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整個手機都掉到了地上。
秋辭見此,連忙幫我撿了起來,「怎麼啦?」
我顫抖著,又接了起來。
「你沒事吧,我來接你。等著就好,別緊張。」姬覽大概也听見了我這邊的動靜,在電話那頭安慰道。
「福利院,**路,**號……」我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樣,機械的回答道。
掛了電話,六七就問道,「怎麼啦?」
「孫文……孫文……死了……」我斷斷續續的說道,昨晚我們還看見他了,夜里我還在做他來跟我討債的夢,現在他竟然就已經死了!
六七的臉色一點變化也沒有,就像是听見一只雞一只鴨死了一樣,一點也沒有驚訝和詫異,最讓我吃驚的是,連秋辭也是一樣的反應。
「孫文死了,他死了。」我還在重復著。
六七淡淡的說道,「死了不就死了,他本來就是一顆棋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他有本事了。」
「什麼?」我看了六七一眼。
「你以為他能是什麼背後人物嗎?只不過是最前線的一個小嘍罷了,什麼事能輪得到他說話?還不是能利用的時候,就利用著,不能利用的時候,就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太多這樣的事了,見慣了。」六七本來見到我的失態,還坐了起來,現在已經又癱了下去,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秋辭笑道,「良沛姐姐,這個孫文是你的前夫?現在死了,你傷心了?」
我看著這兩個冷酷又冷漠得可怕的人,心里覺得十分難受,就說了告辭,直接到了門外。
沒一會,姬覽就過來了。
我上車以後,就對著他問道,「孫文怎麼死的?」
「跟我一樣。」姬覽面無表情的說道,又補充一句,「不明不白的猝死了。不過他的尸體還在,今天就被拉走火化了。」
「已經被火化了?為什麼!」我睜大了眼楮問道。
「尸體肯定有問題啊!這麼著急著處理掉,說明尸體有不能見人的秘密。再加上孫文沒有任何親人,現在你又跟他離婚了,更是沒有什麼人會管他的身後事了,還不是由對方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姬覽說道。
「我知道了,弄死他的人一定就是幫他辦喪事的人,天啊,就是實驗室里的人?」
見我終于開竅了,姬覽也微微笑了,點點頭,「是啊,你看說明了什麼?」
「說明你當時,也是跟這個實驗室的人月兌不掉關系的。」
「是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孫文最後一次來找我們,跟我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姬覽悄悄的問道。
「他很神秘的跟我們說,我們永遠也不知道誰是鬼。」我想起來了。
「不。」姬覽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那是什麼?」
「我們永遠也不知道身邊的誰是鬼。」姬覽冷著臉對我說道。
我的頭皮緊了起來,全身都是雞皮疙瘩,「我們身邊?…………我們身邊有……」
「是啊,我們身邊,其實我也觀察了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知道誰是。每個人都像是有可能,可是每個人又找不出他們的動機。所有人似乎都是我從小到大就認識的,可是又都很多年不見,我也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還是當初那樣。」姬覽說著說著,臉上滿是落寞之色,「良沛,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了。」
我點點頭,他的這份信任太彌足珍貴,也太過沉重。我在這一刻,便下定決心,絕不辜負他。
「我們去哪兒?」
「你不想去看看孫文嗎?」姬覽說道。
我心里咯 一下,「見他……我不想見他。」
「為什麼?」姬覽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你不是這樣的啊。你一向都很仁厚,即使孫文不是什麼好東西,畢竟你們曾經結過婚,我想你應該會去送他一程的。」
我忍了又忍,終于跟姬覽說道,「姬覽,你知道嗎,我昨晚夢見孫文了,他跟我討債,說我對不起他說我不該拋棄他又跟你在一起……姬覽,他渾身是血……追著我……我好怕,真的……」
姬覽把車子停了下來,「你昨晚夢見他了?」
「是,我一夜都在夢魘,怎麼也跑不出來,找你也找不到,真的快要瘋了,今天就是因為心神不寧,所以連館里也沒去,所以跑到這里來看六七的傷怎麼樣了。」
「你知道孫文是什麼時候出事的嗎?」
「什麼時候?」我的心突然拎了起來,感覺姬覽說的話肯定會讓我瘋狂和崩潰。
「他昨晚離開我們以後,在路上突然暴死的。因為突然倒在地上,又是半夜,路燈太暗,還是一輛車碾了過去以後,車主報警才被發現的。」姬覽一字一句的說著,我卻已經快要窒息了。
「被車子碾過去……那他是不是血肉模糊……」我顫著聲音問道。
「夢中的他是什麼樣的?」姬覽也知道我在問什麼,牽住了我的手問道。
「渾身是血,破衣爛衫……」我欲哭無淚的回答道。
「良沛,你的佛珠還在嗎?」姬覽連忙問道。
我伸手在脖子上掏了出來那顆珍貴的舍利子,說道,「你看,在這里。」
姬覽這才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怎麼了?」看著姬覽如釋重負的樣子,我有些奇怪。
「孫文肯定就跟在你身邊,可是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我竟然看不到他,感受不到他。」姬覽將我拉近身邊,在周圍看了一圈,「你跟著良沛,還想報復嗎?活著就做著我不屑的事情,難道現在還想來招我們的討厭嗎?」
「你在跟……他說話嗎?」我看著姬覽這樣,心里發毛起來。
「我不知道他能听見不,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至少從昨晚就跟著你了,還進了你的夢里,想要借此威懾于你。要是你稍微定力差點,估計就要被迷惑了。」姬覽還是心有余悸的說道,「估計就是因為你這顆舍利子,他不能直接動你,所以只能入夢。」
「那我現在能怎麼辦?」
「別管他,我明天就去找虛空和戒言,問問他們有辦法沒有。」姬覽安慰道,「我們回家。門有門神,我是家里的主人,門神不會攔我,但是他就不行了。」
我就像我越想越害怕,卻是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跟著姬覽像個行尸走肉一樣往回走。
到了家里,進門之後,我還是疑神疑鬼的,覺得身邊有人。
姬覽安慰我道,「你相信我,真的什麼都沒了,你好好睡一覺,放松放松,別這麼緊張。」
我從得知孫文的死訊之後,便一直都是高度緊張的狀態。一直到現在,感覺自己的神經都要繃斷了。
現在便爬到床上,連澡也沒洗就想睡了。
姬覽就坐在我床頭,一直在看著什麼東西。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把我搖醒了。我往身邊一看,剛才還在床頭坐著的姬覽不見了。推我的人又不知道是誰,只是拿背影對著我。
他在我前面一直往外走,我著急,便喊道,「喂,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家里?」
他頭也不回更別說回答我了,說話間已經快要走出去了。
我以為他從我們家里拿了什麼東西,便跟了上去,想要抓住他,「你怎麼不說話?你想干嘛?」沒想到卻一把抓空了,什麼都沒有。
那人突然轉過身子,對著我一笑,我一看,是個陌生人,從沒有見過的。
「你為什麼到我家里來?」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笑,忽然伸出手來,張開一看,上面是一張我和姬覽的合照,我伸手就想去抓回來。
沒想到他卻一下子縮了回去。
又往外走。
我一點耐心也沒有了,就這麼跟在後面跑著,但是他的腳步似乎總是比我快些。
快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姬覽跟我說的話,門有門神,我不能一個人出去,這樣會被髒東西跟著的。
這麼一想,我就停下了腳步,沒有再走,那人卻回過身子,面露焦急,似乎在責備我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出去。
我還在迷糊的想著門神的事,再抬頭的時候,卻一下子被嚇到了!
那是個血肉模糊的身影,面目猙獰,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但是那一身衣裳我卻記得,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孫文的時候他穿的衣服!
他伸著手對我抓著,「白良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你做了所有事,你一點看不到?一點也看不到?」
我已經被他這光景嚇得不敢說話了。只能捂著嘴一邊哭,一邊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還能是什麼?」孫文張牙舞爪,已經像個瘋子了。
「對不起,對不起……」想到他死得那麼慘,我滿心的難過,只能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把一切都給你了,為了你,幾乎連人格都不要了,可是你,這個女人,一見到姬覽,就什麼都不顧了,把我像塊抹布一樣丟到了九霄雲外。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