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里雖然亮著光,可還是不由得寒由心生,我往秦一恆身邊靠了靠,想問他下一步作何打算,我們是不是真的得把這些衣櫃打開。♀
還沒等我開口,我們倆同時站了起來,都緊張地看向門,因為門上突然傳來了緩緩的敲門聲。聲音很輕,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再輕的動靜也是可以听得很真切的。
秦一恆立即看了我一眼,沖我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又模到門前听了一會兒,就回頭沖我搖搖頭。因為他沖我做了噤聲的手勢,我也不敢隨便張口,卻又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不停地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麼回事。秦一恆也不知道看沒看懂,只是繼續用手勢示意我不要上前,然後又听了一會兒,那個敲門聲反而消失了。說實話,本來我並不怎麼害怕,因為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種直覺,總覺得門外敲門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但這敲門聲一停,我的心反而提了起來,難不成外面的人準備破門而入了?這麼一想,我就後退了兩步,可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外面有什麼動靜。
我看秦一恆似乎也是覺得詫異,他先是看了看門邊上事先撒下的五谷,見五谷並沒有什麼反應,才走到我跟前壓著聲音說,門外不像是邪物,不過我們還是得小心一點,說完就叫我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得抓緊出去。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無非就是背好包,系緊鞋帶而已。等我們準備完畢,秦一恆就吹熄了蠟燭,又囑咐我,等下出去要提防四周有人埋伏。♀然後他走到門邊听了一下,接著擰開手電,開了門走出去。我跟在他身後,立刻下意識地四周環視了一下。本來這個走廊就很窄,甭說人了,恐怕藏個耗子都費勁。我見四周並無人影,心才放下一些,就問秦一恆,剛才那個人來敲門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一恆也挺納悶,說,這的確很奇怪,因為剛才那個屋的門是鎖不上的,如果門外的人想進來,推門就可以。听他說完,我也犯嘀咕,這麼一來敲門不就多此一舉嗎?難道說門外的人是提醒我們該出來了?本來我腦子就亂,這下更迷糊了,干脆也不想了,先出去再說吧。
又走了一小會兒,差不多已經要到走廊盡頭了,秦一恆卻莫名其妙地站住了,拿著手電不停地向前掃。
因為我走在他後面,視線有阻礙,也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就湊過去從他身後探出腦袋瞅了兩眼。這一瞅真是吃了一大驚,因為就在鐵柵欄門邊上,竟然躺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秦一恆倒是沒輕舉妄動,拿著手電照了半天,看樣子八成是具尸體,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我也是好奇,就也想湊過去看看。可是,剛邁了一步,秦一恆卻回身告訴我,先別過去。說完,他不知道從包里掏出了個什麼東西,在那個人面前晃了晃,才沖我招手,說了句過來吧。
他的聲音听著有些低沉,我心知事情恐怕不樂觀,沒想到走近了才知道,還真是他媽的出人命了!做這一行雖說看不見尸體,但潛意識里早已對這些跟死亡有關的事情見怪不怪,但這個死人不同,因為這個人竟然是袁陣!
秦一恆的手電光一直沖著袁陣的臉。♀袁陣的臉有些髒,不過表情挺安詳,不像是死得很痛苦。我們雖然談不上有什麼特別深的交情,可是畢竟合作了這麼長時間,猛然看見他的尸體,我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秦一恆似乎也有些沮喪,一時間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愣了半晌,他才用手電光指給我看。袁陣穿的是名牌的沖鋒衣,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身上也不見傷口,可是細看之下,我嚇了一跳,袁陣的雙手居然沒有了!
我立刻看向秦一恆,無奈他的臉隱在黑暗里,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好開口問他,袁陣的手哪兒去了?事實上,這個問題問得有些離譜,因為秦一恆肯定也是給不出答案的。起初,剛見到袁陣尸體的時候,我還在心里猜測,沒準剛剛敲門的就是袁陣,然後他因為什麼原因未能開門進去,只好原路返了回來,最後暈倒或是中毒死在了這里。可現在一瞧袁陣的手都沒有了,那剛才敲門的人是另一個人?他是袁陣的同伙還是殺他的凶手?我的腦袋已經完全混亂了。秦一恆半晌都沒有說話,最後嘆了一口氣,告訴我跟著他,然後就翻過鐵門,卻沒有走出宗祠,而是又帶我走回到有三個圓洞的房間里。秦一恆點了一根煙,靠著牆坐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才告訴我,我們現在出去恐怕很危險,現在只能在這個房間里等天亮了。這里開了三個泄煞氣的口,所以相對來說是整個宅子里最安全的地方。
我听說要在這里耗到早上,干脆也坐了下來,正好能問問他現在有什麼看法。剛坐下,秦一恆就問我,是不是對這一切很迷惑?
我說,這不廢話嗎?他就苦笑了一聲,接著說,其實我也沒有完全搞懂,不過,我現在可以把我所推測的告訴你。首先,我的確是來找址簿的,但我猜錯了址簿究竟是什麼,我也是剛剛才搞明白,那些衣櫃恐怕是這些人運進來的,但運進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現在還不知道,至少那些衣櫃不是址簿,因為址簿並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個人!
秦一恆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我的心跳差點暫停了。我並不是一個很笨的人,听他這麼一說,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合著址簿是袁陣?這他媽的也太假了吧?址簿成精了?
秦一恆嗯了一聲,繼續道,沒錯,之前那個神秘的短信已經提醒過我們了,只是我們倆誰也沒往那個方面想,而後袁陣身上一直有東西,現在看來,恐怕是他去了那些陰氣很重的地方尋花問柳招回來的,跟這一切沒太大干系。我知道這說起來的確是很讓人難以置信,可是,咱們經歷的難以置信的事情已經不少了。
我垂下頭,想了一下,覺得秦一恆說的是沒錯的。遭遇了這麼多次靈異事件,早已經推翻了我原有的世界觀。既然一個人可以變成冤魂,那他為什麼就沒有可能變成址簿呢?我抬起頭,見秦一恆正在看我,我就沖他點了一下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秦一恆心領神會,繼續道,我們都知道很多算命先生是看手相的,人的手相走勢可以大體推論出這個人的命運,但這也只是看個大概,因為掌紋是會隨著這個人變化的,並不是固定的,事實上人的掌紋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大得超乎我們的想象。我不知道袁陣的掌紋究竟是什麼樣的,有沒有後天用什麼方式去更改,但現在來看,恐怕址簿就在袁陣的兩個手掌上。這份址簿八成並不具體,只能通過特別的辨別方式才能找出大體的方位,所以上面所記錄的宅子,哪怕是高人恐怕也不會輕易找得到。而袁陣不知道受到了誰的指點,可能一直在根據這些大體的方位找尋那些特殊的宅子,而他本人又沒有對付邪物的本事,所以就找到了我們。踫巧我們所做的買賣能被他利用,他就把尋找址簿上的宅子途中打听到的凶宅介紹給我們。
秦一恆這段話說得很慢,我听得卻心跳加速。這意思是袁陣的手掌紋是一幅地圖?是天生的地圖還是後天形成的地圖?我想發問,可是又怕打斷他的思路,只好憋著繼續听他講。他們肯定不止袁陣一個人,他們找的宅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有什麼作用?為什麼非要找?這些我們都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大膽猜測,那個九子鎮真龍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萬家宗祠這麼大,里面雖然沒有零星半點的祖宗生平記錄,可是相宅看風水這個行當,很有可能就是萬老頭祖傳的,這麼一說,恐怕址簿上記錄的並不完全是萬老頭一個人所建造的宅子,也許還有他祖上留下來的。可是,這個推斷也有些站不住腳,因為全中國都算下來,能找到的古建築就那麼幾個。
秦一恆可能是怕我听不懂,語速越來越慢了。可是,即便他說得再慢,我還是听得越來越迷糊。我已經混亂到不知道從何問起了。秦一恆也似乎是在等我發問,停了一會兒,才說,而且,我還有一個更離譜的推測,那些衣櫃,是聚宅,也就是埋在宅基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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