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隊開到懷化市人民醫院,已是深夜凌晨。♀
辦完急診,藍冉很快被安排在了一個住院部的床位上休息,等待醫生前來的診斷。
一行人就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輕聲商量,看看接下來將如何是好。
「要不要把這件事先告訴藍冉她家里?」圍成一個小半圓的人群中,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是郭俊。
此番藍冉來到鳳凰古鎮,都是受呂芸和郭俊之邀,萬一出點什麼三長兩短,郭俊還真沒那個自信能擔待得了。所以郭俊想事先知會藍冉家里一聲,那藍冉的病情告訴她的家里人。
「不行!」
反駁郭俊之人正是呂芸。呂芸一想到藍冉老媽汪琳慧的時候,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要是讓她知道此事,她呂芸是絕無信心能收拾得了的。
而且呂芸一直堅信,一向心地善良的藍冉,平日無病無災,此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過了沒多久,值班醫生來了,他查看了下藍冉的情形,然後叫來護士在藍冉手上抽了小半針管血,先去把血常規檢查了再做進一步的診斷。
折騰了大半夜,一行人也累了。除了呂芸、郭俊,還有那個離不開姐姐的呂曉雪,其余各人都回到車上休息小酣。
過了一會,用手撐著下巴的郭俊,眼皮開始瘋狂的打架,就在上眼皮奄奄一息快要挺尸的時候,一聲若有若無的開門時把他給驚醒了。♀
現在出門在外,又是年關時期,郭俊一人肩負著同時保護三個女孩的重任。就算他平時老是嘻嘻哈哈,總沒個正經,但這點擔當和責任他還是有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呂芸慢慢被其打動,兩人才最終走到一起的。
郭俊一回頭,看見雙手提著外賣袋的李開心走了進來。楞了一秒鐘後,快餐盒里飄出來的常德米粉香味,讓他忍不住的一連咽了好幾口唾沫。
李開心也沒多話,只是把打包回來的吃的輕輕放在藍冉的床頭櫃上,然後朝醒來的郭俊使了個眼色,意思叫他們食用。
郭俊昨天晚飯本來吃得就少,本想在水吧坐一會便去吃宵夜的,哪想玩了會《狼人殺》玩出了這麼個事,雖說短時間把肚子給氣飽了,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細心的。」郭俊一連刨了好口粉塞在嘴巴里,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有夜宵吃……恐怕是……沾了藍冉的光吧。」
「我能坐車來這里,也是沾了你的光。」李開心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然後輕輕搬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你和藍冉……是大學同學吧。」一見李開心坐定,正在吃粉的郭俊馬上賊頭賊腦的靠了過來。
「恩。」閉門養神的李開心輕描淡寫的輕哼了一聲。♀
「是你先追她的,還是她先追你的?」郭俊邊吃著自己手中的常德米粉邊賤賤的套起了李開心的話。
「都不是。」其實李開心也不太想搭理他,始終覺得郭大俠有點二。
「啊?我懂了。」郭俊不愧為天生的耍寶演技派,就算此刻沒有人看他,他依然做出驚恐中夾雜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們兩個不會是,酒後亂……」郭俊本想說下去,可奈何看見了李開心睜開並透著凶光的雙眼,才把快要吐出的話給噎了回去。
其實在之前玩《狼人殺》的過程中,郭俊對于李開心敏銳的洞察力,早已經深深了解體會。每次李開心把目光投向自己時,心中都會有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要不是他們布下的那一局太過完美,鹿死誰手還真無法確定。
所以他知道這個叫李開心的人絕不一般,他的甚至還有一絲令人畏懼且不易察覺的壓迫感。
「……也不太可能,藍冉從小到大都夾屎得要死,她是不會做這種事的。」面對李開心並不友善的目光,郭俊只好話鋒一轉。
李開心悻悻的看了郭俊一眼,也沒再理他,自己也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根據這一段時間的了解,李開心大概知道了郭俊是個怎麼樣的人。雖然他看起來總沒個正經,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愛開玩笑,不過從做人的本質上來說卻不壞,算得上是一個好人。
郭俊見李開心不準備理自己,吃完常德米粉的他也只好獨自在椅子上小酣起來。♀
少了這個「話王」在旁邊嘮叨,李開心便開始在記憶中收尋一切和蠱有關的信息起來。不為別的,在湘西、黔東這個蠱毒的發源地,藍冉不明就里的突然昏迷,必定和此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蠱這種東西,和東南亞流行的降頭屬于同宗,也可以稱為是更正宗的降頭,而降頭只是流傳出去的一支旁支。所以二者並稱西南雙邪。
至于李開心為什麼知道這些東西,那是因為他小時候就被人歹毒的放過……
……
李開心的父親叫李建軍,他是一名工程師。在一次井下勘察的過程中,死于瓦斯爆炸。從此之後,李開心便跟在了外公外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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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年,田知行便遇見了李開心的外婆段映紅。在當時段映紅是森城某中學的語文老師,田知行是部隊里的年輕干部,兩人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經人介紹,這樣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在當時,子女參加工作出了自己服從安排非配外,還有一個辦法便是頂替父母的工作。,要父母願意提前退休,那麼子女就能在他們的工作單位被安排一個位置。
李開心的老媽名叫田蘭。田蘭從小,田知行和段映紅兩夫婦也沒讓這個大女兒吃過什麼苦,雖算不上嬌慣,但也還是有幾分溺愛。
師範專業畢業的田蘭,到參加工作的時候,她不願意離開森城去那些窮鄉僻壤支教,也不願意進工廠、部隊。所以沒辦法,李開心的外婆段映紅只好提前內退,讓女兒頂替自己的工作。
田蘭工作不久後,便和大學同學李建軍結婚生子。在李建軍出事後,田蘭曾有數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所以便把李開心送到了父母處撫養。
段映紅此時已經退休,而田知行也開始退居二線,從黔省某地級市調回了黔省軍區政治部。所以二老有大把的時間來照顧李開心這個外孫。
由于二老當年響應部隊的號召,生了兩個女兒後便沒有繼續生育了,所以沒有兒子的二老,對李開心這個外孫特別寵愛。
基本上是抱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帶出門遛個彎,都還怕給丟了。
可是老天偏不遂人願。
在李開心剛滿周歲之際,一次意外,差點要了李開心的小命。若不是李開心的外婆段映紅見多識廣,也就沒有他日後剽悍的人生……
……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段映紅帶著剛滿周歲的李開心去外出散步,孫子都已經周歲了,整日關在家里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小孩子多出去曬下太陽什麼的,是不會有什麼壞處的。
森城這座十萬大山中的都市,常言道有︰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人物三分銀的美稱。常年被陰雨綿綿的天氣所覆蓋,無論春夏秋冬,只要下雨就會讓人有一種毛骨森森的陰冷感覺。
據歷史資料記載,森城連續的陰雨天長達半年之久的就有很多次。曾有人戲言,森城每年只下兩次雨,而每一次的時間都是半年。
也許正是地面上這樣陰雨綿綿,終日不見陽光的氣候,加上地面下喀斯特地貌那錯綜復雜的熔岩洞暗河,才讓蠱毒得到了得天獨厚的生長空間。
就是這次段映紅帶著李開心出門遛了個彎,回家後李開心便病了,一直哭個不停,幾家大醫院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急的二老不知所措。
段映紅更是像熱鍋上的螞蟻,看見外孫痛苦的可憐狀,腸子都悔青了,無時無刻的不在埋怨自己。
好在李開心的外婆段映紅,埋怨歸埋怨,情急之下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理智的。身為黔省本地人的她,雖說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但世面還是見過不少。
最關鍵的是,段映紅的民族身份並不是漢人,而是黔省極為常見且最地道的苗人。
段映紅的老家位于黔東,那個自古以來便就是苗人的聚居區。若論黔東苗人悠久流傳的歷史,比起湘西也絕不差上一星半點。
但隨著新中國的解放,消除了人們身上的三座大山,也使得很大一部分生活在寨子里的苗人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其中就有段映紅一家。
段映紅除了童年時在苗寨生活過一小段時光,自記事起便和父母來到了黔省的省會森城。此後段映紅同那里的漢人小孩生活並無二至,讀書、工作、結婚、生子,變成了一個不擇不扣的熟苗。
也許正是因為段映紅一家思想開放,受到新中國的現代化影響較深,因此讓她漸漸淡忘了自己是個苗人的事實。
同時被她遺忘的,還有和苗人歷史等長的,在數千年歷史中不時興風作浪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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