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梁晨曦看著霍靳言,表情當中露出遲疑,一直陪在他身邊?那代表著永遠嗎?她連下一刻發生的事情都不敢保證,又如何能夠向他允諾永遠?
如果承諾不能兌現的話,她又為何要給人希望?
心里這樣想著,梁晨曦沉默了很長時間,卻遲遲無法給霍靳言一個答案,霍靳言的眸光從希冀再到晦暗轉而冷靜,他似乎是想要以笑來化解沉默帶來的尷尬,可顏面神經受損的他,卻無法做出任何的表情,意識到這一點,霍靳言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挫敗。舒愨鵡
「我只是需要一個……不會放棄我的人……」磁性嗓音再度響起時,帶著落寞。
「霍靳言,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但是……我承諾,不論什麼時候,我都絕對不會站在別人那邊傷害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刻!」梁晨曦是個很傳統的人,對于她來說,婚姻意味著絕對的忠誠,不論這場婚姻是因何而起,從嫁給霍靳言的那一刻,她便絕對不允許旁人借著種種可笑借口,傷害他,這是……此時的梁晨曦唯一能夠做出保證的事!
如果說上一刻遲遲得不到梁晨曦回應的霍靳言如墜地獄,那麼此時的他在听到梁晨曦心里的聲音時,反而沉靜了下來,他知道……是自己太過于急躁了!
在她的心里還未曾深烙自己身影時便提出一輩子這樣的要求……自己果然還是因著南琛的事受到了影響,盡管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噩夢卻還是如影隨形的……
兩個人各懷心事同時沉默了半響,反倒是霍景睿打破了僵局。
「爸爸,晨曦媽媽,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他就像是沒有感覺到兩個大人之間的詭異氛圍,因為喝著鮮榨果汁的關系,小嘴巴潤紅潤紅的,眼神干淨而又懵懂。
「景睿,讓你爸爸帶我們去巧克力工廠好不好?」她自然也想要趁著這個話題打破剛才的尷尬,梁晨曦沖著霍景睿笑得開心,當然也沒有忘記從飛機上那個‘過河拆橋’的交易!
「可是男子漢不能吃甜食!」豈料霍景睿看著梁晨曦,表情似乎有些猶豫!
那雙黑琉璃般的眼球動著,睫毛長長的扇動著,眼神里還帶著對吃的渴望……
「誰跟你說男子漢不能吃甜食的?」梁晨曦詫異的看向霍靳言,卻見後者聳了聳肩膀,證明自己的無辜,他可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小叔叔……」霍景睿偏著腦袋,學著霍靳言的模樣聳了聳肩。
霍方淮?他自己都嗜甜如命的還好意思對景睿說男子漢不能吃甜食?梁晨曦著實對霍方淮有了全新層面的認識,那個男人幼稚任性脾氣又乖戾,還真是個矛盾復雜體!
「三媽對霍方淮從小以繼承人身份嚴格要求,從小若是考試距離滿分差超過三分,他就一天不能吃飯,三媽的希望很簡單,就是要讓霍方淮有出息,給的壓力越大,他就越壓抑。我開始接管霍氏時間段,是他最放縱自己的時候,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認為那個時候……他比現在還要開心。」
霍靳言將面前涼掉的花茶喝掉,開始將放在面前的煎餃吃掉,生活在一起的這幾天,梁晨曦發現他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從來不浪費食物。
听到霍靳言剛才所說的,梁晨曦回想起霍方淮接管霍氏這些年來,年輕氣盛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了疑惑,他那樣毫無顧忌,甚至是過分的跋扈,是不是希望董事會里有人看不過去,將他趕下總裁的位置?
搖了搖頭,梁晨曦認為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太過天馬行空。
「所以,男子漢也可以吃甜食嗎?」霍景睿咬著吸管,話題又饒了回去。
「當然可以,我跟你保證,就算是小男子漢也可以吃巧克力,並且你小叔叔興許自己也在偷偷的吃……」話說到這里,梁晨曦下意識側過頭看向吃相優雅的霍靳言,剛才他突然說到霍方淮,是不是因為他也知道……
一個眼神,霍靳言似乎就已經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因著吃煎餃的關系薄唇油亮著,梁晨曦看到不自禁伸出手去落在他唇邊,用著拇指輕擦油漬。
霍靳言模樣無辜的看著她,任由梁晨曦踫觸自己,不經意劃過唇瓣時,他總會下意識的吮住,憑空惹來*。
「晨曦媽媽,我嘴上也有……」霍景睿拿著筷子在盤子上點了點,隨後又用油漬擦了擦嘴巴,邀功似的將臉伸到梁晨曦
的面前,眼巴巴又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梁晨曦眼神無奈的回望著霍景睿,剛才他的小動作也做的太明顯了吧,這對父子,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不過,為什麼她的心里會這樣高興?甚至沒有絲毫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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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品牌的巧克力工廠距離他們現在待的地方並不遠,既然梁晨曦那麼喜歡,霍靳言自然不會讓她失望,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巧克力工廠。
「你知道嗎?以前梁露白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曾經帶回過這個牌子的巧克力,言語中盡是炫耀,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來看看巧克力工廠的樣子。」路上,梁晨曦終于松口泄露出她這麼想要來這里的原因,霍靳言單手握著方向盤,而另只手落在她手背上松松握著。
‘只溶在口,不溶在手’的廣告詞至今仍是瑪氏公司m&m巧克力豆的廣告主題,空氣里的濃濃巧克力香令人垂涎欲滴,剛一下車,梁晨曦的視野便開闊了起來。
「巧克力工廠與仙人掌植物園是在一起的,等下往里走看到的小房子,就是所謂的巧克力工廠!」霍靳言停好車,將之前給她買來遮陽的帽子壓到梁晨曦的頭上,同時也沒有忘記給小景睿戴上,要照顧這一大一小真的要放不少心思,稍不注意,兩個人就跑遠了。
梁晨曦朝著他笑了笑,順手將剛才放在包里的墨鏡拿出來架到他高蜓鼻梁上,霍靳言一時不查被她得了逞,眼神無奈。
事實上,盡管霍景睿在拉斯維加斯生活七年,但卻從來都沒有來過這里,剛一下車就哇唔出聲,拉斯維加斯本就是建在沙漠邊陲的城市,最適宜仙人掌生長,可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仙人掌聚攏到一起,還是令人嘆為觀止,猶如進入到一個夢幻的世界里來。
「別跑太快,你昨天才剛……我怕你受不了。」霍靳言掐了下她的腰眼,欲言又止,沒有忘記今天早上她走路的樣子還有些奇怪,梁晨曦聞言鬧了個大紅臉,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下。
到底是誰害自己受不了的?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他不知道節制的要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今天早上她也不會難受成那個樣子!
牽著看傻了眼的霍景睿,梁晨曦與他兩人走在前面,霍靳言雙手插在褲口袋走在後面,慢慢悠悠的,宛然一副兩人保護著的姿勢,只有在游客比較多的地方,伸手攬一下。
很快,隨著人/流梁晨曦與霍景睿來到了個小商店前面,興致勃勃的走進去,在聞到空氣當中濃郁的巧克力香味時,有些疑惑的轉過頭來看向剛進門的霍靳言。
「這里……就是巧克力工廠?」梁晨曦有些不太敢相信,能夠被叫做工廠的地方不是應該很大嗎?可是為什麼……這里小的可憐?甚至就像是個小超市一樣!
「這里,就是你想來的巧克力工廠,前面是商店,販賣各種巧克力,後面就是工廠車間,加工的地方,透過大玻璃你能夠看到所有制作的過程!」霍靳言在飛機上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梁晨曦這里很小,也沒什麼看頭,不過在看到那張失望的小臉時,還是有些無奈。
「這也,太小了吧……」梁晨曦環顧四周,語氣頗有些遺憾。
「你是電影看太多了,不會真以為巧克力工廠都像是城堡一樣吧?」他的聲音很輕松,似乎已經沒有了剛才提到霍南琛時的壓抑,見她撇了撇嘴,霍靳言搖了搖頭向著不遠處的厚實透明玻璃窗走去,曲起骨節敲了敲,發出砰砰的暗響。
里面身穿黑色制服來回巡邏主管模樣的男人聞聲抬起頭來,在見到霍靳言將墨鏡摘下時,忍不住笑得開心,隨後從厚實透明玻璃上推開道門走了出來。
「嗨,霍,好久不見!」出乎梁晨曦意料之外的,對方用熟稔的態度跟霍靳言打著招呼。
梁晨曦摟著身前的霍景睿,看著不遠處跟他們有段距離的兩人,他們用語速很快的英語交談著,她只能隱隱約約的听到其中幾句話,似乎是在介紹他們,很明顯那個黑人用著驚訝的眼神看向她,隨後笑得很開心……
霍靳言走回他們面前來的時候,拍了下她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們跟在那黑人主管的後面進到玻璃門的後面,在簡單的清潔過雙手後,三個人已經到了巧克力生產車間內。
「你怎麼哪里都有認識的人啊?」梁晨曦不由對霍靳言刮目相看,似乎來到拉斯
維加斯後,反而像踏入了他的王國,每次都能給她帶來好新奇的感受。
「你喜歡就好。」在見到梁晨曦眼底驚喜的光芒時,霍靳言的心情很放松,就連空氣里甜膩膩的味道也不是那麼的嫌棄了,誠如當時在飛機上所想的那樣,他不是個愛吃巧克力的人,可是為了梁晨曦也為了景睿,他並不排斥與巧克力更深一步的……接觸!
一大一小按照對方的指示戴上一次性的干淨手套,開始接觸制造巧克力的原件,梁晨曦因著興奮手抖得厲害,握著漿液器倒進模具內的步驟進行的磕磕巴巴,就連霍景睿都比她還要順暢。
「穩住。」突然,霍靳言的聲音自她耳邊傳來,梁晨曦只覺得後背一熱,霍靳言竟從她身後伸出了手,穩穩的包裹住她的手腕,以著絕對強勢的控制,將巧克力原漿倒進模具內。
梁晨曦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完全任由霍靳言的手帶領著她,眼神落在透明玻璃外,有許多游客也同樣看到了這一幕,在外面朝著他們指指點點的,梁晨曦只覺得自己就像是猴兒似的被旁人看著,晃了晃身體想要讓霍靳言放開。
「別動。」可霍靳言的表情是無比認真的,每一個模具塊里面,他都耐心的灌滿,梁晨曦知道甩不開他,索性也就低著頭隨著霍靳言去了。
兩個人能一起做一件事情,是一件很微妙而又幸福的事情,梁晨曦任由他帶著自己的手動作著,側頭看著霍靳言的側臉,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因著認真的關系,霍靳言的薄唇微微抿緊著,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的梁晨曦不由輕笑出聲。
他們兩個人從這邊墨跡的時候,那邊的霍景睿已經做好了個水果巧克力,手里捏著紅彤彤的草莓,看著煞是誘人,自己偷偷的嘗了一口,或許是因為味道太好了,眉眼彎的如同心月般。
很快,巧克力就做好了,有很多盒,就連梁晨曦都覺得做的有些太多了,霍靳言卻不以為意的將錢遞給旁邊工作人員,雖然與主管認識,但是該結算的錢他一分也不會少。
除了隨身帶著兩盒外,剩下的都由店員代為轉寄國際郵件。
梁晨曦提著兩盒子的巧克力心滿意足的與霍景睿先離開了玻璃門後,霍靳言不知道與那黑人主管說到了什麼,看起來是很開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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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外面的仙人掌植物園內的長椅上,梁晨曦慢慢的將巧克力塊放進口中,入口即化的醇厚香與苦甜味融合,令人不由的享受其中。
閉著眼楮,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昨晚上*都沒怎麼睡,今天早晨又被蘭蒂斯•吳和景睿打擾,能夠提起精神玩半天,梁晨曦都覺得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
霍景睿靠著她,看樣子也是累的不輕,黑白分明的眼楮一眨一眨的,只是很快就睜不開了,曬著**的太陽,梁晨曦又將塊巧克力放入到口中。
可還沒等她咀嚼,一抹高大陰影俯身而下,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只覺唇上一軟,剛放入口中的巧克力就被眼前倏然放大的這張臉席卷而去,梁晨曦只來得及睜大了眼楮,隨後霍靳言已然靠著她坐在了另外一邊。
「你……」口腔里苦甜的味道還殘留著,可事實上那塊巧克力早已經被霍靳言搶了去,對于他這樣的土匪行為,梁晨曦還真是啞口無言。
「等下回去休息,晚上退房入住威尼斯人酒店,相信你會喜歡那邊的。」霍靳言側頭看著她,並未覺得自己剛才搶食的動作到底有多幼稚。
「你剛才的巧克力寄給誰了?」梁晨曦有些好奇,似乎有單獨兩盒被拿出來的樣子。
「霍方淮!」霍靳言雙手靠在長長木椅上,在見到霍景睿睡得香甜時不由放輕了聲音。
梁晨曦不由覺得霍靳言有些太月復黑了,看他的樣子分明早就知道了霍方淮喜歡吃甜食的事情,還偏偏要寄回霍宅,壓根就是不給霍方淮能夠吃的機會。他若是收了,在大家面前苦心經營了那麼長時間的形象土崩瓦解,可若是不收……酷愛吃甜食的他一定會覺得可惜!
「走吧,回酒店了。」話音落下,霍靳言已經彎腰將霍景睿抱起在懷中,靠著堅實胸膛,霍景睿只是微微張了張眼楮看見是霍靳言後又重新睡了過去,嘴角還帶著白色的口水泡泡,霍靳言卻沒有半分嫌棄的意思。
這對父子的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梁晨曦目光遙遙看著他們兩個人,心里只覺得溫馨,
笑了笑強撐起精神的站起來,她不由得佩服霍靳言精神好,畢竟等下他還要載著他們兩人開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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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後那一大一小都已經沒有了精神,梁晨曦直接倒在chuang上。
房間里面已經和離開時的雜亂完全不同了,干干淨淨的好似沒人住過似的,就連chuang單枕頭等都換了新的。將臉直接埋在里面,梁晨曦閉著眼楮,縴長睫毛動也不動,只覺得累癱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梁晨曦只覺腫脹小腿處傳來陣陣冰冰涼涼的感覺,勉強撐開眼楮看著,卻是霍靳言用毛巾幫她敷著小腿,令酸麻的感覺稍稍消退了些。
「你不用休息會兒嗎?」強打起精神坐起來,體力透支的酸痛感實在太過明顯,全身上下都不舒服,霍靳言無聲的拍了拍自己肩膀,示意她靠過來。
梁晨曦倒是也沒客氣,直接靠了過去,閉著眼楮,吐氣如蘭。
「我不累。」他聲音沉穩,似乎真的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一點也不累。
「騙人。」梁晨曦沒有睜開眼楮,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處,癢癢的,麻麻的,自然也帶起了另外一種感覺,霍靳言深吸了口氣,強壓體的躁動,低頭繼續幫她輕擦著。
不一會兒,梁晨曦的呼吸便勻稱了起來,靠著他累極的睡了過去,臉上有幾縷細發落在頰邊,隨著她呼吸的動作起起伏伏的。
霍靳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將梁晨曦輕柔放在chuang上,令她能夠睡得再舒服一些,而霍景睿更是蜷縮著側睡在梁晨曦的身旁,那模樣不知情的人看到定會以為是一家人。
就這樣安靜的看了一會兒,霍靳言的眸光由沉溺轉為冷靜,轉過身走回到筆記本電腦前,將早晨用力扣上的屏幕重新掀開,那封如同泣血的郵件隨著屏幕亮起的瞬間也同樣的回到了霍靳言眼前,每一個字每一句似乎都要看的清晰。
郵箱內,其實已經有好多封相同的郵件,這些郵件從他回到s市前就開始寄給自己,他闊別七年重新回到s市的原因,一部分是因著梁晨曦,而另外的那一部分,就是因為這些看似知道當年內情的郵件……
——有人動了剎車線……
如果真的有人動了剎車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回想起往事,霍靳言整個身體都滲透出一種濃烈的肅殺氣息,而這一切都是在無人時才會透露出來的。
這個給他寄郵件的人,似乎對當年的事情很了解,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果真的如他所說剎車線被動了手腳,那麼揭發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有些真相已經埋藏了七年之久,為何七年前不說,七年後卻又故弄玄虛?很多事情看似已經塵埃落定,可事實如何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你個殺人凶手,你還我南琛的命……
啪啪的耳光聲在霍靳言的耳邊回響著,當時二媽就像是瘋了一樣,對他左右開弓,那種近乎麻木的疼,他能夠記住一輩子,不動不躲,任由容韻蓮朝他發泄著痛苦與憤怒。
的確,在霍家,容韻蓮是最應該恨他的那個,可是現在面對自己的回來,最平靜的也是她,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因為潛心吃齋念佛的關系,對她,就連自己的母親都禮讓萬分。
霍靳言相信,最想要查出事實真相的人就是他的二媽容韻蓮,寄出郵件的人莫非是她?
沉冷著眉眼,霍靳言很快將這個懷疑給排除掉,直覺告訴他,發郵件的人並不是容韻蓮……
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郵件上面那血紅的字跡,似乎就像是鮮血欲滴般,令霍靳言看的太陽穴位置突突跳動著的疼,七年前他帶著景睿離開,七年後……他帶著景睿重新踏回到這方世俗的塵土當中,只是這次……
他能夠得到所有事情的真相嗎?
這樣的想著,霍靳言的視線緩緩落在大chuang上熟睡的那兩人,目光……深遠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