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費城的那八年來是怎麼過的嗎?」
宮懿軒愕然。舒愨鵡
「在費城的八年來,我沒有一日睡的踏實,沒有一天不是在勾心斗角……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沒有誰能隨隨便便成功,宗師更是一樣。我見過太多天賦出眾卻不夠堅持不夠狠心的人,但是我感謝他們,是他們給了我這種天賦中上的人以機會,因為我會努力。」
王夙並不想太多透露費城的生活,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拍了拍馬頸,掉轉過頭,聲音也不覺輕細下去,「所以不用再說什麼天才不天才的話。」
「誰的成功都不是一句話……」宮懿軒望著王夙看似縴弱的背影說道︰「不管怎麼說,你的天才是無法被掩飾的!」
「說起來我是該感謝你的,你幫我突破了那道坎兒,有那多太多的人卡在那里終生寸步不進……」王夙掉過頭柔和的笑了笑,「所以,我們不是敵人,對麼?」
宮懿軒神情認真且溫柔的盯著王夙,旋即莞爾一笑,「當然!」
「既然這樣,就別再用那種奇怪的態度和語氣跟我說話!」王夙淡淡地看著宮懿軒那刻意修飾過且足矣勾去任何女人魂魄的眼楮,他這倒也算是勾引吧,但激不起王夙心底半絲漣漪,保持著自己的冷漠,王夙又回過頭,「雖然你長得不錯,但是美男計對我無效!」
宮懿軒听了王夙的話愣了足足有五個呼吸,然後響徹雲霄的大笑從身後傳來,王夙皺眉,他又發什麼瘋?!
小蝶早已馴服了心儀的馬匹,夜幕降臨,此時失去頭馬的野馬群卻是早跑散了。
見王夙過來,小蝶騎著剛剛馴服的馬匹迎了上來,這是匹棗紅色的河曲駿馬,只略遜于王夙的純血馬。長長的鬃毛披散著,渾身的每塊肌肉都顯示出力量,讓人一看就覺得那麼柔和,那麼健美,跑起來更加出色,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
「小姐,你看!這馬兒不錯吧?」離的老遠小蝶的就興奮的朝王夙招手,身上卻是有幾處褶皺,還沾著幾縷青草,看來剛才馴服這馬吃了些小虧。
也難怪,一般馴馬都是要用套馬桿的,再不濟也得用繩子,像王夙和宮懿軒這樣藝高人膽大的另類,徒手馴馬還毫發無傷的,實在是絕無僅有。
王夙俯子輕輕拍了拍馬兒脖子,馬兒心有靈犀般的感受到王夙的意圖,平穩地騰到空中,滑翔一般地飛過了淺溝,輕輕地落在草地上,在小蝶跟前停了下來。
夜幕籠罩下的草原,一盤圓月從魚鱗般的雲隙中跳出來,草原上彌漫起朦朧的月光,像是升騰起來的一片淡淡的銀霧。廣袤得望不到邊際的草原,像海卻又比海寂靜的多,像一個碩大無比的墨綠色的翡翠大圓盤子卻又比翡翠大圓盤子生動的多,蒼茫浩渺,氣魄攝人。草原上的天氣向來無常,此時天空中竟然飄起霏霏的雨絲,宛如一片朦朧的煙霧,遮掩了綿延千里的碧綠。雨中的草原,無名的野花爭相綻放,草尖兒的露珠兒在銀色的月光下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再次沉醉在這迷人大草原的美景中,王夙閉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泥土散發出的芳香,「小蝶,我好像忽然理解母親為何出走了……」
「這麼美,這麼美……」
似是呢喃,王夙翻身下馬,眼楮依然沒有睜開,身子猛的旋轉起來,一套看似柔美卻又剛硬無比的拳法,如行雲流水般打了出來,整整三遍後,打完收工。王夙緩緩睜開眼楮,小蝶遠遠看著王夙分明又有哪里不一樣了。
不再是默默無聞很容易讓人忽視掉她的存在,也不再是那種極其平凡不起眼的感覺,而是正正常常的一個人,沒有被塵蒙也沒有很出彩,就是那麼正常的一個閨秀。這感覺……小蝶看了一眼同樣觀望的宮懿軒,跟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很是相似。小蝶想到那日在姒水閣他能跟王夙打的不相上下,艱難的吸了一口氣,這宗師當真不值錢了?到處都是?
「果然天才!」突兀的掌聲在王夙耳邊想起,「你由音樂入道,再因美景鞏固。這樣的人,只會是一個純真善良之人,怎麼會是那些愚民口中的心狠手辣之輩……」
「你錯了,我可不是什麼純真善良之輩,要不然也不會逃離費城,活到到現在。」
遠處傳來人聲,是宮懿軒的車隊,停留了這麼久,他們終于跟上來了。
宮懿軒還想說什麼,被王夙打斷,「你不用往我的臉上貼金,
我自己什麼人我自己清楚。」
說罷王夙便瀟灑的翻身上馬,迎著車隊走去。
車隊在那天細細的河流邊駐扎下來,眾人望著王夙騎著的白色駿馬,以及小蝶身下的河曲,甚是驚訝,當看到宮懿軒騎著的汗血時簡直沸騰了!此等馬寶,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竟然被他馴服了!
趕路的疲乏瞬間被這幾匹馬帶的的興奮所沖散不少,吵雜的同時有心細的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首先,三人手中並無馴馬工具,說明了這三人都是徒手馴馬。其次,王夙的馬匹純血馬除了王夙以外誰都不肯親近,說明了這馬就是她親自馴服的,而不是宮懿軒或者小蝶將其馴服後送給她的。最後,除了小蝶姑娘面露一絲狼狽外,而王夙跟宮懿軒卻都是神采奕奕。加之王夙的武道再一次精深,氣質有了一些變化,心細的侍衛是再也不敢小覷看似柔弱的王夙了。
很快,王夙徒手馴服烈馬的消息傳遍了車隊,大嘆生猛的同時不忘了感嘆自己眼拙。人就是這樣,在不知道王夙本事的情況下,她的深居簡出是無能;而現在知道了情況後,王夙的不露聲色分明是高手做派。
王夙跟以前一樣,有人搭話輕輕一笑基本不予理會,而今人們卻再也不說她是木訥,形象反而一瞬間高大了起來,看看,深藏而不漏,這才叫高手!
不同于侍衛們的狂熱,酈冰嵐看著王夙心里很不是滋味,早在王夙轉身那一剎,酈冰嵐和綠靈同時愣住。
早就听說王夙徒手馴服烈馬是何等的英姿颯爽,那別于閨秀穿著的勁裝此時看著竟也分外的和諧了起來,但見到王夙的正面還是愣住了。女人的心思向來細膩,此刻的王夙,分明是哪里不一樣了。完全沒有了木訥平凡的感覺,而是一派儀態萬方。
雖然酈冰嵐的年齡跟王夙相差無幾,但畢竟她是在深宮院內長大的,無論再怎麼被人稱贊冰雪聰明,也不像王夙的經歷那麼跌宕起伏,閱歷的缺乏擺明顯在那里。古怪的眼神停留在王夙的臉龐,表情竟然有點肅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夙早就察覺了背後的視線,但那視線一直肆無忌憚的盯著不但沒有收斂的意思甚至愈發的灼熱,王夙回頭,酈冰嵐這才發覺自己的失禮,抱歉一笑別過了頭。
「姐姐,我學會了騎馬誒!」宋雨歡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看著煞是可愛,忽的想起了什麼,一抹嬌羞浮上臉頰。
王夙知道她沒說完,粲然一笑,「還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哎呀,沒事啦!」宋雨歡捂著羞紅的臉頰一下子跑進了剛搭好的帳篷。
將詢問的視線望向泠伊,「怎麼回事?」
「小姐剛學會騎馬,太過興奮,不小心將馬驚著了,差點兒被甩下馬背,當時我離的有點兒遠……」
不等泠伊把話說完王夙臉色一變,冷然訓斥道︰「胥子臻派你來是做什麼的!」
泠伊面色一僵,她是被胥子臻派去保護宋雨歡的事情,除了信部的人是無人知曉的,听王夙的口氣可不像是胥子臻的下屬,那麼……
信部的獎罰向來嚴厲,一思及此,泠伊頓時冷汗涔涔,忙解釋道︰「雖然我離的遠,但是宮公子的貼身侍衛姜燁及時將小姐救了下來……」
「保護好雨歡是你的職責,不是每次都有姜燁去救。方泠伊,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王夙沒把話說完,冷哼一聲後大步朝宋雨歡鑽進去的那個帳篷走去。
泠伊一陣心悸,猶在王夙磅礡的氣息下沒緩過神兒來,小蝶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她嚇了一大跳,往後跳了一步,差點兒叫出聲兒來。
努力平復了呼吸,泠伊淡漠開口,「小蝶姑娘,什麼事?」
「小姐之所以這麼說你,甚至肯打你罵你,說明她還是很看好你的。要是哪天你犯了錯小姐依舊笑的很溫柔,那麼……」
小蝶也笑笑,沒再把話說完,隨著王夙走進了帳篷。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光是氣勢都能讓人生不出一絲一毫反抗念頭的人,听小蝶這麼說,泠伊放下心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脊背早已被汗水打濕。
小蝶一進帳篷就看見宋雨歡扯著薄薄的毯子嬌羞的將身子捂起來,再看王夙,此時正邪魅的笑著,
這畫面怎麼看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看來者是小蝶,王夙唇角一勾,「小蝶,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本來打算用來出氣的強盜被忽然跳出來的姜燁嚇跑的事情?」
話有點兒長,也有點兒繞口,但是小蝶還是听明白了。
小蝶點點頭,那麼自以為是的出場,怎麼可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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