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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跑到病房的時候,任琪已經被推進了手術里,在進門的那一刻,夏苒苒看見了她,七七罩著氧氣,正對著她笑,只是卻無力再說話。
夏苒苒想要上前去拉她的手,可他們中間卻被幾名護士們阻隔,人太多,也太雜,好幾次她被推的往後倒,幸好身後站著顧擎川,一直在支撐著她,不然她真的是要摔在地上了。
任琪就這樣被推進了手術室里,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夏鄭宏帶著沈佩霞趕來。
只是可惜地沒有見著一面。
夏苒苒只祈禱著,七七能夠平安,她和孩子都可以相安無事。
千萬千萬不要被醫生一語中畿。
手術的時間很漫長,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隔了一個世紀。
在手術室外站著的人,沒有一個敢離開的。
韓毅就站在門口外邊,一個小時過去了,卻連動都沒動一下,夏苒苒見著他這樣不覺有些擔心。
夏鄭宏自然是站不了那麼久的時間的,可就算坐下來,也是坐立難安。
雖然,他沒有撫養過任琪一天,可是這畢竟是親生女兒啊,不管怎麼樣,都是心疼的,畢竟他欠了她的。
欠了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欠了她一個安好的身體,欠了她父愛,欠了她……總之他欠她的,有太多太多。
沈佩霞似乎能懂夏鄭宏此刻所想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和他坐在一旁祈禱著里面的人可以相安無事。
「怎麼了?哪里難受嗎?」顧擎川看著一旁的人兒,面色發白,明顯就是哪里生病了。
夏苒苒搖了搖頭,她可能是因為緊張過度了,所以才導致這一刻有那麼點的眩暈。
顧擎川也不管啥的,感覺扶著她坐下,這小女人還真是體質不行,才站了這麼一會兒,見她的臉色,應該就是低血糖了。
見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蛋,他不禁有些心疼起來。
他更加不想和她離婚了,他不放心沒有沒有他照顧她的日子。
他也不放心將她交給別的男人來照顧。
這樣想著,便將夏苒苒更緊地抱在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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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又是兩個小時過去,在他們都急的像熱鍋中的螞蟻時,突然想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叫聲,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隨之而來的是喜悅。
韓毅整個人都愣著,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手術的大門被護士打開。
「恭喜,是個七斤八兩的男孩。」護士抱著孩子的時候,那孩子還在大聲地哭叫著。
韓毅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這一刻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
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不見任琪被推出來,也顧不上其他,急急地詢問,「孩子的媽媽呢?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說著就要走進去,另一旁的護士急忙地攔住了他,「不好意思,你不能進去,醫生正在對病人進行急救。」
「……」韓毅對那聲急救,徹底地懵了。
他也知道醫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情況好點,孩子和大人或許能活下來一個,幾率大點的是孩子。情況差點,便是母子都無生還可能。
因為任琪的病太特殊了,本來就是先天性的,按道理來說,她是早就應該走了的,能支撐到這個年紀,真的已經是醫學上的奇跡。
不過,現在的她,身體機能各個都很差了,醫生早就判定過她,可能撐到不到生孩子的那一刻,可是她現在居然有奇跡地撐過來了,他只希望,她能再撐一下,努力地活下來,活到能听見他說愛她的那句話。
她心里有牽掛,就算是閻王爺也帶不走他了。
「我的孫子呢?我的孫子!」
就在護士要將孩子放進嬰兒床上的那一刻,走廊的盡頭傳來了這麼一抹聲音,夏苒苒回過頭去看,便看到韓夫人急急忙忙地朝這邊趕來。
當她看見護士手中的孩子,心里一陣歡喜,連忙抱過來,高興地瞧著。
韓毅皺著眉頭看著她,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了他的母親。
只是,他現在也不想要管那麼多,只祈禱著里頭的七七可以平安,如果說這孩子的存在是要拿七七的命來做交換,那麼他寧願不要這個孩子。
「韓夫人,七七還在里面搶救。」夏苒苒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了,他們都因為七七的生死不明而難過著,可這韓夫人那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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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她,對他們來說,還真的是一種諷刺。
「那我先走一步,這剛出生的孩子是不能接受煞氣的。」韓夫人說著就要將孩子抱走,只是她說的那話實在是不怎麼好听,這孩子的母親還在里頭急救,她怎麼能說人母親煞氣呢?難道她就這麼篤定,七七就一定會死嗎?
「媽,把孩子留下。」韓毅走過去,就要抱過孩子,他想待會兒七七出來,一定最想看見的是孩子。
韓夫人一愣,有些不明白韓毅此刻的意思,可是還是不肯將手里的孩子交付于他。她抱著孩子往後退了幾步,韓毅就落了個空。
「這位是韓夫人吧?」一直沉默著的夏鄭宏從位置上站起來,韓夫人從上到下瞧了他一眼,腦海里是有點印象的,雖然現在夏鄭宏已經退出了商業圈,可之前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韓夫人又是交際圈里的名流,自然是與夏鄭宏見上過幾面。
「我是七七的爸爸,現在,我的女兒正在里頭急救。」夏鄭宏一字一句地開口,明顯就是對韓夫人此刻的不識大體而感到有些慍怒,「我的女兒並沒有和您的兒子合法的結婚,所以這個孩子並不是你們韓家的。」
韓夫人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怎麼,你們是要和我爭這個孩子的撫養權?」
「……」
韓夫人理解錯了他們的意思,他們現在並不是在爭撫養權的問題,而是七七還在里頭急救,他們一顆心都撲在七七的生死上,哪里還有心情去管撫不撫養權?
不想讓韓夫人抱走孩子,只不過是想要讓七七有機會看上孩子一面。而且,剛剛那句煞氣也說得太過分了些,韓夫人這是明擺著在咒人死。
「媽,您別鬧了行嗎?」韓毅皺著眉頭,在不傷害孩子的情況下,強行就將孩子抱了過來,然後遞給護士,孩子還在哭泣著,可能是因為感受到了眾人的焦慮,也可能是在想還未從手術室里走出來的媽媽。
韓夫人見著兩手一空,面上明顯就是有些掛不住,走過來又準備重新抱住孩子,韓毅一手就攔住了她,「媽,您要是真的為我好,現在趕緊回去,別再給我添亂了。」
他一下要擔心著里頭的七七,一下又要在這里協調關系,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煩躁地要爆發。
最重要的,還是七七沒從里頭出來,他心里的那個恐慌啊,簡直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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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添亂?韓毅,你怎麼能這樣說我?」韓夫人明顯就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兒子在外面前這樣說她,她臉上的面子肯定是掛不住的。
「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反正,人家的父親都說了你們現在不是合法夫妻,你沒有義務在這里!」韓夫人的脾氣上來,怎麼說,她在這個圈子也是個人物,要是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那豈不是成了笑話?
「媽,我拜托你了,您能別這樣較真行嗎?」
韓毅一臉的無奈,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母親,他早就發火了,他雖然好說話,可也是有脾氣的,他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棄七七于不顧。
「韓夫人,我姐姐現在正在急救,您有什麼事兒,能以後再說嗎?您現在若是硬逼著您的兒子回去,這事情若是傳出去了,不通情達理,不識大體,這些個詞就該扣在您的頭上了,這里還有這麼多雙眼楮看著呢。畢竟,這孩子還沒有給名分,私生子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夏苒苒在他們母親爭吵中,插進話來,她實在是忍受不了韓夫人的**了,也忍受不了在這種時刻,他們都緊張地不能自已了,卻要听著那些無謂的爭吵。
「韓夫人,我覺得我太太說的很有道理,畢竟,你還是要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的。」顧擎川站在夏苒苒的一旁,面色陰沉地說著。
韓夫人听著顧擎川的話,一愣。她自然是知道他在圈中的厲害的,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怨恨地看了眼韓毅,「你的翅膀還真的是長硬了!!」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
手術室外面的長廊里又恢復了緊張的安靜。
剛才的那個鬧劇很快就隨著時間的轉移而消散,期間沒有人再說話,韓毅更是木訥,什麼都不說,就一個人一手撐著牆壁,那背影有說不盡落寞。
夏苒苒光是看著他的背影,心下就有些酸澀。
顧擎川摟著她,很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悲傷,不禁將她更緊地摟進自己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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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等待就像是在和時間爭斗。
夏苒苒在等的望穿秋水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才被緩緩地打開,醫生從里頭走出來。
在場的人見到醫生,各個眼楮都開始放光,一下就圍上去。
「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了?」
穿著白大褂的人,停頓了會,才將口罩拿下,還未來得及說話,夏苒苒就被他的無奈的面色所驚訝住,心里不好的預感也隨之而來。
「你們有什麼還沒來得及和她說的話,就盡快和她說了吧……」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韓毅幾乎是顫抖地說著的,兩條眉毛已經擰成了一條線。
「她的時間不多了。」
醫生才說完,任琪就被護士們推出來,大家已經無法再去糾結什麼,全部都圍了上去。
任琪被推回病房的時候,面色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
夏苒苒有些不忍心地看她,眼眸開始不自覺地濕潤起來,很快就擠滿了整個眼眶。
那是一種沒有經歷過的人所不能理解的一種恐慌,她已經心痛到底的悲哀。
任琪張了張嘴,可此刻的她連呼吸都很困難。
夏苒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旁的夏鄭宏也差點老淚縱橫,而沈佩霞已經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雖然這孩子和自己沒血緣,可是一想到她這麼可悲的命運,心里怎麼都是不舒坦的。
「別哭……」
任琪啞著聲音,說著,雖然她現在也很難受很難受,那種疼痛好像能將她淹沒一樣,可是她堅持著不哭,爸爸曾經告訴過她,軍人的孩子只流血,不流淚。
她雖然是個女孩子,可卻將這話記在了心底。
她那沙啞的一句別哭,惹得在場的人更加心痛。
他們心疼這麼個可憐的姑娘。
「七七……」夏苒苒在她的床邊蹲下來,伸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可是卻無從下手,她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地踫疼了她,因為任琪的手上插滿了管子。
那白皙的皮膚因為這些管子的存在而變得又青又腫,夏苒苒看著她的手,心尖處便是一疼。
病魔可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可以將一個好好的姑娘折磨成這幅模樣。
「苒苒,你永遠……是我的姐姐……很高興……很懷念……法國的那段時光……」任琪一字一頓,好不容易才將這段話講完,她對夏苒苒想要表達就只有是感謝。
在法國的時候,因為有她,才會讓她空白的生命變得精彩,而回國之後,也是因為有她,以為有她的陪伴,在這人生的盡頭,她才不會這樣的孤單。
現在,她也感覺到自己不行了,可夏苒苒依舊還在陪伴著她,這一生,有這麼一個朋友,足矣。
她很感謝上天賜給了她這麼一個朋友,在她這麼淡而無味的生命里有了這麼一個精彩的存在。
夏苒苒听著她這麼艱難的一段話,喉嚨里更是哽咽住。
她想要和七七說些什麼的,可現在這會兒,突然覺得不管說什麼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和她說什麼。
「別哭……」任琪又啞著聲音說著,她要看著他們笑,這樣,她才會走的安心。
「夏叔叔……還是無法叫你一聲爸爸,但是我……心里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爸爸……還有阿姨……我也把你當成了我的媽媽……」任琪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站在人,在她心里,她真的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在生命的盡頭,有他們陪伴著,她一點也不感覺到孤單。
沈佩霞泣不成聲,直趴在夏鄭宏的肩頭,千言萬語也匯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來。
「有空……幫我去看看……我的媽媽……她要是問起我……你就說……就說我很好。我的抽屜里放了好多封信,那是給媽媽的……你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幫忙給我帶一封給她……」
夏鄭宏點頭,他此刻似乎只有用點頭,才能表達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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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出去吧……我想單獨……和韓……韓老師……說話……」任琪說道後來,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有默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現在真的是在和時間賽跑。
能讓七七多說會話,就多說會話吧。
七七一定有很多話和韓毅說,他們要把這寶貴的每一分每一秒留給他們。
雖然在場的人誰都不願意離去,可最終還是選擇了將時間留給七七最想要的人。
「孩子他爸……我能這樣叫你嗎?」
韓毅點著頭,雙唇緊緊地抿著,唇上幾乎已經沒了血色。
「孩子……健康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