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個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閉著眼楮走到廁所或是廚房,想必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可問題是這個別墅我就來過兩次,讓我閉著眼楮走到樓下還要出別墅的大門,這簡直太困難了。♀我閉著眼楮一步一步地挪,恐怕摔跟頭。起初,我還能听見秦一恆走路的聲音,走著走著,我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听不見他的聲音了,心里頓時一慌,本能地就想睜開眼楮,幸好被我及時忍住了。
其實,有秦一恆在,我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底氣的,實在不行我還能大聲喊他來救我。這麼想著就站定平穩了一下情緒,繼續向前走。我扶著扶手下到了一樓,前進才開始艱難了起來。首先我的氣已經完全不夠用了,再憋下去我就要因缺氧暈倒了,而且沒有扶手的幫助,我連方向都分不清楚了,想走出去談何容易。走了沒兩步,我實在忍不住要喘氣了,就感覺我面前有一個東西。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便閉著眼你也能感覺到在離你面部很近的地方有沒有東西,甚至很多人在被人注視的時候明明看不見對方,卻也能感覺得到。
我心想,秦一恆是讓我撞到什麼的時候再吐出嘴里的東西,現在我還沒撞到呢,然而再走一步就會撞到了,我到底是吐還是不吐?嘴里的東西剛才一直因為害怕都忘了感覺了,現在才反應過來,真是惡心,這他媽的是什麼味道啊?腦子里猶豫這麼一下,加上嘴里那東西惡心味道一勾引,我徹底閉不住氣了,直接把嘴里的東西干嘔了出來,然後止不住地咳嗽。
這樣一折騰,我下意識地就把眼楮睜開了,剛睜開眼皮我就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眼楮還不是很適應,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我用手向前拍了一下,很奇怪的是剛才能感覺到的在我面前的東西消失了。這下我反而更害怕了,因為剛才的感覺太真切了,不像是幻覺,何況我現在既沒有閉氣也睜開了眼楮。我連忙叫秦一恆的名字,卻沒人應我。
我左右看了一下,自己已經走到大廳里了,門口就在離我沒幾步的地方,瞅準方向,我撒腿就朝門口奔過去。打開門又跑了好幾步遠,才敢停下來喘氣。
依舊不見秦一恆的影子,我用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又等了一小會兒,我才看見他從門里面緩緩地挪了出來。出了大門,他睜開眼楮看見我正在看他,就把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然後也是一陣干嘔。我真後悔沒帶瓶水過來,看見他干嘔,我他媽的又想吐了。
秦一恆問我怎麼比他還先出來,我也挺不解,剛才明明是走著走著他就沒動靜了,按理說應該是他走在我前面才對,可能是因為我剛才是睜開眼跑出來的,所以很快?不過剛才也就跑了幾步遠而已,並不能節省多少時間。現在我也顧不上細想這些問題,嘴里的味道實在讓人作嘔。♀我問秦一恆給我嘴里塞的是什麼,太他媽的惡心了。
他撇撇嘴說,告訴我的話我反而會覺得更惡心,還是不知道的好。我一想到之前他用童子尿的那套路數,心想這八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就說,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屎就行了。
他點點頭,說是的。
我立刻又是一陣干嘔。
秦一恆說這是羊糞球,要在一段時間內只給公羊吃艾草,等到公羊完全清腸之後,拉出來的糞便就是了。我听了倒還舒服了一些,起碼比人糞听起來干淨點。
接下來我問他,你說有東西回來了,是什麼東西?冤魂嗎?
他沉思了一下,說,好像是。
這下我心里更沒底了,因為他看起來像是很不安的樣子。我尋思著也別管什麼金銀財寶了,貪心不足沒什麼好下場,直接就按照二十萬元成交吧,這趟渾水我是蹚不起了。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秦一恆簡單地給我解釋了一下。公羊艾草的糞便含在嘴里據說可以讓經脈震動平靜下來,而且噴出去有很強的驅邪作用;閉氣則是減少陽氣外散,防止被不干淨的東西侵體;閉上眼楮是給那個東西尊重,你看不見它,它就不會來招惹你。他說,同理,生活中如果看見不干淨的東西最好不要說出來,如果在晚上去談論質疑它們的存在的話,也很容易引起它們的注意,會給自己惹禍上身。
我听完他說的話,才想起來把我沒閉氣睜開眼跑出來的事情告訴他。他听完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抽了根煙又跟我說,這房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賣了,只能自己留著了。我想細問,他就搖搖頭說,不能告訴我。
回到賓館,我心里一直很不安,躺在床上只能不停地抽煙,一宿基本沒怎麼睡,有幾次睡著了,卻過個十分八分鐘就又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土大款就打電話找我來簽合同。看來他還真是很著急。我找了個特牽強的理由延期了幾天。土大款還挺不甘心,又勸說了我半天,我也只能繼續敷衍。撂下電話,我就問秦一恆,下一步我該怎麼做。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說,咱們這回中計了。
听他這麼一說,我也跟著慌了。如果是合同上面有什麼漏洞,我們被坑點錢也就算了,但听他的語氣,想必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我連忙問秦一恆我們中什麼計了。
秦一恆嘆了一聲說,古代的墓葬規模都是有一定規範的,比如皇帝的棺槨有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等等。之前我們就收到消息說,當初別墅里面已經有棺槨存在了。按照消息里面形容,應該只有一副棺槨,而且後來棺槨的去向我們也不知道,土大款講的時候也並沒有交代這件事。之前我們也是太大意,感覺不到里面有邪性的東西存在,就一直沒往深處想,而這次再去居然遇見了一個什麼東西,這顯然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秦一恆說到這兒,喝了口水。我嗓子眼兒也發干,不過我是急的。
他說,如果是按照很低級的墓葬規模,只有一副棺槨就夠了,可是回想起來別墅內牆上的那些壁畫,我覺得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也就是說,也許連那個別墅都是這個墓葬的一個槨,我們進了別墅,恐怕會被主人當作陪葬的童男了。即便我們安然無恙地出來了,恐怕也會在一定的時日內死掉。
很多棺槨的內壁上都會畫上一些臆想升天或是描繪主人一生所為的畫,這點我倒是知道的。可是听他這麼一說,我卻完全不能把這些聯系到一起,因為在我的概念里,既然是墓,那肯定應該是在地下的,起碼棺槨應該埋在地下吧。如果整棟別墅也是一個槨的話,先不說現在原本的棺材已經沒有了,單說棺槨暴露在地面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秦一恆也在沉思,想了半天又說,我們還得去那個別墅一趟,這麼下去只能是等死了。那個土大款很可能早就知道這一點,他是故意引我們進去的。
本來我對那棟別墅已經有了抵觸心理,听他這麼一說,我是真有點不敢去了。可是他也不像是危言聳听的樣子,我也只好跟著,總不能為了掙錢把命給丟了。去之前著實折騰了一番。秦一恆讓我把身上脖子以下的毛發都刮掉了,連**也沒放過,說這樣會更像童男。我覺得自己挺滑稽的,但也笑不出來,一切只能听他安排了。而後,他用一坨黏黏糊糊的東西像做面膜一樣涂在我臉上,跟我說這是陳年的糯米,要在除夕那天熬的才管用。這一切準備停當,我倆能做的就是等天黑了,這副德行要是白天出去真是沒法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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