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姽娥捂著胸口向後挪了挪,撕裂般的疼痛侵蝕著心脈,姽娥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我是什麼人?」
那人仿佛听了什麼可笑的話一般,吃吃的笑將起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我是什麼人,對于你來說還重要麼?」
「當然,」姽娥強忍疼痛,「知道了你的身份,死時候就不至于冤屈了。」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仰天大笑,「有意思,難怪能與主公斗了整整4年而不死,徐姽娥,你果然不簡單。」
姽娥在意識模糊中,似乎捕捉到了主公、4年、斗,這幾個字眼。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不給姽娥想明白的機會,黑衣人的氣息猛然一變,一把閃爍著寒芒的寶刀抽出,朝著姽娥的頭砍去。
姽娥在地上滾了一圈,算是躲過。還沒來得及得意,下一刀又共享了自己的腰間。這一刀要是砍下去,幾乎等同于腰斬,媽呀,她可不要!
平躺在地,姽娥飛起兩條腿頂住刀,卻被黑衣人握住腳腕,一個翻身狠狠摔在地上。
「呃……」姽娥在地上爬了幾步,終究忍不住疼痛而申吟出聲。
「姽娥!」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姽娥頓時覺得精神大振。那聲音,分明是綠珠的!
「綠珠!」姽娥驚喜地看著綠珠和蕭陽初從窗戶外飛身而入,蕭陽初只來得及對自己微微頷首便與那黑衣人纏斗起來。
黑衣人雖武功高強,但畢竟比不上陽初公子在江湖上的能力,不出幾招便敗下陣來。既然不再是死戰,那麼黑衣人再與他拼命便不合理了。黑衣人冷冷看了姽娥一眼,語氣里卻帶著詭異的似笑非笑︰
「好你個徐姽娥。果然厲害。」
姽娥只能蒼白的笑笑。
黑衣人飛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拉上了昏迷的雷婷,三人無力去管,凌亂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姽娥、綠珠、陽初,還有昏迷中不省人事的亭魚。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綠珠害怕地看著姽娥身上的血跡,慌亂間想要幫她擦拭,姽娥卻攔住了她的手。
「莫慌,」姽娥虛弱的聲音恍若游絲,「快去找……找墨華他們來……」
說完這話,姽娥的意識便重歸于迷離。昏迷前,似乎看見了綠珠的小月復,平坦的不正常。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可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沉沉地昏睡。
再醒來時,姽娥躺在床上,身邊守著的是綠珠。
「你醒了?」綠珠驚喜地站起身,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可還有不適之處?」
姽娥笑著搖搖頭,盯著綠珠的小月復皺眉。
「別看了……」綠珠蒼白地搖搖頭,笑容有些慘淡,「孩子已經沒了……」
「沒了?!」姽娥驚訝地抓住了綠珠的一角,「好端端的怎麼會沒了?」
綠珠顯然有些神傷,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簡直如割掉心頭肉一般疼痛。那種表情,讓姽娥不忍直視。
「驚懼過度,孩子掉了也是很正常的事……」綠珠苦笑,「你都不知道,自從你們離開了皇宮之後,京城里亂成什麼樣子。皇上已經無心于朝政,整日在後宮流連,大權全部掌握在皇後的手中,一下子全都亂了套。而我……自然也成了被追殺的對象……」
——皇後?!
姽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皇後怎麼可能重現在皇宮!天霄又為什麼會流連後宮?難道……難道他被軟禁了?
姽娥被自己的設想嚇了一大跳,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這個軌跡走下去的話,一切真的不堪設想了。
「還有更可怕的呢!」綠珠冷笑似的撇撇嘴,「你想不到吧?苗疆動亂,就是皇後這個女人做的!」
「什麼?!」姽娥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背後的疼痛讓她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心念卻瘋狂的運轉起來。
如果苗疆的計劃是她鼓搗的,那證明她早就想把自己支到邊疆來,然後伺機除掉自己!如此一來,天霄和昭貴妃的身邊失去了助力,她便可以直接逼宮,甚至是奪權!
姽娥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女人的心機竟也可以如此的深沉可怖!
「不行,」姽娥從床上起身開始穿衣,「我們要立刻趕到戰場去!我不放心……趙守將軍如若不肯听從皇後的調遣,只怕此時……」
說到這里竟無法再說下去,姽娥飛快地跑出了門。
「喂,姽娥,你的傷還沒有好啊!」綠珠也跟著急急惶惶的跑了出去。
姽娥也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利索的做過一件事。她幾乎是以飛一般可怕的速度四處告知墨華等人打點行囊準備離開。
蕭奈何听到姽娥的喊聲,沖她點頭。一雙眼擔憂地看向滿臉冷汗的亭魚,她還仍在昏迷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紫陌給她的藥似乎並不是十分奏效。
看來是听說了從前亭魚對姽娥做過的事了吧?紫陌雖然冷漠,為人卻是十分護短啊……他心里偏袒姽娥總是沒有錯的。
哎。
蕭奈何也只有嘆氣。他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初縱使對亭魚再怎麼動情,不也終究為了姽娥將她欺騙?
「奈何……奈何……」亭魚在床上皺著眉,搖頭叫喊著他的名字。
猛烈的酸楚混著疼痛、憐惜一次性在胸口積聚,蕭奈何覺得自己發堵。輕輕將手穿過女子的脖頸和膝彎後,將她托起擁在懷里。
隱約間似乎听到他說了一句話︰
「亭魚,奈何帶你走……」
外面的姽娥早已等候多時,將方才綠珠告訴自己的內容轉述給眾人後,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憤慨。
「原來……竟是這樣!」墨華握緊了腰間的寶劍,滿身肅殺之氣。
蕭陽初嚴肅地點點頭,常年掛在臉上的清淺笑容最近越發的沒了蹤影,他遲疑地看了一眼蕭奈何懷中的女子,還是選擇開了口︰「其實……亭魚之所以會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一切…她從宮里拼死跑出來,若不是昭貴妃在暗中相助,只怕亭魚早就活生生被刺死在皇宮……」
姽娥沉重地垂下了眼眸。
蕭奈何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喉結上下滑動著,昭示了主人情緒的不穩定。
「奈何……」亭魚突然松開了緊皺的眉頭,緊緊靠向了蕭奈何的懷抱中,唇邊似乎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
眾人心中感慨無限,卻也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走吧。」紫陌率先開口,踏著步子走上了馬車。
一路相安無事,只是亭魚間或滿臉冷汗、面色潮紅的癥狀依然不減,姽娥看著她心里也著急。根據以前所讀的醫書,她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癥狀,是因為身上的疼痛過甚而導致神志模糊, 癥發作。
這不是個好現象。想要治療 癥也不是三兩天就可以的事。
姽娥求助般地看向了紫陌︰「師傅……亭魚她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對我來說就像親人一般,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姽娥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何況……她這回也算是做了一回正確的事……」
紫陌神色松動,伸出手打斷姽娥說的話︰「我知道了。」
從腰間掏出藥瓶給她服下後,亭魚的神色果然輕松了很多,卻是依然昏迷不醒,嘴里也不斷呢喃著蕭奈何的名字。
「這……」姽娥遲疑地看了看亭魚的癥狀,用眼神詢問紫陌。
「她自己活在夢中,不願醒來罷了。」紫陌冷冷掃了一眼亭魚的臉,淡淡道。
哼,無知,愚蠢!
貪欲如此之多,竟還做著願得一心人的夢嗎?
紫陌的眼神里不知道是憐惜更多還是諷刺更多,唯一能確定的便是那並不是一個好的表情,因為那神色里,分明寫滿了哀傷。
「奈何……」亭魚突然伸出手擁住了奈何的身體,親昵地在他的胸膛間蹭著,像一只可人的小貓。
紫陌的眼神忽而一動,曾幾何時,綠珠也是這樣的依賴自己……
馬車突然停下。姽娥正要開口詢問墨華,卻被一個人的聲音打斷︰
「哈,真是抱歉,」是那天夜里那黑衣人的聲音!姽娥听到這聲音不免咬碎了一口銀牙,那聲音里充滿了理所當然地道,「我又來擋路了呢!」
這是皇後在阻止他們解決苗疆的戰爭!
姽娥握著拳頭咬牙切齒。袖子里滑出幾枚銀針,她輕輕握在手里,眼里寫滿了戒備。
紫陌沖她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縱身跳下了馬車,抬眼看向那黑衣男子︰「閣下有何見教?」
「很簡單,」那人笑了笑,「我只想要徐姽娥和亭魚的性命!其他人如果不想死,速速離開!」
「哦?」姽娥掀開簾子看著那人的面具,「你只有一個人,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也終究是好漢難敵四手。」
那人笑得有些得意︰「一個人?怎麼會。」
他輕輕抬起手,大片的埋伏便沖了上來,而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埋伏的人數極多,少說也有兩百,憑著姽娥幾人的能耐根本沖不出去。駕著馬車的墨華神色一斂,迅速地拔出了腰間的劍,卻不急著砍人,只是伸手招呼紫陌也上車來。
綠珠和蕭陽初相視一眼,有些不解。卻看到墨華的神色陰沉,眼神更是泛著幽深的光芒,他往蕭陽初的房向扔了兩塊東西。他抬起手,握緊了那寶劍,而後一劍刺在了馬的身上,一夾馬肚,那馬便疾馳而去。
「只得如此了……」蕭陽初嘆息,拉著綠珠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馬上,一回手扔下兩顆霹靂彈,再迅速地從綠珠的馬上綁上墨華給的東西——火藥,也學著墨華的樣子,直接將匕首刺向馬身。
埋伏的人皆被炸傷,卻仍舊有一小部分人追上來,但騎馬的與跑步的終究不同。不過一會,幾人便逃月兌了這場戰斗。
「好險……」綠珠後怕地打了個哆嗦,「差點就要命喪于此!」
陽初仍舊警惕地環顧四周,手里緊握的劍一直沒有松手。
馬匹已經不能用了,幾個人如果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再遇到危險,也只能靠肉搏戰取勝……姽娥已經有些絕望。
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一天被這樣趕盡殺絕。
「哈……哈哈哈哈哈……」姽娥淒厲地仰天大笑,「竟要如此逼迫我麼……如此逼迫我麼……」
墨華的眼底也染上了淒涼。
這是他們身為人臣的宿命,誰都無力回天。
「是啊,」那黑衣人從遠處飄飄忽忽地走進,姽娥看不見他藏在那可怕面具下的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這是你們的命運!你們要命喪當場!」
紫陌一聲冷哼,拔劍傲立,對黑衣人說的話頗為不屑,卻不發一言,只冷冷地看著他。
「師傅。」喚了他一聲,姽娥湊到紫陌的身後說了些什麼。紫陌點頭算作應允,飛身而起,一股凜然的劍氣直逼向黑衣人的身體!
「好快的劍!」黑衣人情不自禁暗嘆一聲,他卻也不是尋常人,只輕輕一躍便躲開了紫陌的攻擊。
綠珠神色一變︰這動作和身形怎麼這樣熟悉……?
紫陌猛地一個旋身,已是將手蓋向了黑衣人的臉!
然而卻並沒有下殺手,他只是將那張神秘的面具猛然一扯,露出的是一張堅毅的面容。眾人皆不明白紫陌的用意,唯有姽娥笑容詭秘,而綠珠的一雙眼楮竟是陡然瞪大︰
「——你!你竟是雲大哥!」綠珠指著他驚聲叫道。
那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對于這樣的情況始料未及。「我本打算饒你一命的,綠珠……可你如今已經知曉了我的真實身份,你也得跟他們一樣,非死不可!」
他的眼里雖然不舍,卻還是透露出濃濃的涼薄殺意。
「為什麼……」綠珠眼里噙著淚,對雲的表現失望透頂,她甚至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在宮里處處照料自己,善良又豪爽的雲大哥!
「雲大哥,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娘娘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綠珠失控地沖他大叫。
雲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並不做聲,神色里卻沒有任何的愧疚之意。半晌,似乎被綠珠的眼神弄得煩了,才懶懶開口︰「你要知道,我本來就是皇後娘娘的人,她才是我的主子,之所以會到昭貴妃那里當差,完全是皇後主子的安排。」
「你是……奸細……?」綠珠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雲偏開了頭。
——就是現在!
姽娥沖紫陌和蕭陽初使了個眼神!兩人立即沖上前去,而姽娥看準時機,將袖口里的銀針朝雲的房向擲去!
紫陌與陽初二人,與雲纏斗在一起,雲的武功極高,又極陰狠。招式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即使是陽初、紫陌這樣的頂級高手,也難免落了下風。
雲的心里有些氣惱,這樣一個任務卻讓他執行了這麼長的時間,實在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面前與自己打斗的這兩人功夫了得,更是一等一的高手,憑借自己的能力,雖然目前佔了上風,但只怕……
不知道為什麼,雲覺得自己有些提不上氣,手臂也有些發麻。格擋和攻擊的速度不免慢下來不少。陽初比紫陌陰損些,早就發現了他的異樣,所以招招往雲的手臂和丹田處攻擊,一下子局勢大為逆轉。
「呵,還要說我沒用,你又能有用多少?」一襲紅衣本來唯美,卻生生的讓她傳出了厲鬼的味道。她扭曲著猙獰的面容,可怕的刀疤在日光下反著光,引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