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干淨的小道上,黑發少年背著書包郁郁寡歡走著,皺著眉,直耷拉著腦袋。一旁的雪菲笑了笑︰「怎麼了,你居然會有郁悶的時候?」看著那側臉,無端地覺得臉熱。
那人今年十七歲了,身形高挑,樣子清美,頭發黑黑又短短的,湖藍色的眸子澄澈靈動,他訕訕地模了模鼻尖,右手腕上的紫水晶四葉草項鏈隨之晃了晃︰「沒事,只不過是考試考砸了……」藍眸的憂郁一閃而過。
雪菲輕笑,漂亮的臉上另添一番動人︰「誰不知道你是年級的前三甲,再說了,不是常說‘沒有闖不過的關口,沒有打不到的敵人’嗎?」
「……」雖然人家喜歡看《超獸武裝》,但也不用這樣吧……
「每個人都有彷徨的時候,其實彷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彷徨中不做抉擇,一旦有了抉擇,就會按照就既定的方向去行事。」那人自語,接著又恢復那自信,「好了,快遲到了,還不走?」雪菲笑笑,帥臉真是百看不厭!
回到教室後,那人又郁悶地揉揉頭發,接著強迫自己將心思投入學習上,不要去想那件事,一旁的人時不時插來幾句話擾亂她的心思︰
「那個那個誰,帥死了!」花痴甲道。
「切,白發那個才好看!」粉絲已不屑咆哮。
「鬼啦,藍發那個才是!」骨灰級的丙大叫。
「明明就是我們班的學霸嘛!」
「……」那人無語吐槽,世界上最恐怖的是花痴,最可怕的是粉絲……
雪菲與她是同座,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伙伴,他的脾性是一清二楚,他從小就是個樂天派,就是天塌了他也是笑著,因為這樣就不怕下雨了,可為什麼這幾天他的眉頭總是緊鎖的?
他托著腮呆呆望著窗外,微風拂過那黑發,有些出神,以至于那動人的眸子泛起一番水氣,愈發的清澈秀美。手無意識地把玩手上的墜子,周圍的女孩忍不住贊嘆起來︰「好帥哦!」
明孑影,年級學霸,學校出了名的「帥鍋」,可惜人家是……
突然,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女孩們全都眼冒桃心,忍不住高呼︰「帥耶!」
「……」某人繼續無言吐槽著。
一頭墨發,用雪菲的話來說,那就是「相貌軒昂,齒白唇紅」
「同學,你找誰?」自詡「班花」的冷玫迎了上去,少年抱著臂膀,半倚在門上,勾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角︰「明孑影。」霎時間醋意濃濃。
被叫到的某人抬起頭,眉梢跳跳,咋會有一種不詳的預兆呢?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里,召來不少目光,明孑影倒是視若無睹,沒想到自個兒還有這般招待,勾唇笑著。
「你就是明孑影?跟我想象中還是差了點。」總覺得這家伙的舉動,令人好氣又好笑,什麼不好學,偏偏學人家祝英台,吃飽沒事撐著了?呵呵,你個小屁孩……讓本少爺來治治你吧!
趁他不注意,扯住那縴弱的手臂,嘴角勾起了笑意,看看最後是誰先撕破臉皮了。
明孑影正在走神,臉白了。
鬼雄意味深長地笑道︰「勇士好比刀,美人好比俏。老早就听說你容顏姣好,今日一見,如果是名不虛傳啊!」那瞳眸是一片海藍色,此時微微慍色映襯在其中,明孑影整理了一下表情,笑道︰「能換成‘英俊瀟灑’麼?你語文學得可真好!」這家伙看出自己來了?
「我語文貌似僅此于你。」
「哦?原來你就是那千年雷打不動的老‘二’啊!失敬失敬了!」忍一忍,晴空萬里。
雖然貶了人家一場,可自己依然處于下風。
藍色雙目忽的一亮,笑意盎然道︰「不好意思同學,我和精神病院的人一點都不熟,你就是賴上我我也沒地方送你去治療,你若真有事找我,請燒紙,無事,請回。」她克制自己,拳頭握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辱罵長輩是不尊老的行為,這是不對的。」
「可我倆好像是同輩,再說了,也是你以大欺小。」她毫不畏懼道,眼眸寫滿了「你有本事就打我啊」等挑釁話語。
鬼雄輕笑,湊近她耳旁,輕柔地說了一句話︰「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那緊握成拳的手漸漸松開,眸子的斗意一點點化作猶疑︰「我……」
近距離看其實她長得挺耐看的,烏黑柔順的頭發加上那深邃的藍眸,假如頭發再長些就真的是「貌美如花」,當然,現在也很好看。
猜對了,明孑影其實是個女孩,她是個孤兒,所以她的真實身份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就連那一起長大的雪菲也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可憐的娃啊!
這古怪的動作持續了幾十秒,明孑影回過神,她佯笑︰「同學,你別告訴我你認識他或你又是我某某人。♀」看樣子是要撕破臉皮了。
點頭。
「今天是愚人節,可一點也不好玩。」她沒好氣推開他,他一把抓住那白皙的手腕,一拉,順勢將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哦,我忘了,我們也有十萬年左右沒見面了,你當然記不得我!」
十萬年?你以為這里是《超獸武裝》!
神經病……
在心里怒罵他祖宗十八代之後,明孑影拍了拍手離開操場,她覺得雪菲的評價真好,齒白唇紅倒過來也順口,一溜一溜的︰白痴!
「沒事吧?」雪菲問。
「有事,但那人卻不是我。」她勾唇輕笑,看得出來,痛揍一頓那神經病發泄了她不少煩心事。
「那就好。」雪菲悠悠道,听說明孑影被人欺負,看樣子誰欺負誰尚未成定局。
中午放學,天空黑壓壓一片,教室里無盡的悔。
明孑影煢煢地坐在教室第n次搔頭,也是第n+1次後悔不留意天氣預報,下雨了。
今天不是一般的慘,一大早被人當眾戲弄,回來後又遭人白眼。現在因為一些事獨自一人留在教室,想不到卻下起雨來,更糟糕的是雪菲有事早走了。
「這次第,怎一個慘字了得!」慘慘慘!先是遇見一個腦袋中看不中用的混蛋,後被全班女孩的目光瞪死,現在是下雨又沒傘!煩煩煩!
果真是「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古人誠,不曾欺吾也!
走廊上,淺藍色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孑然,當看到窗戶邊那郁悶成陰的臉時,一抹淺笑。
明孑影偏頭望著窗外天空,單手撐著頭,吹來的風帶有絲絲寒意,她突然又不想回去了,家里太冷清了,倒不如留在教室里,天堂和地獄,沒有我選擇的權利,只有我被選擇的命運。可偏偏這倆地方都是「高處不勝寒」。
一把傘「咯 」一聲滾落下到她課桌上,這時,她看見了不遠處那個淺藍色的身影漸行漸遠。那英雄形象即可高大起來︰活雷鋒啊!
飄飄揚揚的雨絲如塵如煙,她稍稍挑眉,接著加快了腳步。雨珠一滴一滴打在傘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那把傘通體冷色,藍,略帶點白,給人一分冷落,孤單。
「冷月縴縴,滑過指尖,飄灑一地的從前。往事翩翩,在我桌面,隨意拼接,美麗瞬間。那年秋天下屋檐,塵埃與第一縷陽光之戀……」《塵曦》的曲調小聲地哼著,望著縴如煙塵的雨幕,合著雨聲哼一曲小調在雨中漫步,頗有詩意的哈!
她在雨幕中自尋樂趣,突然歌聲停了,隨即緩緩抬起傘檐,沒有過多的停頓,堆笑一步步向那人走去︰「怎麼,你主治醫生怎麼能放你回來呢?治療中途停止那後果可是很慘的。」笑面虎的招牌——笑里藏刀。
「所以?」
「建議回去住院,放心,有空我一定回到精神病院去探望你的。」她哥倆好的架勢朝鬼雄昂首,接著挽起他身旁雪菲的手臂,將她拉到身邊,雪菲踉蹌走了步,暈倒在她懷里︰「你!」
「再見!」始作俑者揮揮手,鬼才和你再見!明孑影咬牙。
現在沒辦法,只好先將雪菲帶回家了。
雨越下越大。
家里,兩人都被淋成落湯雞,從衣櫃里拿出干淨衣服,幫雪菲換上,然後拿著衣服,洗澡去了。
雪菲醒來時,卻見明孑影換好一身淺灰色休閑裝,一只手擦著手上的濕發,另一只手拿著iphone在看東西,听著那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在看什麼——
「世界終結前,那最後的閃電。心靈在顫抖,又一次輪回十萬年……」
注意到雪菲的目光,抬首︰「餓了麼?我去給你弄吃的。」說著灑然一笑,那海藍色的瞳眸越發的迷人。
看著不是校服的衣服,臉紅了。
明孑影抱著那iphone進廚房了︰「再看你一眼,重點燃信念的火焰。使命在閃現,讓我擦亮宇宙生命尊嚴……」
送走雪菲,明孑影就躲進了被窩去了。
早睡早起身體好嘛!
次日,稀稀疏疏的滴落在地面。明孑影再一次很郁悶地垂頭——又忘了帶傘……
食堂外旁的長椅上,看著灰蒙蒙的雨幕,心想︰昨天沒帶傘有人好心借了把,結果到現在是誰的都不知道,現在又沒傘……五指輪流敲打著桌面,就像那雨幕滴落在地面上。
雨夾著風,明孑影似覺寒冷,縮了縮頭頸。縴細雪白的手腕上戴著那手鏈,那鎖扣至自己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沒開過,可以說自己是帶著它長大的,呵呵呵,也是頂著這副容貌長大的。
自己是個女孩子,可偏偏外人總把自己當男的,好吧,是我瞎了眼了。
明孑影一直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啞舍》2看多了,總認為自己身邊有個類似留青梳的東西,沒辦法,頂著個男的身份生活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渾身是熾剌剌的燙著,風又是冰涼涼的,忍不住,睡著了。
「白痴!白痴!白痴你別睡啊……」
你丫的才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
明孑影是被一個男生的吵醒的。她迷茫地睜開了雙眼,就看見那個死混蛋在晃自己,「干嘛不回家啊,沒帶鑰匙啊?」
關你屁事啊!
用盡了全力推開,終于從他的懷里掙月兌下來,兩個「男的」這種姿勢很怪的!
鬼雄也不見怪,這人脾氣是年級出了名的,說有「潔癖」,不管男女老弱病殘孕都不得踫她一踫。
鬼雄偏偏不信這個邪,握住那手腕強行拖走,「走,回家。」
「放手啊!」
「怎麼,難不成你走不動了?」
「是,怎樣!」
「那行,我抱你。」俊臉笑得壞壞的。
去你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斷袖’?」遠處,兩個男生持傘而過,一個紅發男生問一旁藍發男的。
笑而不答。
紅發男的暗罵,丫的,原來你也一樣!
好容易才甩開那神經病,回家,依舊抱著iphone。
夜幕降臨了,這時從天上閃過一道閃電,仿佛要將世間萬物給劈開。
歌聲唱到一般卡住了,不是吧,卡機了!
「砰砰砰」敲門聲,「孑影你在嗎?」是雪菲的聲音。
去看門,點點雨絲飄在屏幕上,屏幕突地一黑,明孑影湊近了仔細看去,一道小小的電話冒出,視線里的那電話瞬間擴大了數倍,身體來不及移動半竟生生地被那一片電話吞沒……
雨砸落在窗面上,濺開無數小水珠,那把傘正放在陽台上滴著水,柄上的小字,不知可不可成真——戩,一是剪除,消滅;二是福。
「再來是千年的千年,不變是眷戀的眷戀;飛越宇宙無極限,我們永不說再見……」屋子里歌聲流淌著,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不知道唱了第幾遍,最終因電量不足住嘴了。
瞬間變換的場景,讓明孑影一時有些反應不及,只覺得自己像掉進懸崖,一直不到底。四處黑 的和著颼颼吹過的風,倒有些恐怖。「孑影……」雪菲的哭聲。
身體酸軟無力,空氣中突然浮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她不由得凝眸,一股強大的壓力突如其來,明孑影感覺自己身體好像要被壓碎了一樣,「就這樣完了……」她神智有些模糊,迷迷糊糊听見那欠扁聲音︰「帶你回家而已,放寬心啦!」但是耳畔徘徊的卻是另一個低沉的聲音︰「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嗯?什麼意思?回……回哪啊!啊喂!愚人節也不帶這麼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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