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兒……」
「夫人,」柳老爺輕輕拽住她,「就按照月兒的意思去做吧,畢竟他已經長大了,他有權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我們不都一直希望能夠替馮貴妃報仇雪恨嗎?」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如果拓月這小子要去報仇,我定會守著他這條命的!」閑影倒並不在意拓月到底是皇子還是柳家的兒子,只是在他心中早就認定拓月是自己的生死之交,眼下他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就算是為了他搭上這條命又如何?
拓月感激的看了眼閑影,他知道平日里閑影雖然沒規沒矩,但是大事當前他定會站在自己一邊。////
「好,既然你已決定,為師也不阻攔,總之為師會想辦法保住你這條命,讓你有命替你母妃報仇!」百里青冪畢竟是性情中人,自然也是毫不推諉。
「爹、娘,我先與閑影商量下接下來如何做,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考慮周全再做打算的。」拓月沖三人施了一禮,和閑影對望了一眼離開了廂房。
「老爺,我們告訴月兒真相……真的對嗎?」柳夫人有些擔憂。
「有何不可?」百里青冪的胡須跳了跳,「他本來就是皇室血脈,他理應為當年馮貴妃所受的污蔑討回公道。」
「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盡可能的幫月兒了。」柳老爺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游離……
「馭——」
「主子,是二小姐!」滕冰一把帶住馬車,對車內的莫驚雲疾呼道。
莫驚雲二話不說掀起車簾,卻看著雨蕭騎馬朝著城外飛馳而去,他連忙從馬車上解開一匹馬,「你先去客棧,我去追她。」說完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雨蕭!」莫驚雲見雨蕭速度越來越快,幾次差點沖撞到官道上迎面而來的行人,不由得擔心不已,可是雨蕭卻好像沒有听到他的聲音似的,一路狂奔而去,莫驚雲更是憂心忡忡,她到底怎麼了?
雨蕭也不知道自己騎著馬奔跑了多遠,昨夜她牽著馬在淮州城垂頭散步,一夜未眠,她從沒想到過拓月與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斬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她更失望的是拓月對自己早已沒了感情,甚至祝福自己和莫驚雲,枉自己還心心念念惦記著他,對他而言自己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雨蕭心里很痛,痛到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要去找百里青冪,痛到她已經不敢再面對拓月,她很怕他當面說出讓自己傷心的話,她只想忘記自己親耳听到的,只將棲風寺初見時的拓月印在心中……
「馭——」雨蕭帶住韁繩,那馬也累了大半天,在原地踏著蹄子喘著大氣,雨蕭松開馬韁,任它去周圍吃草,自己則邁步朝著一旁走去。雨蕭已經不記得自己騎馬到了哪兒,她四周圍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座高山,而腳下則是一片枯萎的草地,冬草早已一片枯黃。
雨蕭閉上眼抬起頭,感受著寒冬的涼意,鼻子卻不由得酸了酸。
「出什麼事了?」就在這時,莫驚雲的聲音忽然想起。
雨蕭睜開眼時,有些恍惚,她不明白為何莫驚雲會在此,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嗎?而莫驚雲看到雨蕭一雙美眸帶著淚意時,更是心中一疼,他快步走上前,松開馬匹牽著雨蕭,「怎麼哭了?」
「莫驚雲……」雨蕭很想忍住,可是她覺得好辛苦,昨天一晚上她都沒有哭,只是讓自己不停的走,一刻都不停下來,為的就是不要記起,不要難過,可是眼下她的情緒在見到莫驚雲後徹底崩潰,雨蕭環抱住莫驚雲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怎麼了?」莫驚雲從未見雨蕭如此主動的抱著自己,雖然心中高興,可是見她這副樣子,卻只顧得上擔心,他單手捧起雨蕭的臉,「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拓月……」雨蕭兩行清淚滑下,卻泣不成聲。
「拓月?」莫驚雲神色有些慌張,難道大皇子的人動了手,「你說拓月公子?他怎麼了?‘’
「他……原來他……就是我的夫君。」雨蕭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
「你說什麼……」莫驚雲神色大變,「你說拓月是淮州城柳家的公子?」
「嗯。」雨蕭點了點頭,緊緊咬著嘴唇,「我听到他跟閑影說……說他根本就不喜歡我,莫驚雲,我是不是好傻?你之前一直問我心中的那個人是誰,沒錯,是他,是拓月,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是我的夫君,我更沒想到他一點都不喜歡我,我竟自作多情了這麼久……」
雨蕭的情緒終于決堤,她抱著莫驚雲不松手,只是低聲的啜泣著;莫驚雲雖然心中有千千萬萬個震驚,可是眼下最讓他擔心的反倒是雨蕭和拓月的關系。自己答應過大皇子和四皇子,帶雨蕭離開京城,不再給拓月提供草藥醫病,以此為代價求他們放過雨蕭,可是眼下拓月竟然是雨蕭的夫君,這著實讓莫驚雲忽然慌了神,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過了不知道多久,雨蕭哭得有些累了,她這才松開莫驚雲,莫驚雲心疼的替她擦干臉上的淚,「有我在,別怕。」
雨蕭怔怔的抬頭看著他,「莫驚雲,不要對我這麼好。」
「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不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呢?」莫驚雲苦笑了下,他牽起雨蕭的手,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雨蕭有些累了,輕輕的將頭靠在莫驚雲的肩上,「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你為什麼會喜歡他?」莫驚雲忍不住問道。
「我也不知道,」雨蕭輕聲應道,「也許從我見到他第一天起吧,我爹下葬那日,老夫人不需我去,我便一個人去了棲風寺,當時在寺內的後山遇到了他,那個時候的他站在桃林深處,一言不發翩然若仙,讓人看著心生敬畏不敢褻瀆……」
雨蕭頓了頓,似乎陷入了沉思中,莫驚雲並沒有打斷她,他的心中有些難受,若是自己當初沒有退婚,她就不用一個人面對著種種屈辱,他拉起雨蕭的手靜靜的听著,「後來,我跟他聊了陣,他告訴我世事無常,從那個時候起,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覺得他跟我是一類人,面對著他我不用帶著面具,不用故作堅強,其實我不知道也許那時我就暗暗的喜歡上了他。」
「雖然我們有過幾面之緣,但是都只是萍水相逢罷了,直到我在京城遇到他被人偷襲,我們才再次相見。」雨蕭微微側頭看著莫驚雲,「你還記得那日在鏡水湖上嗎?我當時跟他一起彈琴喝酒,我向他表達了自己心中所想,只可惜他卻避而不答,而且推說有事兒,從那之後我就總覺得他對我的態度若即若離,我站得遠些,他就會主動走到我的身邊,可是當我真正想靠近,他就如同逃避什麼似的躲得遠遠的……」
莫驚雲心中一動,莫非經過大皇子三番四次派遣殺手,拓月心中已經有所察覺,所以才會對雨蕭若即若離?他很清楚那柳拓月對雨蕭分明不一般,能解釋他行為的就只有他是因為怕雨蕭受到牽連所以才會避開她。
「直到後來,他就默默的走了。」雨蕭苦笑了下,「若不是我昨日對柳家心懷愧疚,潛入淮州城,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在他的心目中,我什麼都不是。」
「雨蕭。」莫驚雲騰出一只手攬住雨蕭,「跟我走吧,既然你都知道他對你根本無情,你又何必要再勉強自己留在這里?跟我回飛鷹堡,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雨蕭抬起頭看著莫驚雲,他臉上的神色、眼中的溫柔並不似虛假,可是雨蕭的心卻始終無法釋懷。
「莫驚雲,我暫時還放不下。」最終雨蕭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可是我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放下過去……」
「我帶你走,我給你時間,我會等你慢慢接受我,如果你不想待在飛鷹堡,我帶你去西陀國,如何?」莫驚雲聲音中帶著乞求。
看著面前如此卑微的莫驚雲,雨蕭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拓月眼中自己跟眼下的莫驚雲應該沒什麼不同吧?
「莫驚雲,我想回綠蕪山莊。」雨蕭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綠蕪山莊?」莫驚雲有些意外,「為何……」
「噓,你听我說。」雨蕭將食指輕輕抵在莫驚雲的唇邊,「我答應你,試著去接受你,可是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事能有個交代,你明白嗎?」
「你是說我和夜沫珠?」莫驚雲何等聰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雨蕭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和柳拓月的關系,因為我們根本就是有名無實,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可是我希望你能夠跟沫珠說清楚,畢竟她始終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希望像我娘一樣,我不希望我將來的孩子跟我一樣……」
「我答應你。」莫驚雲听到這兒毫不猶豫的將雨蕭攬入自己胸前,「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謝謝你,莫驚雲。」雨蕭輕輕的環抱著他,緩緩的閉上眼楮;拓月,我們之間,有緣無份,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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