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不能回家是讓人郁悶的事情,阿娘,肯定已經讓人整治了一桌好菜等著我呢。♀前天晚上我就興奮嘰歪了很久,沒想到昨天下午他們告訴我今天不許回去,心里憋悶了一整晚。
一大清早,皇上很是高興地帶著太子和我去了馬場,一匹黑色,一匹棗紅的小馬駒在那里悠閑地吃草。旁邊帶我們的侍衛托著我們上了馬,開始帶著我們跑了起來。皇上在那里看著,清瘦的臉上笑容淡淡的。跑了兩圈之後,皇上身邊的林李公公示意侍衛讓我們停下來。太子鬧著不肯下來,皇上臉色一板,眼楮一瞪,太子就癟了癟嘴下來了。
皇上表情嚴肅地對他說︰「別胡鬧!你才第一次騎馬,時間太長了,腿上淤青了不算,要把腰給勞損的。去洗洗干淨,等下帶你們出宮!」
太子肯定是難得出門,一路上看見什麼都好奇,看見什麼好玩的、新奇的都拉著我看。這是京西的一個不大的市集,各色日用品,吃的都有在賣。皇上一邊走,一邊問問這個多少錢,那個怎麼比上個月漲了。而侍衛大哥則跟在我們身邊,給我付錢。一時間到也買了不少東西。
李公公像個老保姆似的一個勁的說︰「小少爺,少吃點,等下吃不下飯了!」
集市的盡頭是一個類似後世的職業介紹所的所在,只是他們這里可以做死契,就是直接將人賣了。京西這一片大多是皇家和京城達官貴人家的農莊,因此用工需求也大,想做工的,或者活不下去的人家要賣兒賣女的先會到這里來看看。今天,烏壓壓的人群排氣了長龍。
皇上臉色不太好,搖了搖頭往回走。上了馬車,我原以為他要帶我們去城里的酒樓用飯,想卻是拉著我們往郊外跑了。走到一個小村口的時候,馬車進不去了。我們下了車,順著小路往里走,太子覺得河里的大白鵝,樹枝上的灰喜鵲都覺得甚是好玩。走了不久來到一戶人家門口,竹籬笆,兩間房子,一間磚瓦房也沒有糊上石灰,青磚還□□著,一間是茅草土坯的房子。一個老婦人坐在門口挑揀著菠菜。
「王大娘!我們又來叨擾了!」侍衛大哥在門口喊。
「是黃老爺啊!快進來!快進來!」老太太抬起頭非常高興,「老頭子,別澆水了,黃老爺來了!」一邊說,一邊進屋去拿出了幾張小板凳。
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爺子,穿著藍布衣服,肩上打著兩塊大大的補丁,挑著一對水桶走了過來,憨實的臉吶吶地對皇上說︰「黃老爺,您怎麼來了!」
「帶著兩個孩子出來轉轉!到了飯點上,想到您這里來吃個飯。你也別忙活,去借東借西的,隨便吃兩口就好了。」皇上甚是隨和的說。
「哎!那您先坐著!」老太太說,「老頭子去把咱家的小板桌放到屋檐下,那里沒什麼風。也清爽!我去做飯了!」
王大娘家靠著小河,有個鴨棚養了十幾只鴨子,河上鴨子呱呱地叫著,一會兒一頭載進水里,一會起來。
「那鴨子在做啥?」太子看地有趣。
「抓小魚,吃螺絲啊!這種鴨子下的蛋,蛋黃紅紅的,吃起來可香了,我們家常常煮了鴨蛋當零食的。!」我回答,以前在秀全,我還吃鵝蛋,那些老嬸子知道我喜歡啃白煮鵝蛋。因此,去一回就往我兜里放一個,阿娘總抱怨我的衣服兜兜壞的最快。
「鴨蛋不是咸的嗎?你不怕嚎死啊?」太子不解的望著我。
我忘記了他在某些地方真的很缺乏常識,「鴨蛋怎麼會是咸的呢?」
「那不是說咸鴨蛋嗎?」
「那咸鴨蛋怎麼來的?總不會是咸鴨子生出來的吧?」
「難道不是嗎?」
「怎麼可能是?」
我開始跟他解釋咸鴨蛋的媽不是桂花鹽水鴨。以及咸鴨蛋的制作工藝。
他問道︰「鴨蛋外面沒有孔,這鹽怎麼進去啊?」這個時候,李公公叫我們去過了,飯好了。
一碗炒菠菜,一碗韭菜炒蛋,一盤咸魚蒸豆腐。一碗咸菜湯。一個大茶壺放在邊上,里面是大麥茶。
「這米是今年新收上來的,有股子清香,你們城里人不一定能夠吃得上!快嘗嘗!」王大娘熱情地說著。
「恩,是香!」皇上吃著飯說。
「不好吃,刺喉嚨!」太子說完,就把筷子放下了。
「挺好吃的啊!就是這樣的!」我是知道的,農戶舂米的時候,舂太干淨了,這分量就少了。是以這米粒外面有一層細細的皮舍不得舂掉。可不舂掉,這米就糙了,我以前在秀全吃農家飯,一直都吃這種的。其實這東西,營養好著呢。
「把飯吃掉!不許浪費了!」皇上看著太子。太子無奈只得拿起碗繼續巴拉。那委屈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王大娘看著,倒是尷尬起來,期期艾艾地說︰「要是哥兒吃不慣……」
「阿婆,我哥哥平時喜歡吃面食,能給他做張面餅子嗎?放上點韭菜最最香了!」我抬頭看著大娘。
「好!阿婆去攤餅子過來!」大娘立刻進她那茅草屋的灶間去了。一會兒端出兩張面餅,菜籽油的香味混著蛋和韭菜的味道,也很是勾人。
「哥哥,嘗嘗!」我笑著對太子說。
太子看著皇上,不敢下口。皇上搖了搖頭,他自己的飯早吃完了,他把太子的碗拿過來,吃了起來。太子才敢拿起面餅吃了起來,吃了兩口對著皇上說︰「爹爹,你也嘗嘗,怪好吃的!」
「恩,是不錯!」皇上撕下了一口,吃下說。
皇上很快就吃完了,粗瓷茶盅里倒了一杯麥茶,跟老夫妻兩個聊起天來了︰「剛才說幾年的收成不好,可知道不好成什麼樣子了?」
「哎!我家算是運氣好!沒等稻子完全長熟了,就開始割了。雖然分量上少了點,可巧趕上幾個晴天,曬得干干的。旁的那些人家想等著多長個幾日,誰想到,老天不幫忙,半個月陰陰濕濕地,沒見個好太陽。好些人家的稻子就爛在地里發了芽了。人是吃不得了,只能喂牲口了。」王大爺一說起這個心情就沉重了起來。
皇上本就不是很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問完了收成家計,我們告別了王大娘一家。上了馬車皇上吩咐了一聲說︰「去安雲!」那不是爹爹的那個縣嗎?
我抬頭詫異,但皇上氣場強大,我不太敢多問,算了,跟只鵪鶉似的,拘謹地跟來跟去就好了。
安雲為京城,除了皇城腳下以外的第一縣。繁華而富庶,由于京城的官員按照規定都是初一十五休沐,所以阿爹不能在這兩天休息,官員出來的多了,就怕出些個ど蛾子。我阿爹的強項在于經濟建設,而不是公共治安,所以對于這個職位一直很是苦惱。
安雲最為熱鬧的就是我們踩踏的這條雲樓街,街邊商鋪鱗次櫛比。太陽從西面照射過來,影子已經有些長了。
「快去瞧瞧!陳大人當街問案呢!」旁邊傳來的聲音,讓我心里咯 一下。我爹爹又搞什麼,京城地界,低調還來不及,他搞這些做什麼。
「瞧瞧去!」皇上說。
我們跟著人流走了過去,其實也算不得當街。是在一家兩層的小酒樓里,我爹爹坐在桌子後面,地上已經跪著兩個人。一個略微豐滿的女人和一個黑黑高高而瘦瘦的漢子。
那女人道︰「大人,他既然將錢還了過來!您就別追究了。那六兩銀子,奴家已然答應借給他了。」
「大人,本就是小人的錯。不該偷竊老板娘的錢財!大人要怎麼樣罰,小的無怨言!」那漢子說。
李公公扯扯旁人問具體情況。
原來是這樣的,這家小酒樓的老板娘是個寡婦,就靠經營這家小店養活著一個兒子和公婆。這些年攢下了四百多兩的銀子。誰想到都被這個賊偷了去,老板娘一生的積蓄,登時六神無主。這個賊卻是個有良心的賊,偷了之後,思前想後覺得不妥。第二天,居然把錢送回來,里面就取了六兩,還寫上了借條,說日後會還的。正當他,想要翻牆離去的時候,路過的陳大人和李捕頭給撞見,拉著他來了鋪面里,老板娘從房里拿出了那個錢匣,果然就少了六兩,還有一張借據。
阿爹看了看就下了判決,基本上是這樣的,說那漢子偷盜成立,但情節較輕,按照大程治安管理條例,需要拘留三個月。這三個月也別再牢里拘著了,直接給老板娘做工抵消了算了。
那漢子連連叩頭,嘴里都是謝詞,轉頭也給老板娘叩頭了。
「璋兒,你看陳大人判的如何?」皇上問。
「孩兒覺得還是有些不妥當,不可將拘役刑法直接用用功抵消!這般法規不是隨便可以讓人可以更改嗎?」太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收到了我很多凌厲的目光。
皇上低頭笑了笑看我,復又轉頭跟太子說︰「這陳大人一直以來,有些隨性。拘役本就是讓那些案犯在牢里呆上些日子,吃些苦頭後能夠悔改。這個小偷小模,若案犯有心悔改,那不拘也罷了。什麼人可寬容,什麼人不可饒恕!你需能判別!」
太子肅容道︰「孩兒記下了!」
阿爹判完了案,四下人也開始走了,他跟著也就出來了。
「阿爹!」我高興地叫道,轉念又想著他的終極大Boss在那里,就不敢再叫了。
阿爹已經听見我叫聲了,他尋著聲音看過來︰「紫兒!回來了?你娘呢?」
我眼神示意他看旁邊,阿爹看了看我旁邊但子,又看看了皇上和公公,他眼底有笑,已經了然了。走上前正要參拜。
「表弟!我今日是帶著孩子出來看看的!」這句話一出來,阿爹就直起身子來。
多少有些局促地說︰「多謝表哥!」這皇帝怎麼跟他大兒子一樣喜歡亂攀親戚。
「天色也有些晚了,找個地方帶孩子們吃飯去吧!」皇上淡淡地說。
「是!」阿爹回答。
「阿爹,抱!」今天一天又是騎馬,又是坐車的,真的很累人了,再說這麼些天沒見阿爹,心里實在開心。
阿爹看了看我,眉眼含笑。把我抄了起來,抱在手上。
這下把太子給眼饞了,看著我之後,又低下頭去,跟著走。
皇上看見了,也伸手將他撈了起來。
阿爹找了家酒樓,要了間包房。李公公和侍衛退了出去,關上門,阿爹還是跪下認真地拜上一拜。
皇上開始問阿爹京城目前流民可多了起來?今年的秋收如何?阿爹一一回答。皇上眉頭深鎖,最後跟阿爹說,想將他調往東北,那里去修幾個大的糧庫,用民間的名義從高麗購買糧食,備用明年春天的饑荒。
一頓飯皇上和阿爹只用了一點點,而我和太子卻吃的飽飽的。
回去的路上,皇上問太子︰「今日的案子里,你可還看出其他來?」
太子茫然搖頭。
「那個漢子是個心性純良的人,一個心地良善之人卻興起了盜竊之心,是為何來?」
太子想了想回答說︰「生活所迫?」
「是啊!生活所迫!這個漢子年紀不過三十多歲,按理給人幫個工,尋個吃飯的地方也是能行的。可是,現在京城之地,想要賣身都不容易。你可看見西京那里想要賣身的人排成了長隊?」皇上長長嘆了口氣。
「父皇的意思是,京城外肯定這樣的人更多了?」
「恩!」
「那,那些官員的奏報上沒有嗎?」
「銀子之前已經要了去,這個時候還奏這些不是找罵嗎?」皇上笑笑說。
「璋兒,我們無法游遍大程的每個角落!但是在京城周圍,有些東西我們可以看出端倪!為父從一塊糕漲價就能知道今年米糧欠收,從京城能喝到秀全的酒,就知道秀全的百姓日子確實開始好過了。以後多看看,多想想!」說完皇上再次長嘆一聲。
皇上的臉掛在車當中那盞燈籠的映照下越發青白起來,嘴唇有些微微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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