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輝最初只是一只能夠閱讀人心願望的靈鳥,她飛遍了洪荒的大6,最終落在了榣山之上的一棵臨水之木上。
那是,距離水虺慳臾出現,還要久遠之時。
那時候剛剛穿越來的少女只是每日忍受著風吹日曬,霜打雨淋的艱苦,不懈的修行著。時間變得沒有概念。
直到某一天,少女發現自己能夠變化成近似于人的狀態,心中萬分欣喜。她歡呼著飛翔盤旋,去往人族之地。
之後就是漫長的練級之旅,只是這種練級完全是沿著主線自主發展的。少去了拜師學藝等等老套劇情,一切能力都要自主開發,其中艱辛幾次三番的令少女大喊不玩。
但還是堅持下去了,因為這個游戲從一開始打著的就是‘體驗另一個人生’的招牌。而這個游戲也確實令少女感受到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漸漸無法將這個世界僅僅當做游戲來看待。
這種心態最激烈的變化,是在她能夠完全變成人形之後。
她回到了榣山,找到了當初作為居所的那株樹木。但是留下的,卻僅僅是一個已經長出新芽的毫無靈氣可言的木樁。
然後就是很熟悉很狗血的,林間遇君子,一見傾心的狗血橋段。兩人一來二去,常有聯系,少女一顆心在美人的溫柔之下急速陷落。于是對君子的身份多方驗證,更是知道了對方便是她知道的‘那個’太子長琴。在知道對方既定宿命後,便想要努力改變對方的命運。
原是打算此地戰爭結束後,放下手中所有任務去往榣山暗中殺死慳臾。
在少女心中,一只認識不過百年的小小水虺死去,作為仙人的太子長琴雖會遺憾一陣,卻不會太過傷心的。
卻未曾想過一切都出了變數,那個本應數百年後才會化蛟,修身成人更是遙遙無期的水虺慳臾竟以人身出現在蚩尤軍中!
觀太子長琴待他如此親密,少女更是無法忍受。在派出魘妖試探的刺殺失敗之後,下定了決心要早日將霍亂之源斬殺于苗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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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離開?為什麼不離開!你在他身邊就是害他!你會害死他的!」
慳臾完全不能理解,或者說他完全不能理解‘少女心’這種東西。
即使他寫過許多女主的文章,但那種存在只不過是他所希望的形態。真正更深入內心的思想,心情,他依舊一無所知。而唯一能做為參照物的少女,自己的妹妹卻又是一個絕對不可能愛上別人的,怪異之極的存在。
天司命早就不知道見證世界多少次滅亡與重生,什麼神仙妖魔,英豪俊杰沒有見過?這樣她都沒有對誰動心,以後更是不可能了。更何況能夠伴她長生的人……從不存在。
天司命的種種調笑作為在慳臾眼中只是腐化比較嚴重,出于近似于惡作劇一樣的心思而已。而長琴的對自己的關心,慳臾以為那不過是近似于父兄一般,寵溺愛護的感情罷了。就像他對天司命的感情而已。自己原本就是一副水虺的樣子,長琴又不是眼瞎,怎麼會生出異樣的其他心思?如今雖然是人的樣貌,卻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但是神輝這樣森森愛著太子長琴的少女肯定不是想自己妹妹一樣思想扭曲的腐女,為什麼一上來就是這樣一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樣不死不休的模樣?
難以理解啊——
不過——
「抱歉
就算你是妹子,但是在生命受威脅的時候,他也是一樣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他就是這樣的人,對待外人可以毫不手軟——這樣一想真是諷刺。
慳臾那雙水盈盈的金色大眼在眨眼間變換成冷血動物的冰冷獸瞳,盈圓可愛的瞳孔凝縮一道,抓住神輝雙手的小手仿佛鐵鉗一樣發揮出可怕的巨力將神輝的手指掰開,兩人呈僵持之勢。
「這種程度……還差得遠呢!」
神輝張口發出怪異的鳴叫,帳外撲通幾聲,想來是被這叫聲催入夢境。但慳臾的眼神卻沒有絲毫動搖,冰冷的殺機令神輝忍不住心中微顫。
「該說差得遠的,是我——五行生,清濁分,天地司命,聆听吾言,雷殛天裁!呔!」
慳臾雙手死死鉗住神輝的雙臂,令她無法躲避。小口張開,一道手指粗細的黑色雷光疾射而出。
神輝躲避不及,生生吃下了這一招,被擊出帳外。
「戚!還是不夠……」
借助向天地司命祈禱,引發天裁之力,應當是能將對方在天道上的痕跡都完全抹除。但是由他使來竟然只是令神輝這樣並非戰士系的神明受了輕傷而已?——真是弱爆了!
「你……絕對不是慳臾!」
神輝妹子擦掉嘴角血跡,一雙青眸死死盯住同樣虛弱至極的慳臾,無比肯定的斷言。感受著周圍被驚動的氣息,太子長琴的氣息幾乎是瞬間就已出現在附近,她不禁苦笑一聲,垂下眼簾,已經做好被殺的準備。
「我……我是——慳臾!」慳臾身側手握成拳,大聲宣告。
過往被抹除,唯一記得那些過往的只剩下自己和司命。不論過去如何,到底是不存在了,若是連他也否決現在的自己,那他的存在還剩下什麼?還,剩下什麼……
「不論你是誰,都是我最可愛的哥哥~」
慳臾耳邊響起天司命的聲音,巧笑如鈴。
眼前一花,清明月色下,黑色影子閃電般出手,無數金光浮動化為鏈鎖般將神輝死死釘在半空。那般姿態,恍若審判。
太子長琴見狀就要出手相救,一個聲音驀然響起。
「不要出手哦~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出手的好。我可不想我最愛的哥哥傷心呢~太子長琴
「你是何人?竟然敢對本座出手!」神輝用盡全力掙扎,然而這金色的光文卻紋絲不動,心中慌亂厲聲喝問,只是底氣明顯不足。
「不妖不神的廢物也敢在吾座前自稱為神?無禮的雜碎,吾就讓汝領會何為天威!」
比這漫天夜色更加深邃的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只如白玉般毫無生氣的稚女敕小手,帶著斬天裂地的氣勢由下向上狠絕的劈斬!無風的山間頓時狂風大作,天空瞬間被厚重黑雲掩蓋,紫黑色如百年古樹的雷光從天而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輝淒厲的慘叫突破雷聲的嘶吼,在場之人無不掩耳合眼不忍目睹。
「司命……住手吧!」
慳臾不忍的扯過女孩的手臂,高聲大喊,卻被斗篷下一閃而逝的可怖紅眸獲住。他只是不滿被人無辜殺害,就算神輝當真十惡不赦,最多也是給她一個痛快。這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忍受底線!
思及此,他更是寸步不讓的盯住那雙紅眸。
「……被認出來了吶~」摘下風帽,裝點著絲帶般的金色符文的黑色長發順從的滑下,紅色的萌系大眼彎起露出開心的笑意。「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清脆的打了個響指,頓時天清地朗,方才末日般的清醒恍如夢境般不真實——如果沒有地面上焦黑的傷痕和躺在那里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神輝的話。
「畢竟受害人是哥哥你嘛~你說了算
雖然還很奇怪天司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副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但想想也知道他印象里的天司命不過是一世轉生的幻影,絕對不會是她真實的樣子。但是眼前這樣……應該也許可能也不是她的本貌吧?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他還有事想問神輝妹子。
無視了周圍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視線,慳臾冷靜的上前,不含任何殺意憤怒的問她。
「為什麼要殺我?慳臾……這個身份對你來說是那樣不能容忍的存在麼?」
「啊,不過說了你也不懂吧……」
神輝勉強的轉動腦袋看著表情真摯的慳臾,對他的疑問報以苦笑。
「你終究只是一個困在這個世界里的傀儡,怎麼能看破未來的辛秘呢……況且,我也只是害怕而已。就算知道就算你消失了也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你,我也還是害怕……」
神輝並不笨,那個以雷霆之勢鎮壓全場的蘿莉樣的小女孩絕對不會是這個世界的人,那樣的力量就算是這里的所有人家起來也無法可及。這樣的人,除了天道管理者還會有誰呢?
自己這樣試圖破壞世界本身的軌跡結構,看起來,即使是gm也無法容忍了呢~
感受著女孩投來的越發恐怖的視線,神輝更是相信了心中的猜想。微微有些失落,畢竟以後再也不能來到這個雖然是虛擬卻無比真實的世界,再也見不到喜歡的討厭的面孔,縱然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卻也仍舊放不下,忘不掉……
心中冷笑,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試著改變一下?至于信與不信……又與她還有什麼關系?
看向一臉痛惜復雜之色的太子長琴,神輝綻開一個清荷般的溫婉笑容。
「我,不後悔我今日所為……日後,此人將令你永墮凡塵,經歷無數苦難,你的父神與共工也將因他而困守歸墟……天下百姓傷亡無數……信與不信,都在于你……」
神輝艱難的喘息,仰望玉帶般璀璨的星河,大笑如鶯啼血。
「太子長琴,你若為他心軟,日後必遭劫難!獲罪于天,無所諦也……寡親緣情緣,永世孤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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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便宜她了
天司命不無惡意地眯眼輕笑,語氣輕飄飄的卻令人不寒而栗。
「司命!——」
慳臾不贊同的緩緩搖頭,看著已然氣絕卻死不瞑目的神輝不禁心生黯然,伸手替她合上眼,心中默念咒文。神輝遺體化為斑駁碎影逐漸虛化,化為無數青色螢火飛散。「她倒是決絕
「哼!管他是什麼,總是要死的。我殺了他,也是符合天道啊~」天司命攤手很無辜的笑著道︰「她做過頭了
「都在這里作甚!你們是什麼人!」
再有一日便是決戰,蚩尤忍無可忍的步出眾人之外,怒火高熾。望向無故斬殺他手下將領的天司命眼中帶著憤怒的紅彩。
「呵呵,凡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