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益小心翼翼的走進了自己的公寓,就像是到剛見面的朋友家里面去做客一樣尷尬。張誠……現在是張惜夢,也感覺到一樣的尷尬,雖然她像是殷勤的主人一樣的招待客人,但是實際上被她招待的人才是這間公寓的真正主人。
「嗯,那個,謝……謝謝你救了我,還讓我住在這里。」張惜夢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
「沒……沒關系,是我應該做的。」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冷靜的張天益看見了張惜夢酷似薩拉瑪公主的眼楮之後,就變得如此的局促不安。既不像他平時展現的樂天,也不像是工作狀態時的冷酷。好像一瞬之間,這個讓所有人都害怕听到他的名字的男人,忽然變成了一個靦腆的小孩一樣。
就在兩個人尷尬無比的時候,門上又響起了鑰匙的聲音。張惜夢一下子跳起來跑去開門,張天益感覺終于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隨即又有些好奇,在這個時候會是誰來了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這里鑰匙的袁素,可是她早晨應該還在上班,怎麼會回家?
公寓的大門打開,卻是張天益在醫院里順手撿回來的李三金的秘書,周期。看她一臉疲憊和失望的神色,胳膊下面還夾著厚厚的一摞簡歷。
「我回來了,這次還是沒有收到面試通知,他們說……咦!」周期一邊抱怨,一邊大步走了進來,剛坐到沙發上,就看到在旁邊的張天益,**上就如同裝了彈簧一樣的,一下跳了起來。
「咦,你……你……抱歉,我……我沒有看見,你……你好。」周期顯然驚訝的有些過分,讓張天益覺得越發的尷尬。難道他待在屬于他自己的公寓里真的是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嗎?
也許在這種時候,一個會爆炸的蛋糕也不錯。張天益不禁想到了韓江雪,雖然看上去笨笨的,但是其實她是很擅長處理這種張天益最不擅長的人際關系。
不過這一次張天益不惜冒著遇見很可能非常危險的袁素的風險回到自己的公寓,可不是為了玩什麼心跳回憶的。他很快就進入了睿智、冷靜的工作狀態。
「別緊張,喝杯水,壓壓驚。」張天益把水杯遞到了慌亂無比的周期的手里,而後者把它扣在了張天益的身上。
「我……對不起,對不起!」周期仿佛快哭了一樣,急忙取來了抹布,在張天益身上使勁的擦拭著。
「不,沒關系。」張天益一邊推開她的手,一邊暗自慶幸他剛才給周期的只是一杯普通的涼白開而不是熱茶。
在周期終于平靜下來之後,張天益坐在了離她兩米遠的距離。「看樣子,你還沒有找到工作?」張天益看了一樣她放在門口的那一摞簡歷,問道。
「嗯……嗯。」周期顯然對這件事還是非常介意的,慢慢的低下了頭,沮喪的說道。「現在的工作不好找,我又不像袁素那樣有本事,運氣又好,一下子就當上了警長。但是我連家政工的動作都找不到……」
周期說的快要哭了出來,但是張天益卻在心里面暗暗想︰讓周期去做家政工這個主意,簡直就如同是讓韓江雪去做廚師一樣,可以說是一場災難。
「實際上,我現在可以提供一份工作。」張天益說道,說著他從身上抽出來一張銀行卡,正是那張mss發給他的「活動經費」。不過現在的張天益,似乎已經不怎麼需要它了。「工作地點就是在這間公寓里,內容也簡單而輕松。怎麼樣,這對于你來說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吧?」張天益說道。
「是……是保姆嗎?好的,我一定會努力把公寓打掃的干干淨淨的!」周期緊張的說道,她站起來去拿過張天益遞給她的銀行卡,順便把桌子上的堅果盤帶翻到了地上。剛剛把周期灑在地上的水收拾干淨的張惜夢發出一聲嘆息,又去拿來簸箕,趴在地上收拾那些堅果。
張天益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這個孩子,張惜夢。對于我來說是像女兒一樣必須保護的對象,可是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可以請你擔任她的監護人嗎?」張天益咬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在他看來其實張惜夢比周期要成熟得多,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張天益說著從身上拿出來一個牛皮紙信封,這是他吩咐鐵牛連夜去辦妥的。「這是惜夢的領養證明和在孤兒院的檔案……雖然這樣對一個未婚女性說很抱歉,但是能請你給她提供一點母愛嗎?」張天益的態度變得非常誠懇,緊緊盯著周期的說道。
啪嗒。
周期手上拿著的張惜夢剛剛收拾好的那袋垃圾掉在了地上,臉上忽然從脖子開始變得通紅,就連鼻子周圍的那些細細的雀斑都變紅了。
「求……求婚?」周期驚訝的說了出來,臉上紅的好像交通信號燈一樣,「可……可是我們才剛認識不久,但是也並不是說我不願意,可……可是……可是……」周期緊張的語無倫次,原本就笨手笨腳的她現在更是會打翻手上拿著的所有東西。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見到了周期過激的反應。張天益急忙解釋道。「只是……只是希望你能照顧一下惜夢,當然我也會承擔起相當的責任的。」
不過現在周期仿佛被打開了奇怪的開關一樣,不管張天益說什麼都听不進去了。張天益甚至懷疑自己在她的頭頂上看到了蒸汽……
好不容易把周期搞亂的公寓收拾好的張惜夢,悄悄的拉了拉張天益的袖子,張天益急忙跟了過去。兩個人走到了廚房,暫且避開進入了奇怪狀態的周期。
「話說在前頭,不管你為我做多少事情,我都不會加入黑幫的。」張惜夢開門見山的說道。「而且你不是就是需要一個傀儡嗎?為什麼一定要是我呢?」
「不,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找別人就已經太遲了。」張天益說道,「而且所有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我個人的立場和一些不值一提的理由,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大體的情況你已經了解了,想要控制豹子頭死後留下的這一大塊地盤,就要先找到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張天益不等張惜夢提出反對意見,就說道。
「經過我們的調查,這個人非你不可。世界上和豹子頭還有血緣關系的,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利用一個事實總比制造一個謊言容易得多。況且你的身份已經暴露,恐怕很難再回到學校了。不知道那些混混什麼時候還會找你的麻煩,基于我的立場,必須把你放在我可以保護到的地方。」張天益說。
張惜夢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才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要選擇正常的人生,我想要上學,然後有一份正當職業……」她還沒有說完就被張天益打斷。
「你會繼續上學的,我保證。但是很顯然,孤兒院因為男性孤兒比女性孤兒更容易被領養走,所以才會把你的性別寫成男。而這個秘密一旦被揭穿,大家發現原本是男生的張誠竟然是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孩,一定會難以接受,說不定會對你自身有影響。所以我覺得,配合你全新的身份,一個全新的環境會更有幫助,你覺得呢?」張天益繼續循循善誘。
張惜夢顯然有些心動,張天益提出的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憑她的能力無法解決,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人願意替她分擔這些……
「我……我能相信你嗎?」張惜夢怯怯的問道。
「不,你只要相信利益就好了,‘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奮斗。’,我很喜歡亞當•斯密的這句話……不過,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安全這一點是沒有錯了。」張天益知道她已經有點想要同意了,但是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可以拒絕麼?」張惜夢的口氣忽然變得冷漠,「你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怎麼讓我相信你的誠意?如果你只是在利用我呢?」她把身子轉過去,撅起嘴小聲說道。
「我說過,你只要選擇最有利于你的條件就好了。愛因斯坦說過,每個人都是因為和他人之間的聯系才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不管是利用,還是被利用,都是不可避免的。」張天益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向她解釋起了經濟學的道理,雖然這大概是對牛彈琴。十六歲的年紀,很少能夠做出如此冷靜的思考,他們認識世界的方法往往更加感性化。
但是張惜夢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雖然孤兒院的院長也很疼愛他們,但是也僅僅能做到給他們提供溫飽的程度。所以張惜夢很小不再有幻想,听張天益這麼說雖然很失望,但是她卻明明白白的知道張天益說的是正確的。
「那……好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張惜夢終于點頭答應了張天益的提議,但是她隨即又說道︰「我不要做你的傀儡,以我名義發出的所有命令,我都要親自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