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夙重新梳洗完畢,換上皇帝送來的衣裳進入宴會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了一半了。
雖說今天是太後壽誕,可說穿也就是眾家公子小姐相親的宴席。當然,王夙表現出了一貫的作風,只對桌上美食關心,其他一概不管。事實上就算她想跟那些名門閨秀或者貴伐公子們說上幾句,恐怕人家也是不樂意的。王夙撇撇嘴,皇帝伯伯和爹爹都跟官員們聊著什麼,她自然不會蠢的跑過去。放眼諾大的宴席,只有自己一個人坐著,顯得分外孤單,可惜了小蝶沒能陪自己,只能埋頭苦吃,心中對那個愚蠢的宮妃又加了十種酷刑……
「夙兒,來,到伯伯身邊來!」
王夙詫異的抬起頭,「皇帝伯伯是叫我嗎?」
皇帝溫和無害的笑著,「這里還有其他人名叫夙兒嗎?」
王夙望了一眼王勃仲,王勃仲對皇帝的舉動疑惑不已,但還是對王夙點了點頭。
「哦!」王夙有些不知所雲,但還是不失禮儀的整理了一下,提著裙子蹦到皇帝跟前,還沒等說話,便被皇帝攬進懷里。
王夙在武功方面的天賦不低,甚至可以說是很高,而且以她現在的水平,放到三五個錦衣衛都不成問題,這點王勃仲也很清楚。而眼下,王夙輕易便被皇帝攬進懷里……王勃仲銅鈴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馬上低頭抿了一口茶,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王夙也愣了一下,但馬上做出了反應,管他有多少人看著,王夙伸出雙手攬住皇帝的脖子,「夙兒好久都沒見到皇帝伯伯啦,夙兒想您了!」說完還又往皇帝懷里蹭了蹭,像一只求寵的小貓咪,哪里還有一絲儈子手的感覺,完全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嘛。
「伯伯也想你啊!」皇帝溺愛的模了模王夙的頭,目光轉向王勃仲,緩緩道︰「朕的三個兒子都已經搬出皇宮,有了自己的王府。」
「嘩」的一聲,宴會瞬間炸了鍋,討論聲此起彼伏,不知皇帝這是要給哪位皇子指婚?
三位皇子一下也驚了,雖說這王夙頗受父皇寵愛,而且長相非常出眾,可她的事跡誰人不知,有哪個人願意自己的枕邊人是個滿手鮮血的儈子手!
大皇子微笑著望著兩位胞弟,自己已經有了王妃,想來父皇也不會把王夙指給自己,不知道兩位胞弟哪位能有這等「福氣」……二皇子垂首不知在想著什麼,三皇子則是滿臉氣憤,他才剛剛搬出皇宮,還不想這麼早成親,更何況,成親也不會娶這種女人的!坐在皇帝不遠處的皇後嫻雅的喝著茶,仿佛皇帝說的話、將要做出的決定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而一旁的太後則的滿臉復雜,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夙,卻也沒說什麼,等待皇帝的下文。
「如今皇宮冷清了不少,朕跟夙兒又甚是投緣,」皇帝緊盯著王勃仲,見他有些爆發的跡象,便頓了頓,繼續笑道︰「朕就封夙兒為公主,字號瑾萱。夙兒願意的話以後就搬到宮里來吧。」
原來不是指婚!三皇子剛松了一口氣,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呼吸一緊,王勃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銅鈴般的眼楮望著皇帝沒有說話。
太監總管李碩不露痕跡的往前一站,眾人壓力頓時消失。李碩不慌不忙從袖子里掏出一卷明黃的聖旨,開始宣讀……
王夙眨巴著大眼楮半響才反應過來,「皇帝伯伯,從現在開始我要叫你爹爹嗎?」
「嗯。」皇帝寵溺的看著王夙,愈發覺得王夙眉眼間跟自己相似。
李碩宣讀完聖旨,王勃仲跪謝後嗡聲道︰「陛下,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說罷便不管皇帝是否放行,轉身就走。
皇帝若有所思的望著王勃仲離開,低頭笑道︰「夙兒啊,看你那爹爹還真是小氣,朕又不是把你搶走了!」
「哀家乏了…」太後知道皇帝決定的事情,她根本無能為力,雖然非常不滿,卻也不好在宴會上發作,只能深深望了一眼王夙,坐著鳳攆離開了。
王勃仲走了,太後走了,皇帝也走了,但宴會才進行了一半,雖然中途封了一個公主,但這並沒有影響到眾位政客,該吃吃,該喝喝,該奉承的奉承。平時這種宴會上沒有人來招惹王夙的,可今天不一樣,新封的公主,就算不願,可面子上也要過得去不是!王夙不喜那些人的恭維道賀,尋了個借口溜了出來。王夙順手逮了個小太監,威逼利誘問清了梅貴人被關在哪里,一路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這京城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惹了王夙的人怎麼能死的痛快呢!
王夙處理完那些個瑣事,從宮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
「母親,那個王夙不是將軍的女兒嗎?怎麼會是陛下的私生女呢?」
「說來話長,無非就是一頂綠帽子的故事…」
「嘶」的一聲後,車廂安靜了一會兒,半響,好奇戰勝了理智,「母親,這,這是真的嗎?」
「縱子行凶這種事情是有人會干,可我相信王將軍不是那種目光短淺之輩,所以這事定有隱情。而且你再看陛下的態度,平時就對王夙寵愛有加,今天更是直接封了公主。你想想王將軍失態的樣子,其實也很正常……一個男人,又一個宗師級別的大將軍,戴了綠帽子還要戴的開開心心,哪兒有那麼容易!當年王夙的母親她……」
「王夙的母親怎麼啦?」
那婦人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不說了,跟你提這個干嘛……」
「好吧…」少女的聲音有些小小的不甘,卻也知道事態嚴重,沒敢再問。
車廂里的母女倆又聊了些家常,不再提及王夙的身世,忽的,那婦人開口囑咐道︰「你記著,今天我跟你說的這些話,只能是咱娘兒倆之間的悄悄話,你必須把這些都爛在肚子里,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
「母親放心,這個道理我省得。」
……
王夙跟了這輛華貴的馬車已經有一會兒了。當初從將軍府到皇宮的時候是兩輛馬車,送回小蝶坐了一輛,王勃仲中途離開坐了一輛。王勃仲以為王夙就算不在宮里留宿,皇帝也肯定會派人送回將軍府的;而皇帝則以為王勃仲就算中途離開,也會安排人接王夙回府的。就這樣,京城兩位大佬互相信任彼此,認為對方會安排好王夙,沒想到王夙竟然直接從宮門口走出來。
命運總是那麼愛捉弄人。從來不愛多走路的王夙今天破天荒想走一走,從來不多話的某位夫人今天破天荒跟女兒講了一段大人物們的八卦秘事。又剛好,自幼習武的王夙耳聰目明,發覺身後有馬車駛來的時候下意識一躲,隱約听到車廂內似乎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于是乎,好奇的跟了上去,輕盈的躍上了對方的馬車頂,干起了偷听的行當。
王夙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的耳朵為什麼這麼靈,恨自己為什麼就止不住好奇心!
難道自己的爹爹不是那個爹爹,而是坐在明黃寶座上的那個人?這是個天大的笑話!可听那婦人的分析,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像是胡編亂造出來的。而且那個婦人還提到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啊……王夙眯起了眼楮,雖然自己經常搬出她來以達到某種目的,可她從來沒有听爹爹提起過關于母親的任何事!
王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馬車頂上下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的巷子里站了多久。她在思考,她要好好想想那個婦人說過的話。不想清楚這個問題,今晚絕對睡不著覺的!當然,王夙和她的兩位爹一樣,從沒想過有人敢在京城對自己動手,所以她以一個沉思著的姿態站在巷子里,陷入的某種混亂的思維當中。
諾大的京城,上到皇帝、下到乞兒,都認為沒人敢對王夙下手。
偏偏,還真有人這麼做了!
王夙已經兩天沒有回將軍府了,王勃仲有些坐不住了。雖然他是武學里的大宗師,可他畢竟還是要吃飯睡覺,他還是一個凡人。只要是人,都總會有感情的。雖然他刻意將王夙塑造成一個心狠手辣之輩來滿足他那畸形的心理,但畢竟是他將王夙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拉扯成一個十三歲的青春少女的。
「就算她是你的女兒,可畢竟是我養了她這麼多年,端木冉,你別以為動動嘴皮子封個公主就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你休想!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手!」王勃仲陰測測的對著黑暗自語著,半響,調整好情緒,恢復五大三粗的模樣從書房走出來,「來人啊,備馬,我要進宮面聖!」
……
「什麼?夙兒那天沒有回家!」一向沒有太多表情的皇帝屢次因為王夙的事情而動容,這次更為震驚。震的是王夙的失蹤,驚的是有人竟然敢在京城對王夙動手!更令皇帝和王勃仲不安的是,天子腳下,宗師眼底,那人將王夙擄走而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王夙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說明了什麼?
二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卞國的國師︰澹台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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