很值錢,因為它能救命,」雨蕭輕啟朱唇,「不過我的這些藥材其實更珍貴,所以我是想跟懸壺館談一筆生意,以後我的藥希望懸壺館能收下。」
其實這些是娘親教她的,沉香谷的藥材隨便去一家小藥鋪都可以賣出好價錢,不過一旦賣給了那些小藥鋪,很可能幾次轉手就以更高價賣出,根本就不是為了治病救人,難得這懸壺館懸壺濟世,若真能買給他們,也不浪費沉香谷的藥材。
「好,我們懸壺館求之不得。」平秋水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這價錢……」畢竟懸壺館是間醫館,平秋水很擔心自己無法負擔這些昂貴的藥材。
雨蕭看了眼自己的帶來的幾株草藥,「一千兩。」
「一千兩一株嗎?」平秋水有些欣喜的看著雨蕭,要知道這里的每株藥材都可以賣出好幾千兩的價錢了,如此價格實在是很便宜了。
「不,一共一千兩。」雨蕭看著他淡淡的開口。
「什麼?」這下平秋水和辛夷都怔住了。
「洛姑娘,你是……開玩笑的吧?」辛夷難以置信的看著雨蕭。
「怎麼,你們不願意買嗎?那我只好尋找別家了。」雨蕭故意說道。
平秋水細細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美麗的少女,初初以為她來賣藥是為了錢,肯定會坐地起價,現在看來自己真是誤會她了,而她會選擇以如此低的價格賣出這些草藥,更是令自己刮目相看,這個女子真的不一般。
「洛姑娘,多謝!」平秋水輕聲開口。
雨蕭這才笑了,「好了,給錢吧,我還有其他事兒呢。」
經過剛剛,平秋水一點也不意外雨蕭的態度,他示意辛夷拿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交給雨蕭,雨蕭結果銀票揣入袖中轉身便走。
「洛姑娘,請留步。」平秋水走快兩步擋在她面前。
「嗯?」雨蕭狐疑的看著他,「平大夫,還有其他事兒嗎?」
「那個……」平秋水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洛姑娘,歡迎你常來懸壺館。」
「噗哧,」雨蕭忍不住笑了,「平大夫,你這是在咒我嗎?」
「不不不,」平秋水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洛姑娘有更多的藥材,歡迎你隨時來。」
「好。」雨蕭這才點了點頭,「告辭了。」
直到雨蕭走出去好遠,平秋水都沒回過神來,一旁的辛夷看在眼中,試探的叫道,「師兄?」
「啊?」平秋水猛然發覺自己的失禮之處,「辛夷,你去通知司徒大公子,等會兒我就給司徒老爺施針。」說完有些窘迫的收拾好雨蕭賣給他的藥材回後院去了。
「好。」辛夷難得自己的師兄如此,再加上有法子醫治司徒老爺,心情不由得好了許多,臉上也掛上了淺淺的笑,她飛奔著出了前廳,只留下銀鈴般的聲音,「冬桑,我出去一趟。」
……
離開懸壺館,雨蕭見時間還早,便打算好好逛一逛京城。
雨蕭所住的城南多是些客棧茶肆、酒樓柳巷,做生意的居多,而城東則多是平民百姓所住,夾雜著些小商小販集市之流,但也算是干淨整潔;城西是朝中大臣、富商巨賈才買得起的宅院,偶爾有走街串巷的行人路過;至于城北則是各種京城重臣的宅邸,高牆大院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北武街,按照品階由低至高的順序排向皇宮。
逛著逛著就到了中午,雨蕭覺得有些餓了,打算回富春居找些吃的,她心中忽然想起了那個夏先生,也許他真的能幫自己找到百里青冪?雨蕭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寄希望于一個江湖術士。她搖了搖頭無奈的苦笑,真是病急亂投醫。
「淡雲閣的新藥茶你試過嗎?」
「什麼茶?藥茶?那是什麼東西?」
忽然路邊傳來議論聲,雨蕭一听藥茶不由得起了興趣,她的確知道有些藥材可以入茶,不知道這淡雲閣的藥茶是什麼樣,定楮一看右前方果然有一座閣樓矗立在南雀街的街口,反正自己也有些累了,不如去坐坐喝杯茶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