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段映紅從沉思中回味過來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如果那包黑布包著的,女人月經時用過的東西還在的話,雖不敢說段映紅在知道真相後還敢繼續在這里住下去。但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一種立馬要逃離這里的沖動。
在段映紅的心中,她老骨頭一把,從舊社會活到新中國的今天,也算是活得夠本了。不過她擔心的卻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才兩歲多的小外孫,那個可是她的心尖尖。
為了這個寶貝的孫子,段映紅盡自己所能,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如果小外孫遇見危險,就算前方是千軍萬馬或是刀山火海,段映紅也能挺身而出的擋在他的前面。
今天中午,若不是小開心在家中,段映紅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提起兩把菜刀,去找那個紅衣女鬼——拼命!
隨著天際余暉的最後一絲殘血,被無盡的灰色蒼穹吞噬時,名為黑暗的主宰,宣告著夜幕降臨的到來。
段映紅坐立不安的樣子,被李萍盡收眼底。
李萍伸手把帶來的那個旅行包拿了過來,然後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布包,布包呈黑色,段映紅只是瞄了一眼就立馬明白,這個黑色包裹里面裝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李萍把那個黑色包裹放到了段映紅家中的茶幾上。段映紅此刻也來不及理會里面的東西盡是污穢之物,看見這包東西後她頓時有一種吃了定心丸的感覺。
「李阿姨……」
段映紅對著李萍喊道,眼中盡是感激之情,若是今天李萍不來自己家的話,她都不知道要和小外孫怎麼辦,如何度過這個漫漫長夜。
李萍是個喜歡打有準備仗的人,她在來段映紅家之前,早就把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妥當。♀打個電話來,無非是詢問段映紅在不在家,好前來置辦接下來的事。
李萍拿來的這個黑色包袱。按理來說比之前在段映紅家水箱上的那個還要厲害許多。
因為這個包袱中裝的污穢之物,全是尼姑庵中尼姑月經例假時所用的紙布,相比起一般人的月經,終日吃齋信佛的尼姑,當然要厲害許多。
「小轅干媽,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這事就交給我辦吧。」李萍並不像段映紅那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相反她的臉上依然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萍在段映紅的帶領下,去家中的衛生間,把這個黑色包袱重新放在了水箱上。然後就走到客廳的那個落地鐘旁邊。在牆上釘了一根釘子。然後又掛了一把桃木劍上去。
前一次拜訪時李萍。喊段映紅在家中的小院里面種幾棵桃樹,其實就是在暗示她這棟別墅不干淨,種幾棵桃樹有驅邪避煞的功效。
李萍把那些事辦完,然後對段映紅說道。「小轅干媽,雖然我在家里面布置了些事物,但我想肯定效果不是很大。」
听見李萍這麼一說,段映紅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一盆冰冷的水,毫不留情的應聲澆滅了。
「之前這里的某家住戶,肯定有請過道行高深的人來打掃這棟屋子,不然絕對不會想到用女人月經這種刁鑽的東西。」憑借李萍之前的經驗分析,各種打掃屋子驅邪趕鬼的場面她見過不少。但從沒有人用女人的月經試過,哪怕連邊,都沒有沾到。
既然連如此刁鑽的法子都用了,還是無法把這個屋子里的髒東西給請出去,所以李萍能斷定。這棟老別墅里面的髒東西不簡單,肯定不是普通法子能除去的。
李萍的驅邪之術,只是平日里道听途說,今天跟這個大師,明天跟那個仙姑,依葫蘆畫瓢的學了一些皮毛。♀若是別人家出事還好說,反正她盡全力弄個過程就行了,用沒有用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自己盡力了。
不過段映紅家的情況卻不一樣,兩家人不僅是名義上的親戚,而且自己的兒子方轅,日後還得靠她家老田頭提拔照應。因此段映紅家的事要是處理得不好,倒頭來的結果絕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萍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絕對是對付不了這房子里面的髒東西的,所以她對段映紅開口說道,「小轅干媽,雖然我在房子中布下了幾樣東西,但我個人認為,還是不足以收得了那髒東西。」
李萍發現,在自己說的過程中,段映紅的臉色開始愈發難看,「要不在老田回來之前,你和小開心還是先去我家住吧,我家人多,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你家這房子……」
李萍邊說邊抬頭四處環顧了一圈,當她的目光掃過通往二樓的樓梯時,雖然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不過還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李萍心神定了下來,認認真真對著段映紅說道,「你家這房子,最好還是不要繼續再住下去了。」
段映紅听完李萍這一席話,終于下定決心離開這棟陰森森的老別墅。就算是什麼事都沒出,在田知行不在家的過程中,她也不願意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里。
就這樣,段映紅帶著小開心,隨便收拾了一些今夜要用東西,就跟著李萍去了她家。
當方轅開門,看見老媽把干媽還有李開心那個小祖宗領回家時,頓時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前的預感。
方轅飛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把書櫥里,幾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聖斗士模型,一個不拿的全都鎖進了旅行箱。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小開心也沒有閑著,他基本上霸佔了方轅的那台小霸王學習機。在小開心霸佔方轅游戲機的那段歲月里,方轅這個成年人,在和這個小朋友打游戲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一次討得便宜。
經常是小開心這個小破孩,把方轅這個已經成年了的叔叔,打得丟盔棄甲屁滾尿流。
段映紅帶著小外孫在李萍家住了差不多快一個星期的時候,在外省出差學習的田知行終于返回了森城。
田知行得知了在自己離去後,家中發生的種種怪事,當機立斷的做出了一個決定,把那棟老別墅退還給了組織。重新搬回了之前居住,位于七樓的那套住所。
段映紅當然支持老伴的決定,要她帶著自己的小心肝寶貝再回那棟別墅里去住,她死都不會答應。之前七樓那套房子雖然小了點,但相對別墅里的那種種怪事,已經不再成為阻止她搬回去的理由。
至于小開心,他雖然還很小不懂事,但在這件事上面,他沒有任何發表觀點的權利,就這樣跟著外公外婆住回了他們家之前所住的七樓。
在田知行一家搬回七樓後。住在別墅中遇見的怪事。就再也沒有發生。從此之後。小開心也再沒有看見之前那個在別墅客廳,穿著紅色衣服對著他笑的阿姨。
田知行一家在七樓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幾年,小開心也快樂的成長著。
小開心時不時去姨婆李萍家搞一次小破壞,把那個方轅叔叔弄得焦頭爛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就這樣,在小開心幼兒園大班畢業,升學進入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平靜許久了的生活,再一次被無情的打破……
……
當時小開心的外公田知行已經從省軍區離休,加之部隊在職與退休、離休的干部越來越多,大家的住房成了一個迫在眉睫的緊要問題。
在部隊領導經過多番討論研究,最終大家決定。部隊牽頭干部們一起集資,在家屬區修建新的福利房。
由于當時等著分房的部隊干部很多,比如一些老革命,全家好幾口人,都還窩在小四十平的老房子里。而如方轅這類年輕的軍官們。也等著單位的福利房,好找個中意的對象結婚生子。
為這事,可沒少讓李萍急得夠嗆。方轅那個談了已經三年的對象家中,早就催了不下十次。方轅對象的老媽說,如果沒有房子,女兒是堅決不嫁,如果短期內房子的事還解決不了,大致意思就是讓她女兒和方轅兩人黃。
當時李萍不是沒想過買商品房,不過在她追求自己信仰的過程中,花費自然是不少。經常一個銅鈴或是一把桃木劍,就花去李萍好幾個月的退休工資。
方德遠他們那批打下新中國的老兵,普遍思想和覺悟都很高,和現在的這些領導干部相對比,差距堪比地球到太陽的距離,所以除了基本工資福利外,也沒有其他別的收入。
而他們的兒子方轅,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吃住在家的他,更是把所有收入都投入到了動漫事業當中。方轅自認為生不逢時,不然他的童年也不會那般枯燥無味,至少也得像小開心那樣,左手一個忍者神龜,右手一個變形金剛。
所以帶著遺憾的方轅,並未隨著年齡的增長,讓自己那顆保有童真的心,慢慢變得蒼老,至少是他談上對象之前。
方轅的對象,是一個女醫生,在森城省人民醫院工作,人也長得眉清目秀,而小兩口之間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平時幾乎沒有鬧過什麼大的矛盾。
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兩人才發現,和其他很多人一樣,房子的問題如同一座大山攔在了兩人的幸福之間。如果不把這大山搬開,他們勢必會像牛郎和織女那樣,遠遠地隔著銀河相望。
幸運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部隊終于決定集資修福利房了,這事可沒把方轅一家上下給高興壞了。
但由于等待分房的干部太多,後來部隊又決定,拆除一些老舊房屋,再補建幾棟福利房這些預計被拆除的名單里面,就有小開心一家,曾經住過的那棟,老舊而又陰森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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