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皇,您又不只是二皇兄和三皇兄這兩個兒子而已,既然他們現在為了皇位自相殘殺,不管您把皇位傳給他們其中的哪一個,最後都避免不了一場血戰,倒不如置身事外的七皇弟,這樣一來,皇位之爭不存在了,家庭和睦,豈不是美事一樁?」
「可是,瀟兒他自小愚笨,並非治國之才……」
「看來父皇對七皇弟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他自小飽讀詩書,博覽全才,只是他不像其他人一般賣弄罷了,這樣謙虛多才的人若是還沒有資格成為儲君,那誰還能擔當此重任?」
夜恆正在猶豫,忽聞外面兵戈之聲越發強烈了起來,現在的情勢根本容不得他繼續猶豫下去,「好,就這麼辦!」
鳳傾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帛書,「若非父皇親筆,相信也不能讓人所信服,您現在的身體也不足以支撐到出去,所以還是頒布聖旨吧!」
夜恆顫抖著手,拿起了毛筆,上面寫著「吾之皇位傳于七子殘瀟,欽此!」他寫完這幾個字,仿佛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把玉璽蓋上,他直接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了!
終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鳳傾陌心中冷笑,他淡淡的將聖旨收于袖中,看著夜恆的眼神已經變得冷冽。
夜恆的意識正有些渙散,看著那抹紅衣身影還在他的床邊,並沒有離開的意識,于是著急的催促,「顏兒,快……替朕出去宣讀聖旨,讓那兩個逆子結束這場荒唐的戰爭!」
「父皇莫急,這份聖旨,我自會帶出去,讓七皇弟登基為帝,而父皇你……就安心的去吧!」絕美如花的俊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笑意,即便是病的奄奄一息的夜恆也感受到了這危險的氣息。而且這話听著,不是咒他早死麼?他還沒死呢!
「顏兒……」夜恆疑惑的看過去,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父皇,在我出去之前,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那絕美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決絕意味,看的夜恆心中一顫,竟迫于他的氣勢點了頭。
「在二十年前,風祁王朝有一對神仙眷侶,他們一見鐘情,彼此相愛,甚至以後要談婚論嫁永遠的幸福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們的幸福,卻被這個男人的弟弟扼殺了。女子的如花容顏讓弟弟蒙蔽了心智,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這個女人,哪怕她是自己哥哥的女人,哪怕她是自己未來的皇嫂!為了這個女人,他的野心逐漸膨脹,他認識到只有得到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所以他就不擇手段,不惜做出殺兄這樣卑鄙的手段奪得皇位,最後他成功了!父皇,听到我說的這個人,您作何感想呢?」
夜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
「呵呵,父皇是不是也覺得,這個人真是喪心病狂,死後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呢?」
夜恆剛準備說話,卻被鳳傾陌輕輕捂住了嘴,「父皇,您還是听我繼續說下去吧,難道您不想知道後面的結果嗎?」
「後來,他的哥哥死在他的劍下,被他親手殺死,他成功奪得了皇位,並佔有了他兄長的女人,強迫娶她做妻子,他自以為江山美人奪得一切,卻永遠背負著一個殺兄的罵名,這樣的人,是不是千刀萬剮也抵不過他犯下的罪過呢?」
「你……」夜恆顫抖著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你都知道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寵愛難道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
夜恆雖然震驚,但是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就算她知道了又怎麼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顏兒,不要怪父皇,父皇也只是,太愛你的母後,若不是因為如此,我們又怎麼可能有了你這個女兒呢?」夜恆自我安慰,他們才是親生骨血,皇兄都死了那麼久了,誰還會去在意呢?
「呵……父皇?女兒?你確定嗎?」鳳傾陌冷冷一笑,聲音和怒氣也全都不再隱藏,「夜恆,你作孽一生,難道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這下子,夜恆的臉上終于出現了震驚的神色,一方面是因為她、抑或是他的聲音而震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對身份的質疑而震驚。他想問,心髒突然抽痛,一大口血又噴薄而出,他氣息不順,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了。
「你不用說了,留著你這口氣,把該知道的都告訴你,然後讓你帶著一身罪孽去死吧!」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一命嗚呼,一枚銀針飛出,從他的頭部直接穿了進去,就當他白撿這半盞茶的命吧!
「或許,我根本不應該稱你為父皇,叫你一聲皇叔更為妥當?你自以為得到了一切,但是你卻萬萬想不到,在你強佔母後的時候,她當時已經懷有一個月的身孕,母後假意逢迎于你,只是為了保住父親這點骨血。母後進入你的後宮,本想平靜了卻此生,甚至她不惜隱瞞為男子的身份,就是為了怕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但是你呢?卻偏偏把她送上高位,最後讓她葬送別人之手,她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夜恆顫抖著手指著他,「不,朕不相信,你是朕和惜兒的孩子,不是夜鳶,怎麼可能是他?」他一直以來最寵愛的女兒竟然是男子,而且,他這些年來留在宮中,難道就是為了伺機報復?不,不是這樣的!
但是他無論怎麼自欺欺人,眼前鳳傾陌的臉卻讓他仿佛看出了當年夜鳶絕美謫仙般的影子,顏兒,皇兄,為什麼會是這樣?他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相信,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枯槁的手顫抖如篩糠。
「還有,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你最看重的兒子夜楚墨竟然會下毒謀害你麼?」鳳傾陌又給他拋下一枚重量級「炸彈」。
「難道是你……」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什麼意思,這樣的報復方式,真是太狠了!
「沒錯,就是我!三皇子殿下為了治父皇的病派人奔走西域,尋找救命良藥,卻被自己的父親如此誤會,幾欲除之。夜恆,我也只是想讓你親身體驗一下你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罷了!怎麼樣,看著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這樣的感覺很不錯嗎?要知道,夜殘瀟等這皇位已經等了很久了呢!」鳳傾陌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夜恆越痛苦,他就越開心,外面的戰局越亂,他就更加開心。
夜恆悔不當初,他現在完全听不見他後面說的是什麼,他只知道,鳳慕顏一定是他的女兒,如果真的是夜鳶的——不,沒有如果,要真是這樣他這二十年來的欺騙又算得什麼,他艱難的喘息著,顫抖著抓住鳳傾陌的衣角,「顏兒,朕知道你說的全都是氣話,你是朕的親生兒子,你雖然是早產出生,但是月份卻是沒有錯的,你……不要誤信奸人讒言啊!」不管他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他的孩子就好,他無法接受鳳惜顏這樣的欺騙。但事實上,若不是當初他把鳳惜顏和夜鳶逼到那樣的境地,又怎麼可能會這樣欺騙他呢?
這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既然他偏要撞,那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嘖,既然皇叔你如此不肯接受事實,那不如就讓事實來說話吧!」拿過不遠處桌上的一個碗,里面盛放著清水,他割破手指往水里滴了一滴血,然後又走到床邊不由分說就是一刀,兩滴血匯入碗中……
夜恆睜大眼楮,屏住呼吸,縱然意識已經漸漸渙散,但是他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大眼楮,但是他看到的卻是,兩滴血各自「排斥」,完全沒有相溶的跡象。這說明了什麼——兩個人根本就不是父子關系!
夜恆的世界徹底崩塌,大片的鮮血染紅了明黃色的床帳,甚至還有那黃色的床榻、錦被全都是,根本慘不忍睹。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氣若游絲,但他還是拼進最後一絲力氣死死的瞪著鳳傾陌的臉,最後慢慢抽搐、僵硬,直至斷氣……
夜恆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死也不瞑目。鳳傾陌掌風帶過,那雙眼楮便自動合上,他可沒打算親自去踫,已經死了的人,他嫌髒!
容妃已經被他折磨致死,現在夜恆也死了,外面的情況,也差不多了吧!他慢慢的勾起唇角,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呢!就算夜楚墨贏了那又怎麼樣,他是絕對不可能讓仇人之子登上皇位的,那這張夜恆臨死前寫下的聖旨,豈不是很有作用了?若是夜楚墨膽敢抗旨,就是亂臣賊子,以他的性格,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吧!
等一切都結束之後,他便完成自己許下的承諾,帶著他的小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遨游江湖,過著只屬于他們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