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兒,你是不是在生父皇的氣?所以即便你還活著卻也從不告訴父皇。舒愨鵡」景皇依舊虛弱,說話卻沒有因此而斷斷續續,沒有等軒轅玄霄回答,他仍舊自顧自地說道︰「你生父皇的氣沒有關系,哪怕是你恨朕,朕都不怪你,可你為何如此狠心,連你的母妃都不告訴呢?你生病的那三年里,研兒為你操碎了心,終日以菩薩相伴,誦經念佛為你祈福;得知你不治離世後,傷痛欲絕,昏死過去,整整臥在病榻一年多才緩過氣來。想必剛剛你們進來的時候已經見過她了吧。」一說起夢妃,景皇不自覺聲音中帶著疼惜和溫柔。
軒轅玄霄和如火都靜靜地立在原地听著,兩人都低著頭,看不出此刻的情緒,只是軒轅玄霄衣袖中的手卻不自覺緊緊握起,以控制情緒;而如火則雙手交握在月復部,不時的用力握自己的另一只手。
「記得研兒剛懷上你的時候,朕高興得抱著她轉起了圈;你在她肚子里一刻也不得安分,時不時地要折騰她,那時候她什麼都吃不下,卻每日吐無數次,但即便這樣,她依舊帶著歡喜的笑顏;三個月後,吐的癥狀好了些,而她已經瘦骨嶙峋,為了能讓你得到更多的食物,她逼著自己每日里多吃,終于慢慢的長了些肉;五個月的時候你第一次胎動,朕正好在你母妃身邊,看著她小心翼翼又欣喜的樣子,別提多美了……」景皇像似永遠有說不完的話般,從軒轅玄霄在娘胎里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他出生,長大,一直到他遇見如火之前,而這整整花了好幾個時辰的演說,景皇愣是用他那虛弱無力的聲音沒任何停頓的說完了。而在他說話的時候,眼楮一直看著軒轅玄霄,仿佛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如火心里震驚不已,她一直知道景皇待軒轅玄霄特別,卻沒想到,堂堂一國君王,會對這些瑣碎的事情記得如此清楚。從這些言語中,不難看出景皇和夢妃對軒轅玄霄滿滿的愛,說實在的,若她是他,定已經受不了早就相認了。可她微微側頭看向軒轅玄霄時,他仍舊低著頭沒有任何動作。
「霄兒,朕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肯認朕和你母妃麼?」
「皇上,您和夢妃對秦王的愛,在下確實感動不已。只是要令皇上失望了,在下真不是秦王殿下!在下和秦王有幸名字里都帶著‘霄’字,也很羨慕秦王有如此疼愛他的父母。但在下不能冒名頂替秦王,這是對您的欺君…」軒轅玄霄依舊用陌生的聲音回答著景皇,他沒有抬頭,不過好歹語氣里沒有剛剛的冷。
「你…罷罷罷,既如此,夏閣主請先出去吧!」景皇失望地閉上眼楮,無力地揮了揮手道。
軒轅玄霄沉默片刻,終于抬起頭看向如火,無聲說著‘走’。如火看著他眼里深邃,心里嘆了口氣,跟著他的腳步往外走去。但才走了幾步,就被景皇再次出聲制止︰「夏神醫,請留下!朕有些話需要對你說。」
如火應聲停住了腳步,而前面的軒轅玄霄也停下了步伐。只見他轉過身來,走到如火身邊,伸出手就要拉著如火走。如火阻止他的行為,對著他搖了搖頭,眼楮看著他,又看看殿外,示意他先出去。軒轅玄霄哪里放心她一個人留下,執意要拉她走,但看著她眼里的放心與堅定,終究還是出去了。不過他並未走遠,一出了內殿就立在原地,不說話也不動作。「皇上有何吩咐?」待軒轅玄霄終于走出內殿,如火這才轉過身,走到離龍床三步之遙站定,問道。
「朕還有多久?」
「三天!」
「三天…,夏神醫,可否幫朕一個忙?」
「皇上請吩咐!」
「將此聖旨在朕死後公布天下!」景皇從他枕頭底下掏出一卷明黃的聖旨,向如火遞過來。
「皇上這是何意?」如火真搞不明白了,無緣無故交給她聖旨作何?她可記得剛剛他有喊她‘慕容如火’。
「朕想請你勸勸霄兒,讓他繼位登基!」聲音帶著點點期盼。
「皇上,恕民女無法辦到。而且皇上您剛剛也看到了,他並不是秦王殿下!」既然軒轅玄霄從頭到尾都不承認,她就更不能承認。
「慕容如火,你要裝到幾時?」景皇聲音忽然就冷了下去。
「民女不懂皇上的意思!」伴君如伴虎果然一點不假,如火半真半假的害怕得跪在地上。
「那朕就讓你明白!」伴隨著這麼一句,如火眼前飄來兩張畫,她抓過來,平鋪在地上一看,頓時明白過來為何他如此堅信。一幅畫上畫著母子三人——她,夏無邪,夏天真,雖然她那
時候已經帶著人皮面具了,但那時候的無邪還沒帶面具,露出一張與軒轅玄霄一模一樣的臉;而另一張正是武林大會期間她從諸葛梟那里逃出來後坐在軒轅軒宇一行人一起的畫面,畫上的她沒有人皮面具的遮擋,露出了她的真實容顏,而身邊當然依然還有夏天真和夏無邪兩人。她就說當時鐵手假扮她三年他沒認出來,怎麼此刻卻忽然認出他來了,原來是這兩幅畫!果然皇上依舊是皇上,就算病入膏肓了依舊有能力知道很多事情…
「看清楚了麼?」
「請皇上恕罪!」既然瞞不了,那就只能認了。
「起來吧!」景皇再次緩和了語氣,「能否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朕不怪你欺君之罪!」
「皇上不是恨死民女了麼?」
「恨!可誰讓朕的霄兒如此在乎你!況且,如今你已為霄兒誕下一子一女,再多的恨也抵消了。」前面的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後面的話則帶著無奈和欣慰。
「謝皇上!」
「就從你認識霄兒開始講起吧!」
「遵旨!」半個時辰後,如火終于從內殿出來。剛踏出內殿就看見一道紫色修長的身影擋在面前。軒轅玄霄意見她出來,立馬走過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一用力將她擁入懷中。「他和你說了什麼?」
「我們回去再說,我有些想無邪和天真了。」
「好!」軒轅玄霄完全不顧一路上宮女太監的眼光,就這麼一直用著她往宮外走去。既然無藥可救,如火也就不再進宮,每日里陪在孩子身邊。軒轅玄霄這三日白天不知所蹤,晚上回來後話也不多說,只摟著妻兒安靜睡覺。直到三天後,皇宮傳來景皇駕崩的消息。
皇帝駕崩,舉國哀悼,皇城,皇宮里里外外都掛滿了白布,如火雖然沒有出門,也能感受到這股沉悶之氣。軒轅玄霄和軒轅軒宇都不在府中,如火心里嘆口氣,默默給孩子們穿上一身白,自己也穿上了孝服。
一個月後,軒轅軒宇終于登基,而他登基下的第一道聖旨是封星辰閣閣主夏霄為一字並肩王,擁有與他同等的地位和權力。啟天國皇宮,端木瑞身穿明黃龍袍,一步步走向那九五之位。他才回到皇城,就被禹皇招入皇宮。禹皇下了一道聖旨,封端木瑞為皇,自己為太上皇,然後第二天不待大家反應,就攜著自己的妻子啟天皇後,或者說如今是太後消失了。禹皇是這麼對大家說的︰「朕的太子已經有子嗣了,朕的女兒也已經找到駙馬了,朕的國家也繁榮昌盛。朕這一輩子無遺憾了,如今朕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朕的皇後,所以朕余下的時間就全部交給朕的皇後了!」
端木瑞繼位當天,封軒轅鳳傾為皇後,封雪陽為太子,並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立誓,此生絕不納妃納妾,唯皇後一妻足以!若是在他國,這樣的誓言必定惹來眾多朝官的不滿,但有了禹皇的例子在前,所以大家也就順理成章地接收了。運天國皇城,諸葛梟慵懶地坐在監斬官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向邢台上跪著的一溜兒的官員及其家眷。就是這幫前太子余孽,讓他唾手可得的武林盟主之位丟了,也讓他終于看上眼的女子丟了。
「太子殿下,時辰已到!」身邊一位官員提醒道。
「嗯!」正了正自己的身形,拿起桌案上擺著的‘斬’字令牌,在手中顛了顛,顛得大家的心都跟著上上下下了,這才執了出去,並伴隨著一個極致溫柔的聲音說著極致殘忍的命令︰「斬!」
一時間手起刀落,邢台上跪著的人無一例外身首分家,血染紅了整個邢台。而圍觀的觀眾一個個都捂住了嘴,生怕出聲讓監斬台上的太子注意到,惹來殺生之禍。
「回宮!」事情辦完,諸葛梟也不多停留,起身離開了這個血腥之地,留下一眾官兵處理後事。
三天後,在一眾大臣的逼迫下,運天國皇帝禪位,被囚禁在皇宮里一座淒涼的宮中;運天國皇後被封為皇太後,依舊過著她榮華富貴的日子。和端木瑞不同的是,諸葛梟登基當日,並沒有封軒轅鳳舞為皇後,不過也沒有立其他人為後為妃,于是他的皇宮中,一樣呈現出六宮無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