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風祁王朝是他們夜氏的家,他身為皇子,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風祁的江山就這樣毀在夜殘瀟的手中,所以他還是決定先回去看看,至于萱兒的事情,他也沒有放棄,讓他手下的人繼續追尋。
住在隱蔽的小山村已經一個多月了,葉萱整天以淚洗面,霓裳每天出去打探消息,卻始終毫無結果。
她仿佛已經感覺到顏兒出事了,但是她也自欺欺人的想著,或許,或許有一天,顏兒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對她微笑,擁她入懷。
作為夫妻,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都有默契和心靈感應,但是現在,她感覺不到顏兒了,那種心徹底被掏空的感覺是不會錯的,這是不是就表明……
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沒有忘記自己月復中的孩子,這是顏兒留給她唯一的心靈寄托了,若不是因為孩子,她可能真的熬不過去了!
「夫人,你不要傷心,宮主吉人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素風也不知道這時她第多少次說這句話,但是連她自己都不能欺騙自己,若是宮主還活著,不管怎麼樣都會有消息,宮主那麼聰明,絕對不會這般音訊全無的。
夜殘瀟不會讓宮主死,但是不等于他不會自己傷害自己,除非是……素風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人生就是如此,悲歡、離合,一切皆無定數,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但是人生還是要繼續。人真的有太多無奈,就連死也不能死的太安穩一些,比如,她月復中的骨肉。若是孩子沒了,她怎麼能對得起顏兒,好歹,她要為他留下一點骨血。
顏兒,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之後,我就來找你,一定要等我!
……
待夜楚墨回到京城的時候,赫然發現百姓已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他回到王府,來求見的官員跪了滿地,只等著他來救命,看來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他立即整裝進宮,卻不想剛進去就看到侍衛對著一群上了綁的平民百姓,舉起的手中的大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厲聲喝道,「住手!」
侍衛抬頭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三皇子殿下,他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這下子是不是大家都有救了?
這些天他們已經屠戮了無數的百姓,誰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也不想這樣,但是職責所在,要是不殺了他們的話,那要死的就是他們了!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家庭,他們也得保住性命,總得有一方付出犧牲。
這樣一個殘暴歹毒的皇帝陛下,一定會把風祁王朝給毀掉的。
夜楚墨怒氣沖沖的直接闖入御書房,去找夜殘瀟算賬,皇位交到他的手里可不是為了讓他實行暴政的,經過詢問才知道,他竟然每天要殺一百名百姓,然後用血去祭奠皇陵,這真是太過分了!
但是當他走進御書房,看到容貌大變的夜殘瀟的時候,明顯吃了已經,他……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發、血瞳,仿佛蒼老了好幾十歲,若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他差點都不敢認出他。
「哦?原來是三皇兄大駕光臨,有何貴干啊?」夜殘瀟掛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夜楚墨終于從他容貌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七皇弟,現今你已貴為聖上,怎麼可以做出這樣殘暴不仁的事情,現今天下大亂,難道你真的想毀了整個風祁王朝才甘心嗎?」
「三皇兄,既然你知道朕如今是皇帝,用這樣的口氣跟朕說話,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皇兄也想落得跟宮門口那些平民一樣的下場!」
夜楚墨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夜殘瀟,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憤怒的咆哮,「夜殘瀟,你是不是瘋了?」
很好,竟然還敢直呼他的名諱,他這個皇帝做的啊,還真沒幾個人把他放在眼里。所有對他不敬的人,通通都該死,哪怕,這個人是他的皇兄!顏兒死了,他要毀天滅地,只有這樣,才能尋找一些平衡。
夜楚墨只是進宮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竟然就從尊貴的王爺身份變成了階下囚,因為皇帝已經親口下令,三皇子夜楚墨口出狂言,出言不遜,午時三刻問斬。此消息一出,天下大亂,原本還說他殘暴不仁,殺害百姓,現在他連自己的皇兄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了!
說起夜楚墨行刑的場景,那可真是壯觀啊,無數的百姓都涌上街頭,不住的磕頭求情,希望讓皇上收回成命,甚至還有民眾沖上行刑台跟劊子手打了起來,監斬官一度無法行刑,回報宮里,夜殘瀟的回復卻是,斬殺亂民,一定要殺死夜楚墨。
聖旨宣讀之後,引起了所有民眾的公憤,所以……一切都亂了!
風祁三二五年,也就是新皇登基的五個月之後,戰事又一次的觸發。民心所向,為了推翻夜殘瀟的暴政,所有的民眾紛紛拿起武器舉兵造反,擁戴夜楚墨。甚至連朝廷的重臣也紛紛叛變,夜殘瀟孤立無援,所以這戰事的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
戰亂的同時,在一個隱秘的小山村里,艱苦的條件之下,一名產婦淒慘的叫聲劃過天際。
「啊,我的肚子好痛!」
守在她身邊的素風和霓裳頓時驚醒,一模她身下的床鋪,滿手的鮮血,「不好,羊水已破,夫人要生了!」
「霓裳,快去準備熱水和布巾!」素風立即吩咐,霓裳下去準備。
素風雖然醫毒雙絕,卻還從來沒有替人接生的經驗,所以她非常緊張,看到葉萱痛苦嘶叫的樣子,只能抓緊她的手安慰她,「夫人,堅持下去,一定要平安把小宮主生下來,這可是宮主留下的唯一血脈了啊!
是的,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卻始終沒有了鳳傾陌的消息,如果不是死了,還能是什麼?她們已經絕望放棄了。
「我……我好痛!」葉萱痛的臉色慘白,大滴汗珠順著額際滾落。她早就听人說過生孩子很痛,但是真正親身體驗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痛苦,就算現在有人給她一刀,只怕她都不會有任何知覺的。
「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夫人不要緊張,抓緊我的手,用力!」
素風負責接生,霓裳打下手,端水準備布巾,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房間,葉萱痛苦的叫聲令人心悸。
生了一天一夜,孩子卻還沒有出來,葉萱的力氣已經用盡,她的嗓子已經嘶啞,想喊也發不出聲音了,竟然是難產,她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素……素風姐姐,不要管我,保……保住孩子!」那是她和顏兒愛的結晶,她絕對不能讓孩子出事。
「夫人,千萬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您和小宮主都會平安無事的,宮主為了你付出了一切,為的就是你能好好地活著啊,要是你這樣放棄了,對得起宮主嗎?」素風知道她現在很虛弱,意志也很脆弱,只能把鳳傾陌搬出來刺激她,想要喚回她的求生意識。
「顏兒……」葉萱流出了眼淚,她不能辜負顏兒,她一定要把孩子生出來。
隨著素風和霓裳的加油打氣,她也開始用力,後來只听見「哇」的一聲嬰兒的哭聲,還有素風驚喜的叫聲,「太好了,是個小公子!」
孩子……終于安全降生了麼?那麼,她的任務是不是也可以結束了?
她好累,真的好累,眼前仿佛浮現出顏兒絕美的面容,顏兒,你是來接我的嗎?她慢慢揚起嘴角,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這場已經不需要輸贏來定奪的戰爭……
一邊是孤立無援的一個人,另一邊是百萬兵馬的大軍,鮮明而諷刺的對立。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夜殘瀟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懼怕的表情,反而,還帶著一絲解月兌的意味。
呵……解月兌,他終于可以解月兌了嗎?
他殺了那麼多的人,顏兒泉下有知,一定恨他入骨了吧!反正他不愛他,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讓他恨他,只要他心里能有他的一個位置,不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也足夠。
「夜殘瀟,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夜楚墨一身英姿颯爽的戰甲,氣勢恢宏,大有君主之風。其實,他才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吧?
問他有什麼話說?他無話可說,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恨不得要把他千刀萬剮吧!看著他們臉上憤恨的表情,真真是有趣至極,大家都痛苦了,他才會感覺到快樂,倒不如一起墮落下去吧!
夜殘瀟站在白玉高台之上,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百萬大軍,唇角微勾,一抹竹青色的身影如同急速下墜的風箏一般栽了下來。在這一刻,他終于選擇做回了自己。
顏兒,我來找你了,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真好!
夜楚墨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父皇母後,他的兄弟姐妹,現在,就只剩下他和楚翎二人,是什麼,演變成今日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