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到?怎麼可能沒有找到?」梁家別墅內,梁長卿大發雷霆!
談安辰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反倒是梁露白一副就要暈厥過去的樣子,昨天夜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現在回想起來,她都還宛如置身在噩夢里,久久無法回神,此時听到梁長卿這麼一吼,更是覺得心底發顫。
她後悔了!後悔昨天受到談安辰的蠱惑,當連夜趕到老鎮的時候,是她出面將郭斐修帶出來的,梁露白怎麼都沒有想到隨後自己等到的,只是一具殘破不全的尸體,而那具尸體的主人,卻是照顧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爸爸’!
「不可能,那張圖一定在他的身上,你搜了沒有?還有沈煙雨!他們兩個人肯定是在一起的!」梁長卿的表情看起來很暴躁,事實上,他也的確很暴躁,冷冽的眼神落在梁露白的臉上,她瑟瑟發抖的模樣更是惹他心煩!
「我搜了,他寧死都不肯說,至于煙雨阿姨,更是不知所蹤!」談安辰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紅亮的光在最頂端明明滅滅的,將郭斐修扔給手下逼.供後,他就帶著梁露白去了她所知道的那間住所,里面的確有女人住過的痕跡,可沈煙雨也的確是不知去向,至于那半張清河木蘭圖,任憑怎麼翻箱倒櫃,也遍尋不到任何線索。
「怎麼可能!」梁長卿在二人面前走來走去的,表情急躁。
就在三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別墅的大門卻從外面被推開, 噠 噠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回響著,最先看到對方的是梁長卿,他倏然停下急躁的腳步,眸光幽暗的看著來人。
梁露白本來也是不經意的回頭掃了一眼,卻難掩驚恐的睜大了眼與嘴。
「煙雨……煙雨阿姨……」這一聲,自然也驚動了身旁的談安辰,回頭一看,來人正是沈煙雨梁晨曦霍靳言三人!
此時的沈煙雨已經換下了之前那身衣服,專賣店剛剛拆下標簽的套裝此時穿在她的身上,更顯身形削瘦,長發盤起露出再精致不過的五官,至于身旁的梁晨曦與霍靳言,面無表情,眼神卻極富穿透力。
「你怎麼回來了?」意識到自己失言,梁長卿的臉色有些難看。
沈煙雨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平靜無波的,只是很快卻又笑了,配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倒是有些傾國傾城的味道,饒是梁長卿,都被這樣的笑容迷惑的有半響沒反應過來。
「長卿,你這話說的怎麼像是不希望我回來似的?如果不是我這個女婿,恐怕……就算是我活著也真的就有可能見不到你了!」沈煙雨的聲音很委屈,又像是累了,滿面疲憊。
事情怎麼可能只有這麼簡單!各懷鬼胎的兩路人馬卻都沒有點破,望著彼此,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爸,先讓媽休息吧,這兩天她受了太多的驚嚇,我剛把她從醫院帶回來,你看媽手背上的針眼還都是青的!」梁晨曦挽著沈煙雨的手,眼底帶著心疼的看著她,隨後又將視線轉向梁長卿。
「對對對,快讓煙雨阿姨先上去休息!」梁露白不等其他二人開口,徑自出聲,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跟梁長卿與談安辰在一起,她心里說不出的害怕,可現在沈煙雨回來了,一切都不同了。
「對,煙雨,你趕快上樓休息,有什麼話等到你休息好了再說。」梁長卿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溫潤的笑了起來,可此時,這樣的笑,不論是看在誰的眼中,只能像是被毒蛇盯上似的,一陣惡寒。
「媽,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在來看你。」梁晨曦輕拍著沈煙雨的手臂,將眼底的擔憂深深隱藏,不經意間,視線卻與同樣看過來的談安辰相互對視,不過才短短的兩秒鐘,她不緊不慢的錯開。
「好,你們兩個去吧,不用擔心我。」沈煙雨笑著,似乎真的因著回到了這個家里,而感覺到欣慰……
………………………………………………………………
坐在車內,梁晨曦收斂起剛才所有的偽裝。
「梁家的這棟別墅里,藏污納垢的,外面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光鮮亮麗,霍靳言,你說……還有誰家,會比我家更讓人覺得惡心?」梁晨曦的視線落在窗外,霍靳言沒說話,將車開出梁家別墅。
「要不要帶著景睿搬過來住?」突然,霍靳言沉聲開口,梁晨曦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
「等回去再說吧。」一時間梁晨曦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只能先擱下,以後在論。
將近一個小時後,兩人開車回到了沿海別墅內,剛一進門就聞到了烤蛋糕四溢的香氣。
霍可泫站在烤箱前,而霍景睿像是個小跟班似的站在她旁邊,見到梁晨曦與霍靳言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著梁晨曦就張開雙手的跑過去,嘴角還咧著大大的笑容。
可還不等靠近梁晨曦,手長的霍靳言已經將手抵住霍景睿的腦袋,任憑短手短腿的小景睿如何掙扎,也無法逃月兌霍靳言的五指山,至于霍可泫更是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很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梁晨曦突然也跟著笑了,似乎還帶著多少的如釋重負,從梁家出來再進到這里,感覺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般。
一個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到讓人開始懷疑人性的地步,而另一個卻溫暖的讓人幾乎忘掉所有的不快。
一個名字叫‘家’的別墅,與一棟就是‘家’的別墅,帶給人的感覺自然是極為不同的!
「哥,你趕快管管你兒子行不行,昨天一晚上就在我耳邊嘮叨著晨曦媽媽晨曦媽媽的……听的我耳朵都帶繭了!」
可別提昨晚掛斷視訊電話後霍景睿多不高興了,那個小嘴上嘟的都可以掛上個小醬油瓶子。
「晨曦媽媽,姑姑欺負我……爸爸也欺負我……」霍景睿扁扁嘴就要哭,卻是干打雷不下雨,梁晨曦笑著撥開霍靳言的手,將霍景睿抱起,軟軟的一團肉摟在懷中,梁晨曦不安的心也終究還是踏實了下來。
「景睿想我了沒?」梁晨曦輕聲軟語的對著霍景睿說著,霍景睿紅著臉半響沒說話,沒多久卻吧唧一聲親在了梁晨曦的側臉上,扭捏的模樣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是見到了自家的小情人兒呢!
「喲,哥,你這可是在身邊給自己安了個小情敵!」霍可泫邊說著邊听到烤箱叮的一聲,趕忙戴上隔熱手套將蛋糕胚子從烤箱里面取出來,看著形狀飽滿的蛋糕胚,忍不住的想要自夸一下。
「今天你們兩個人有福氣了,讓你們嘗嘗我做蛋糕的手藝,這可是……千古一絕!要知道當年多少我的愛慕者排著隊也吃不到呢!」霍可泫的話還沒說完,就換來了霍景睿嘖嘖幾聲。
「我先上樓換衣服,希望等我下來,就能夠吃到你這千古一絕的蛋糕!」
………………………………………………………………
可等到霍靳言下樓來時,卻在大廳里見到了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霍方淮一本正經的站在原地,而嘴角上偷.吃過的痕跡擦也沒擦干淨,梁晨曦也剛剛換好衣服下來,走到霍靳言旁邊時看到這一幕,似乎是想提醒下霍方淮,剛才去洗手間的霍可泫卻回來了。
「大哥,晨曦……你怎麼來了?」見到霍方淮,霍可泫說不上有多麼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只是繞過他近了廚房。
霍方淮一臉心虛的將臉別向另外一邊,可還是在陡然間听到霍可泫尖叫的聲音後抖了下肩膀。
梁晨曦捂著嘴,躲在霍靳言的背後偷笑,隨後又一本正經的恢復原狀,過了才幾秒鐘,霍可泫端著那吃的只剩下一半的蛋糕胚,走了出來,尤其是在見到霍方淮嘴角偷.吃的痕跡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霍方淮!」霍可泫逮著他就想要收拾,似乎忘記了對外霍方淮是極討厭甜食這一說法的。
「可泫,別鬧……霍方淮,有什麼事?」霍靳言知道,霍方淮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里,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倒是梁晨曦好心的朝著霍方淮指了指嘴角的位置,那蛋糕屑還粘在上面。
趕忙擦了嘴,霍方淮在听到霍靳言的聲音時,臉上的表情一凜冽,只是很快卻又帶著些許的無奈與擔憂,就連霍可泫都看出來,霍方淮接下來要說的事,想必很不一般!
「有人要見你。」許久,霍方淮說了這五個字,可這五個字的內涵,卻值得叫人捉模一番。
「誰?」霍靳言面無表情,沉聲開口。
「薛瑤!」
霍方淮此話一出,驚了所有人……
………………………………………………………………
「你是說,薛瑤要見霍靳言?」寂靜的氛圍,一道清冷女聲,劃破。
而這道聲音也像是讓所有人的理智回神般,看向霍方淮,等待著他說清楚。
「嗯,薛家人要離開s市了,這次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薛正康給我打電話,委托我,說薛瑤在臨走之前希望能與你見一面。」自從上次的婚禮事件後,霍靳言就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與薛家是有聯系的,所以听到這話,也沒什麼意外。
霍靳言听到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可這番話听進梁晨曦的耳中卻別有另外一番的味道。
「是薛瑤主動要求?看來這瘋病,是治好了!」梁晨曦眸底劃過冷意,但卻並不至于會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霍方淮聞言臉上的表情訕訕的,半天沒說話。
「晨曦,你說這面,我是見還是不見?」霍靳言突然開口,卻是側頭看向梁晨曦的,漆黑的瞳孔幽暗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晦澀不明,似乎是在等著梁晨曦的意見。
霍可泫早就已經將霍景睿拉進廚房里,對于薛瑤的事情她不想要讓自己這個佷子听到太多。
「去,為什麼不去?」收斂起眼底所有情緒,梁晨曦笑了,不僅要去,她還要陪他一起去,卻見薛瑤最後一面,恐怕這次的離別後,他們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了。
「霍方淮,就定今天晚上,跟薛瑤說,我會與霍靳言一起去見她。」
梁晨曦淡淡開口,霍方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夜幕降臨時,沿海別墅主臥的房間內卻是燈火通明的。
梁晨曦慢慢的將唇膏擰出來涂在唇上,原本略顯干澀的唇立馬水潤了起來,唇角勾起的弧度令那張再好看不過的臉,平添了幾分的妖嬈,就連霍靳言看到,也都覺得異常嫵媚好看,但卻又不失本來的大氣。
「在想什麼?」透過梳妝鏡,梁晨曦能夠清楚看到霍靳言的每個眼神變化,輕聲開口笑容明媚。
還不等梁晨曦反應過來,下巴已經被他二指捏住,涔薄唇瓣頃刻俯下來印在她那櫻桃小口上,將剛剛涂好的唇膏倒是吃了個干干淨淨。見到那雙沁水的眸子渲染上了情.欲的色彩,霍靳言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想你……」簡單二字令梁晨曦嬌嗔的笑了下,抽出紙巾將唇上殘留的痕跡擦去,這才重新抹了遍。
怎麼看怎麼都比剛才更紅潤誘人。
「把景睿帶去吧。」突然霍靳言如是說著,梁晨曦的動作頓了下,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看著辦好了,反正今天這頓飯我就是個陪襯。」梁晨曦笑著,其實她覺得自從上次瓊清芷說過那番話後,霍景睿的心里已經有了隱約的模糊概念,更何況上次二太太說的話實在是太難听,她總怕會在景睿的心里留下什麼陰影。
「陪襯?有哪家的陪襯打扮的這麼惹人心動的?」話說著,霍靳言的手指沿著她衣服的前襟滑了進去,輕柔的捏下。
梁晨曦听到這話伸出手朝他勾了勾,頗有些挑.逗的味道在里面……
「還不是你家的?」
………………………………………………………………
地點約在一處極為隱蔽的私人會所。
或許是知道今晚這頓晚飯的意義不同,就連隨行的霍景睿,也裝的一副老成的模樣。
薛瑤並未按照約定時間現身,梁晨曦霍靳言也不著急,點了一壺碧螺春,耐心的等待著,而霍景睿的面前擺放著一盤他最喜歡的糕點,倒也乖巧的沒什麼動靜。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門口終于傳來了腳步聲,嘩啦一聲,門從外面被推開,姍姍來遲的人,終于還是出現,薛瑤安安靜靜的走進來,帶著大病初愈的病態模樣,就算見到他們三人,也沒多說什麼。
一襲白裙將縴瘦的身形襯得更為惹人垂憐,原本枯瘦干裂的發也被修剪的看起來沒那麼難受,只是跟坐在對面的梁晨曦相比,她終究還是差了太多,意識到這一點,薛瑤的眸底浮現出異樣的光芒。
「對不起,我遲到了。」雖然話是這樣說著,薛瑤的聲音里卻听不出任何愧疚與歉意,基本的平仄都沒有。
梁晨曦笑了笑,沒回應,反觀霍靳言直接就連看也沒看薛瑤,示意侍者上菜。
很快,菜就全都上齊了,霍景睿左看看梁晨曦右看看霍靳言,見他們都沒有動筷子,自己也自然是沒有動的。
「吃點東西……」薛瑤的聲音很平,說不出的機械,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木訥,倒是望著梁晨曦的眼神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而這種異樣,梁晨曦也並未跟她太過于計較。
霍景睿見到薛瑤,心里有些害怕,尤其是看到她的那一雙眼楮時,可他是爸爸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往後瑟縮。
「景睿,別害怕,吃點東西。」梁晨曦的手落在他手背上,輕拍了兩下,霍景睿的心落了下來。
薛瑤的眼楮原本有些混沌的,可在看到霍景睿的時候卻逐漸清明起來,她被關的這七年令她的思維與行動都比常人慢了半拍,說起來這也怨不得她,只能說是造物弄人。
「薛瑤,這就是景睿。」霍靳言突然開口說了話,薛瑤听在耳中,動作頓了下,像是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薛瑤的眸光變得復雜起來,看看梁晨曦又看看霍景睿,似乎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那棟白色復式別墅當中發生的事情。
「我來,是想要找你說說七年前的事。」薛瑤看著霍靳言,聲音生硬一字一句。
梁晨曦夾菜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看了眼薛瑤,沒想到薛瑤也不經意的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兩人對視間,她的心里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似薛瑤剛才看她的那一眼,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想說什麼?」霍靳言冷硬出聲,並沒有多少情緒上的變化。
「我想去廁所……」霍景睿小聲的靠在梁晨曦耳邊說道,因著內急的關系小臉憋得通紅。
梁晨曦剛想要帶景睿離開去洗手間,霍靳言卻先一步的讓侍者帶小景睿離開。
套間內一時間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薛瑤見霍靳言的意思很明顯,倒是開口了。
「我這次真的要走了,在走之前……有些話是要說明白的。」薛瑤緩慢說著,沒說兩句,氣喘吁吁了起來。
「當年,我和南琛躲起來後,二太太一直偷偷的在給我們幫助,這件事情……想必你也能猜到!」
霍靳言沒說話,事實上,他就算是當時不知道,後來也一定猜到了。
「可二太太畢竟身處霍家,不能時時刻刻的出現,這時候,總會有一個男人替她出面,而我們……也很相信他!」薛瑤說著,唇角勾起了淺淺的笑,晦澀不明的,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男人?梁晨曦沒想到薛瑤會說到這個,而看薛瑤的模樣,似乎也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
「當時說給我出謀劃策說找你的,也是他。」薛瑤再度出聲,或許是想要緩解過去記憶帶來的沖擊,試圖端起面前的水杯,可手哆哆嗦嗦的,終究是潑出去的多喝進去的少。
「那個男人,是誰?」霍靳言還沒有開口,梁晨曦清冷的聲音卻響起。
薛瑤一時間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梁晨曦,似乎是在揣摩著什麼,那眼神令梁晨曦很不舒服,可她也沒說什麼。
包間陷入了沉默,霍靳言也不著急,反倒是薛瑤忍耐不住了。
「那個男人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會跟二太太扯上關系,我也曾經問過南琛,可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而那個男人就是……」薛瑤木木的聲音傳來,在霍靳言與梁晨曦的沉默當中,終于將那個名字說出口。
梁晨曦听到的瞬間,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