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怕是秦一恆搞錯了位置。♀秦一恆語氣倒是挺堅定,說他仔細研究過坐標,肯定沒錯,樓盤剛才也看了,要說問題的確是有一點,但估計跟我們沒什麼關系。他反問我︰「剛才看見那幾棟孤零零的別墅了沒有?」
听他問起,我就回憶了一下,一期主體工程都是三十二三層的高層,建得比較密集,不過,真有兩三棟別墅杵在樓群中間,當時看著就很突兀,我還是有些印象的,于是問秦一恆有什麼說法。
秦一恆說︰「按照現代建築的布局,采光基本上是一個房子好壞的主要依據,可是那幾棟別墅非要建在這些高層的縫隙里,擺明了就是要躲著陽光。雖然對住的人並沒有太大影響,可這屋里陰森森的,難免還是會讓居住的人感覺壓抑。」
他話還沒說完,我立刻就聯想到我倆剛入行時接手的那棟別墅。這幾棟別墅弄成這樣,莫非也是搞什麼歪門邪道?能在這種高檔樓盤里買房的人非富即貴,現在越有錢的人越相信風水玄學,所以,現在樓盤開發基本都找風水先生看過,甚至有些樓盤就直接用找過某某風水大師選址建宅來當廣告。這不見光的宅子連我都知道,在風水上是有問題的,那這幾棟別墅還有誰敢問津?于是我就問秦一恆︰「這開發商也不是傻子,合著這又跟陰宅有關系?」
秦一恆的回答讓我很意外,他說︰「與常識正相反,那幾棟別墅估計就是開發商給自己或是親友準備的。♀在風水上有一說法就是選宅要背山面水,山穩固家道,水則疏通運勢,倘若與宅子的主人命理吻合,就算是吉宅中的上品。而這幾棟別墅背靠數棟高層,面向的東西雖然現在工程未完工,尚不知曉,但估計會是一個很大的風水雕塑。
「這樣一來,就算是和整個一期工程組成了一個轉財的局,這已經有一些方術包含在里面了。幾棟別墅裝修時肯定也會布上方術之器,最終住在里面的人會憑借身後幾棟高層里數百戶人家的財運,而旺了自己的生意。
「而作為這幾棟別墅的背景,那些高層住戶的運勢雖然並不會有明顯的衰敗,但起碼未來的好運都被人轉走了。」說完,秦一恆冷笑了一聲,「買了那些高層的人肯定還都蒙在鼓里呢。現在很多樓盤其實暗地里都有開發商用的小手段,基本都是這種借運的局,先不說這些局究竟有沒有用,但這奸商的心卻是暴露無遺。」
我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說,心里有些不落忍,畢竟買房子不是什麼小事,很多家庭都是拿一輩子的積蓄換一把鑰匙,興高采烈地住進來,實際上卻著了道。我的同情心不由得有點兒泛濫。
秦一恆勸我,即便我們找到住戶把事情說出去,也不見得有人會相信。我也就只能罵一聲,問他,接下來怎麼辦。秦一恆表示還沒想好,只是帶著我先回賓館退了房,又住進了樓盤附近的賓館里,坐下來想對策。
我倆探討了半天,始終拿不出個主意,最後,秦一恆只能說先這麼等著看看,因為之前那串數字之後是有時間的,我們也只能盡可能地在那些時間去樓盤旁邊轉轉,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發現。
事情到了這一步,說實話,我反而長出了一口氣,至少沒那麼緊張了。
之後兩三天我倆基本都是按著時間點在樓盤外頭開車閑逛。雖然是開著車轉悠,但還是挺累人的。按照那個時間算,正好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大概是早晨四點多,每天都得起大早,人很疲倦。
轉到第三天時,依舊一無所獲。最後,秦一恆也有些心急,掏了幾百塊錢給樓盤對面一條街的一個小超市老板,告訴他這邊有什麼異常動靜就打電話通知我們。那個老板雖然覺得詫異,但總不能跟錢過不去,何況就是听個動靜的小事,當即就應下了。秦一恆又在他那里買了幾條好煙,也算是變相籠絡一下。我倆就繼續邊搜索邊等消息。
說實話,我倆誰都沒對那個老板抱太大希望,沒想到第四天,那個超市老板居然很爭氣地給我們打了電話。
當時都快晚上十一點了,那個老板說正打烊關門的時候,听見對面樓盤里面有 里啪啦的鞭炮聲,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常動靜,為保險起見,還是給我們匯報一下。
秦一恆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听著。听說是有人放鞭炮,我心說,這顯然不靠譜,一期雖然還沒正式完工,但一些周邊設施基本都建好了,指不定就是哪個小商戶提前搬了進去,放鞭炮圖個吉利,慶祝一下喬遷之喜。
本來連續起早,這時候我已困得不行,老板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精神了一下,可是听了老板匯報的內容,我想還是洗洗睡算了。
可沒等我躺下,秦一恆一把把我從床上拽了起來,說︰「抓緊穿好衣服動身。」我看他的表情還挺嚴肅,就問他為什麼。誰知秦一恆斬釘截鐵地來了一句︰「你見過哪家是半夜喬遷的?」
他這句話問得我一愣,這幾天估計因為太累,思維比較混沌,一時半會兒竟然把這個忽略了。這又不是逢年過節,大半夜的,誰會平白無故地放鞭炮?看來的確有問題,于是我趕緊穿好衣服跟秦一恆直奔那個樓盤。
一路無話。這樓盤的規劃還真不錯,夜里路燈都亮了,從遠處看還挺漂亮。只是幾棟樓基本都是黑的,看著還是讓人心里有些抗拒。
我倆也沒多耽擱,徑直就把車開到了一期里面。下了車,秦一恆帶著我轉了一圈,果然看見一期主干道的地上一片鞭炮皮,看樣子鞭炮的數量還不少。
秦一恆琢磨了一下,叫我跟著,我倆沿著主干道小跑過去。
入了夜,整個小區死靜死靜的,雖說有路燈,可是眼見著越走越偏,我心里還是有些打鼓。追了十幾分鐘,又听見一陣鞭炮聲,听動靜還在很遠的位置。我抬頭望了兩眼,也看不見哪兒有亮光。秦一恆停了下來,嘀咕了一句,說︰「一會兒听我的口令,把手電關了。」還沒等我回應,就繼續朝前快步追了上去。
又是一路小跑,我冷汗倒是沒了,額頭開始冒熱汗。跑了近十分鐘,眼見前面路燈都沒了,秦一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看著周圍建築,勉強回憶了一下在售樓處看過的規劃圖,估模著要走到二三期規劃的位置了,那邊可是剛剛動工,只有小一片地方打了地基,剩下的還都是一片廢墟呢。現在時間雖然還不太晚,可也是入夜了啊,誰大晚上會跑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放鞭炮?
我有點擔心,無奈秦一恆跑得實在太快,我光跟著就有些捯不過氣來,也沒機會問他。出了一期,沒了路燈,視野很不好,加上路也變成坑坑窪窪的土路,我倆腳步慢了下來,我這才有機會問秦一恆,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秦一恆沒答話,拿著手電四下掃了一圈。我只好也跟著拿手電一頓亂掃。地面上還是有一片鞭炮皮。他走到鞭炮皮上面,打量了幾眼才說︰「這鞭炮就不用多解釋了,炸邪旺吉,無論是民俗還是方術,經常會用到。但現在不見放鞭炮的人,還是沒法搞清楚對方的目的。」
他的意思很清楚,還是要追。這一路過來,我腿早走軟了,趕緊蹲下歇歇。秦一恆也沒催我,貓著腰,手電光一直沖著地面。他背對著我,正好擋著我的視線。我好奇地挪了一步,才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路邊一只白瓷空碗。我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指了指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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