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看你能不能在這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雪千映開了車門,卻不好先下去,她沒錢,一毛錢也沒有。舒愨鵡
那司機師傅愣了足有兩秒鐘,隨即很困惑的道︰「為什麼?你馬上還要坐我的車回去?」
雪千映有點風中凌`亂了,她哪里還敢再坐回去呀,她身上半毛錢也沒有,「是……是這樣……」
話只說了一半,小區門口的門衛間里就快步跑出了一個保安,當真是用跑的,「雪小姐,多少錢?」
呃,這保安知道她身上沒錢鉍?
雪千映狐疑的轉過頭,「你怎麼知道?」
「冷先生打過來的電話,讓我給您付車資。」
那男人還算是有良心,可是,這一刻她半點也不感謝他,為什麼他不自己下來,讓她剛剛要多難堪就又多難堪,同時的,還覺得自己有點傻,來就來唄,那麼急干嗎,拿了錢包好好的過來不好嗎南?
現在,她站在這小公區口,整個的就一個傻子形象,糟透了,可這會兒,讓她再回去,也不能夠了,還是沒錢,再者,人都來了,又何必矯情的回去呢,小向霖幼兒園的事兒,她得跟他說清楚,不能把雪千舞給扯進來,她妹妹人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愛上了冷玄熙。
都說先愛上的會先下地獄,這話果然不錯,從雪千雪半個月瘦了不止十斤來看,那話就是絕對的真理。
「謝謝。」她輕聲道謝,轉身就進了小區,一步步朝著那幢樓走去,心底里卻是在敲著鼓,明明是自己想要去見他的,可是現在又有些慌了,又怕見到他。
他干嗎不下來親自給她付車資呢,害她在司機師傅和保安面前丟臉。
進了大堂,進了電梯,進了走廊,轉眼就站在了那扇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門前,以為再也不會與他有交集了,可是他還是有辦法讓她自動的送上門來。
指尖輕輕按下密碼,果然還是她的生日。
「 嗒」一聲,門開了,她走進去,踩在松軟的地毯上,房間里悄無聲息,一片寂靜,那股子靜讓雪千映的心沒來由的一慌,低低的卻也是脆生生的輕喚了一聲,「玄熙……」
「別進來。」卻不曾想,回應她的卻是這一聲冷沉的聲音,而且是從臥室里傳來的。
雪千映一頓,站著不動,也沒吭聲。
她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她貼著他來了,都說上趕著不是買賣,她這好象是倒貼著非要自己來的,結果,人家都不許她進他的臥室了,嗯,這小公寓原本就是屬于他的,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她不過是一個外來人。
時間,又靜了足有兩分鐘。
雪千映站得腿有些僵硬了,客廳里都是她輕輕淺淺的呼吸。
「找我什麼事?」終于,臥室里的男人突然間的開口了,卻還是維持著她進來時的冰冷,讓她心一顫,有些莫名。
「向霖轉幼兒園的事兒,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淡清清的聲音,冷,沉,一副與她極為疏遠的意味,很明顯。
「千舞已經被辭了,下個月離開幼兒園。」
「哦。」他又淡應了一聲,然後,又沒音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只好追問過去,兩個人,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客廳,很奇怪的對話方式,隔著黑暗,誰也看不見誰,可是雪千映卻是不由自主的想象著他現在在臥室里的樣子,他說話的方向好象是來自床上,音線略低,應該是躺在床上的,這讓她心里很不舒服,他躺著她站著,很不公平。
「我是對我兒子負責。」
「那誰要對小舞負責?」
「她自己,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走了。」還是淡冷的聲音,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從她的出租屋趕到這里的一路上,他整個人好象就變了,變得陌生,變得讓她不敢相見,當然,他也不想見她,都不許她進臥室。
她來錯了。
他前幾天的要求不過是逗著她玩的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以她的慘敗告終。
雪千映咬咬牙,轉身就
走,她走得很快,只是腳步還是無聲的,地毯的質地太好,但是按開密碼鎖的聲音還是有的,開了鎖,開了門,她站在門里望著門外的走廊,淺黃的燈線,迷糊了視野,還是她熟悉的走了三年的走廊。
她曾在這里住了三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那三年,他從不在這里住下的,可是今個……
她要來,也是臨上車前才跟他打的招呼,但看他現在的樣子,是一直住在這里的,沒有小向霖,也沒有安雨蓉。
可這地,是她曾經給他暖`床的地方。
心,怦怦的跳動著,自動門因著她許久也沒有走出去而自動的關上了,而她,自然是被擋在了門里。
她看著門,門看著她,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幽靜的房間里突然間傳來一聲低咒,「shi`t!」隨即是男人翻東西的聲音。
那個位置,似乎是……是……是擺放醫藥箱的位置。
雪千映飛一樣的轉身,沒有任何的思考,她飛進了臥室,借著室外淡弱的光線,再加上她此刻已經適應了這黑,她終于看清了冷玄熙。
血。
昨天是手臂,現在,卻是腿,一條腿上正有血嘀嗒而落,顯然是才傷不久的。
「怎麼傷的?」她從他身後環住了他精健的腰,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摟他摟得多緊多狠。
冷玄熙的身體一僵,似乎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沒走,「誰讓你進來的?」
听著他再度冷清清的聲音,她突然間就明白了,明白了為嘛他讓保安給她付車資,明白了他為什麼不許她進臥室里。
他到底要瞞她多少事情。
頭貼在他的背上,寬闊而溫暖,她嗅著他身上的氣息,雖然帶上了點血腥的味道,卻還是一樣的好聞,她輕喃,「我。」
「你要听我的話,乖,去客廳呆著,我一會兒就出去。」他的聲音沙啞了。
「不。」她咬他,隔著他身上薄薄的一件晨褸咬他,不是很重,卻也不是很輕。
「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拿著醫藥箱扶我去床上坐著。」
「嗯。」她一手拎著醫藥箱,一手扶著他到了床前,按著他坐下,一手已經按開了燈,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他的傷有多嚴重,那一個小紅圈,分明就是槍傷,「去醫院吧。」
「不用。」
「會感染的,為什麼不報警?」
「呵呵,不必要。」冷建華的勢力有多大,他報警也沒有,相反的還要受警方的制肘,還不如自己消化干淨,是他大意了,以為冷建華已經被打回了國外,卻不曾想,才下樓去要接雪千映的時候,還是招了一記冷槍。
他沒想去繼續老爺子的家產,可是,他不惦著,別人卻不相信他。
錢,要那麼多干嗎,一輩子花都花不完,那留在自己手上就是浪費。
雪千映有些膽戰心驚的挑開了他的晨褸,露出他一條結實的長腿,雖然此刻染上了血色,卻依然給她很男人的感覺。
是的,他就是太男人了,所以,她才會在那三年的對他的守候中徹底的沉淪了。
「千映,把酒精燈給我點了。」
「好。」這個她可以做到,可是真正去做的時候,手還是顫了,打火機動了好幾次才點燃了酒精燈。
「去客廳靠著,這會應該有午夜劇場,一會兒我就出去陪你看。」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著淺淺的音線,讓她的心一柔,這個時候,她甚至在想,不然,就給他當晴`人吧,只要能在他身邊,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她什麼都願意了。
可是,直接就同意了,她是不是很沒種?
不過,也沒什麼關系了,她是女人,本來就沒種,但是,矯情一下總是要的,「玄熙,你答應我把向霖送回幼兒園,我就搬過來照顧你。」她說得是照顧他而不是搬回來住,很折衷的話語,她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冷玄熙揚了揚輕蹙的劍眉,「若我說不同意把向霖轉回去呢?你就不回家?」
家,他又說家了。
「你的家是別墅,嗯,就是這幢。」她想也不想的拿出手機,調出那張不知道是何人發給她的照片,照片上他和安雨蓉還有小向霖看起來和諧而美好,典型的三口之家。
別墅很奢華,還張揚,冷玄熙俊眸一掃,「呵呵……」他笑了,笑聲清,淺,冷,薄,隨即聲線一提,「她居然還敢……」
末了,他抬頭看向雪千映,手一推她,「出去吧。」
她卻魔癥了,怎麼也不想出去,「不用,我幫你。」那樣一顆子彈,取出來一定很疼。
「我說讓你出去,你就給我出去。」冷玄熙低吼,表情有些冷怒。
雪千映撇撇唇,「我就不出去,你咬我呀。」
「你……」冷玄熙睜了一眼她略帶調皮的臉蛋,突然間就釋然了,「留下也行,不許叫不許喊,也不許影響我取子彈,床`上躺著,閉上眼楮睡覺。」
那還算是留下來嗎?
跟沒留下來一樣一樣的。
「我幫你消毒吧。」
「去躺著,乖。」他哄著她,倒象是那個受傷的是她而不是他一樣。
雪千映無語了。
一只大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眼楮一直盯著我看,弄不好我手一偏就讓傷更重了,你說是不是?」
雪千映轉過頭,拿起了一把刀,試著在他的傷口處比了比,「要不我來吧。」
「听話。」他伸手搶過來,猛的一推她,讓她一個趔趄的倒在了床上,「摟著我的腰,嗯,輕點,給我支持就好了。」
她听著他的聲音,仿佛受了他的盅惑一般,真的就去摟住了他的腰,動作很輕,卻摟得很緊,臉也埋在了他的腰側,臥室里又靜了下來,但是很快的就被他的動作擾亂了。
很細微的聲音,可那一下下就擾的她的一顆心崩得緊緊的,很疼很疼。
她真沒用,幸好剛剛沒有幫他,不然,一定是幫倒忙,她現在連看都沒看到他的動作還有傷口,可是小心髒已經要停擺了,她嚇壞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她就听著那些細碎的聲音,終于,「 啷」一聲響,那是工具落下的聲音,隨即,小手被輕拍了一下,「乖,起來,給我上藥,包扎,我睡一會兒。」說著,他身子後仰,便躺到了床上,等她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呼吸輕淺,輕闔著眸子睡著了。
雪千映先掃了一眼他的俊臉,帶著少見的蒼白,再看他的腿,除了那槍傷的位置不住有血水滲出以外,大概是怕她看了會害怕,腿上其余的血跡已經被他用濕`巾擦干淨了,此時,已經看著不如先前那般可怕了。
剩下的,再不會做她就真的堪稱是笨蛋了,雪千映把藥沫均勻且小心仔細的為他灑在傷口上,再拿紗布纏著他的傷口,一圈又一圈,最後再打一個漂亮的結,做好一切時,額頭全都是細密的汗珠,再抬頭看冷玄熙,他真的睡得沉了,仰或是腿上的傷太疼了吧。
伸手撩開他的衣袖,其實他手臂上的傷也沒好,新傷加舊傷,他是鐵打的嗎?就不知道去醫院?
可,她現在更關心的是誰傷了他。
想問他,可他睡得真沉,睡著的他就象是一個大男孩一樣,一張俊臉上都是無害,沉靜的容顏就象是一幅畫,讓她怎麼也看不夠,于是,就傻呆呆的看著他,一眼也不舍得眨。
正迷糊的不知今兮是何兮的做夢著的時候,一只手輕輕一帶,便帶著她重新躺到了床上,那手再摟著她靠在了男人的胸口上,她听見他道︰「看夠了沒?看夠了睡覺。」
雪千映瞬間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以為他睡著了,卻不曾想他把她花痴的樣子看了一個真真全全,一點也不差了。
閉上眼楮,听著他的呼吸,感受著他身上的薄荷香,雪千映很快便睡了過去。
醒來,天已大亮,她猛然想起小靖還有雪千舞,還有,她今天的工作,激欞的坐了起來,可還沒坐穩,又被一條鐵臂給圈了回去,「再陪我睡會兒。」
「不行,我要趕回去送小靖上幼兒園。」不能總是麻煩雪千舞,自己妹子也不行。
「你看看時間,這個點,雪千舞已經帶著小靖到了幼兒園了。」
「你確定?」雪千映狐疑,看著牆上掛鐘指著上午九點三十分,她的心要抽了。
「確定。」
「那我去上班。」就勢的還要下床,可手還被冷玄熙強硬的攥在他厚實的掌心里。
「人家不要你了。」
「不可能。」那家店缺人,雖然是服務員,可是給她的薪水也比普通的服務員高一個檔次,不然她也不會去做。
冷玄熙單手拿過手機,單手撥通了一個號碼,「嗯,你自己問問就知道了。」
雪千映還沒反應過來,手里已經多了一個手機,還有,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雪小姐,真報歉,我們店出讓了,所以,你的工作就……」
果然,什麼都被姓冷的說中了,還好她沒打電話給千舞,不然,被自己的妹妹給笑死了多難看。
「是不是你?」
「我傷著呢,沒空。」
可是有空知道她的一切,連小靖已經到了幼兒園都知道,他是天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撒旦嗎?
氣惱的躺到了床上,呼呼的喘著氣,胸脯也抖顫的厲害,她不說話了。
她不說他卻說了起來,「千映,回家不好嗎?」
「不好。」
「可我覺得挺好,東西都搬過來了,以後你還住這床。」
「那你呢?」問完,她傻了,他從前從來不陪她一起睡的,做完了就走人,從來如此,她是腦殘了才要問他這個弱智的問題。
「你說呢?」
她不想說了,「我餓了,我去煮飯。」她只想逃,逃得他遠遠的,卻也只能遠到廚房了,但是,只要讓她現在不與他貼得這樣近就好,不過太遠也不行,他腿受傷了,人不方便,這個時候她不能看著他不管是不是?
「去吧,我想吃你煮的皮蛋瘦肉粥。」他輕聲語,唇角揚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愉悅。
「好。」雪千映往門前走去,可走了一步就停了下來,轉過頭,很認真的問他,「是誰下的手?你知道嗎?若是不知道,人家在暗你在明,要是再被人來一槍,冷玄熙,你有多少條命夠活著的?」
「嗯,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昨晚上他才不想讓她進來,不想讓她再走進他的世界,這樣她至少可以安全些,可是,卻不曾想,她居然沒走,而他,在她的手輕輕摟住他的腰時,他便不想離開她了。
大不了,以後保護好她就是了。
是她非要回來的,他真的沒逼著她,而他,實在是太享受有她在的這一刻,歲月靜好,時光最美。
冷玄熙眯著眼楮,耳朵里是廚房那邊傳來的鍋碗交響曲,動听著美好著。
原來,生活也可這樣過。
似乎,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有些人,有些事,該舍的一定要舍,而有些人,有些事,該留的一定要留。
五年,即便是他再後知後覺,也足以讓他認清楚一些事情了。
等傷好了就去領證吧,算他吃虧一點,他一婚,她二婚。
想到她二婚的身份,還有小靖那個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種的小丫頭,他的臉又陰沉了起來,他居然怎麼也查不出來。
難道是雪千映跟哪個男人一`夜情搞出來的?
想到他和安雨蓉的小向霖,他一時無語,既然他身上都有意外,更別說是雪千映那個笨蛋女人了,除了會三門外語以外,真的算是一無是處了,尤其是腦袋,居然一直拒絕他,一點察顏觀色都不懂,笨死了。
「玄熙,粥好了,要現在吃嗎?」雪千映從廚房轉了過來,也打斷了冷玄熙那亂七八糟的思維。
「嗯,現在吃,我餓了。」
他的傷讓他消耗了極大的體力,餓了是真的。
兩碗粥端了進來,一碗他的,一碗她的。
「我扶你起來靠著枕頭慢慢吃。」雪千映說著
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要去扶他。
「不要。」他從他的背上拿開她的手,「你喂我。」
雪千映瞬間石化,呆傻的看著冷玄熙的眼楮,她一定是听錯了,這人,瘋了是不?
多大了,居然還讓她喂他吃。
「喂我吃。」他又來了,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仿佛她不喂他,他就要把她看化了一般,讓她不由自主的垂下頭,端起碗拿起勺子便舀了一個口粥,放在唇邊吹了又吹,勺子落在他唇邊的時候,微惱的道︰「冷玄熙,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實際年齡比小靖還小。」
他回瞪著她,「要不你試試,看看我是不是很大?」說著,眸光瞟向腰部以下,大腿以上,唇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