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鄭君南紅了眼眶,他幾乎不能自抑的低低呢喃︰「小妖,我的女兒……」
「鄭先生,你說什麼?」蘇靜雅眨了眨眼楮,好奇地抬起頭,發現鄭君南眼楮紅紅的,她瞬間呆住了,好半晌,才很傻很笨地問,「鄭先生,你怎麼哭了?!」
話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蘇靜雅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丫。(御獸至尊)
這樣不顧後果大呼小叫,也不怕拂了鄭君南的面子,然後……惹得他不開心。
好在偷覷鄭君南,發現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她才低頭一口一口喝湯。
鄭君南年少時,做事雷厲風行,待人嚴厲苛刻,直到在尋覓的二十幾年里,經歷過太多的大喜大悲,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尤其是……知曉自己心中摯愛隕落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一下蒼老了。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直到一次在報紙上刊登的一句話︰你還未回來,我怎敢老去?!
他忽而明白了︰蒼老,不過是為了追上那個人的步伐。
你已逝去,我怎敢多做停留?媲!
這些年,他幾乎對每一個人都溫和。在得知艾夢替他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卻在醫院無故失蹤,他真的心如刀絞。
那些年,每到夜深人靜,憶起幸福的生活,他的心被狠狠揪起,一陣猛過一陣的疼。
尋找一年未果,他實在壓抑不住自己對女兒的想念,于是去孤兒院領養了——許諾一。
之所以沒讓許諾一跟他姓鄭,那是因為,他想要告訴遠在天國的艾夢,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對她承諾過的每一件事,他一定會辦到,一輩子,他只對她承諾,唯一的承諾;而……當年在她墳前發誓,一定要用余生找到他們的女兒……
如今,終于找到了。
就算,他這一刻死去,也終于有顏面見天上的艾夢。
而艾夢,也終于可以……瞑目了。
「我開心!」鄭君南笑道,「很開心!」
能親手喂自己女兒喝雞湯,他真的很開心,也很幸福。
艾德在旁邊瞧著,不由覺得心酸,他仰了仰頭,將眼底無端冒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蘇靜雅乖乖的喝著雞湯,喝了七.八口,覺得自己讓鄭君南一勺一勺的喂,失了禮數,于是連忙說道︰「鄭先生,還是我自己來吧!」
鄭君南卻避開她的手,柔和地說︰「還是讓我喂你吧,我難得喂你一次!」二十五年,這是他第一次做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蘇靜雅喝著雞湯,心里莫名有些別扭。
好不容易喝完雞湯,鄭君南讓她好好休息時,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道︰「鄭先生,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還有事必須先離開了!」
「蘇小姐,如果你不嫌棄,以後就住在鄭家吧!」艾德道。
「可是,東方炎還在家里等我,見我沒回去,又找不到我,他一定著急了!」說著,蘇靜雅就要跳下床。
鄭南君卻對艾德使了個眼神,艾德立即會意,微笑上前阻止蘇靜雅的動作︰「蘇小姐,你看你現在有孕在身,出行不方便,東方家又出了事,不如這樣,你把地址給我,我去接東方少爺,然後你們在鄭家避避媒體和風頭,你看如何?!」
「可是……可是……」蘇靜雅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得愣愣的把地址告訴了艾德。
瞄到艾德出門時,蘇靜雅扭頭就問鄭君南︰「鄭先生……」
「小雅,如果你不介意,叫我……鄭叔叔!」鄭君南的語氣頓了頓。
而蘇靜雅聞言,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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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鄭君南所說的一樣,東方炎被接到鄭家。
「炎,你好點了嗎?」蘇靜雅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看見東方炎,立即上前模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恢復正常,她高高懸吊的心,終于落地。
「我沒事!」東方炎拉住她的手,皺著眉頭問,「你跑哪去了?我听艾管家講,你在酒店門口暈倒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暈倒?!」
「……」蘇靜雅神色有些閃爍,立即轉移話題,「炎,鄭……先,不對,鄭叔叔讓我們暫時住在鄭家,你覺得……」
其實,蘇靜雅是想東方炎拒絕。
畢竟,鄭君南與他們非親非故,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讓他們住鄭家?!
更何況,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鄭君南坐在沙發上,一下午跟蘇靜雅坐在沙發上聊天,享受難得的天倫之樂。
看著,自從東方炎進來,兩人就恩恩愛愛的模樣,他眉目都暈染上一層淺淺的笑意。
「東方少爺!」鄭君南從沙發上站起,大步走向東方炎,而東方炎听到他的呼聲,連忙迎上去,「鄭先生,叫我東方少爺,實在太見外了,叫我炎子吧,上次在會所跟鄭先生有提過,這樣比較親切!」
鄭君南接蘇靜雅回鄭家,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鄭君南爽朗的哈哈大笑,不難看出,心情愉悅到極點︰「記起了,記起了,炎子,對炎子,你看我這記性,人年紀大了,記性就差!」
「鄭先生青春永駐,體壯如牛,怎麼可能年紀大……」
……
蘇靜雅無語到極點,真心弄不懂,東方炎心里在想什麼,居然跟鄭君南聊得如此投機,從商業到政治,再到生活,他們可謂是無話不談,無話不歡啊。
她就慫了,打從用晚餐開始,就不停沖著東方炎擠眉弄眼,示意他跟鄭君南提出他們離開的事情,然而……
東方炎只是投給她一抹會意的笑容,緊接著繼續跟鄭君南促膝長談。
她真的納悶,到底有什麼事情可以聊整整……
蘇靜雅百無聊賴的伸出手指算時間︰吃晚餐前,兩人聊了一個半小時,用餐時,又聊了接近兩個小時,然後是晚餐後的甜品,又是半個小時,最後是晚餐徹底結束後,兩人有在客廳聊……
想要插嘴吧,可是……她真的听不懂啊。
一會兒什麼擴大內需,一會兒什麼經濟危機,一會兒又是什麼財富榜,一會兒又是什麼經濟學家,最後還名人明星……
她……
蘇靜雅看著聊得太歡樂的兩人,完全將她遺忘了,她可憐巴巴縮在沙發一角,猶如被遺棄的小狗狗,憋屈,又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打擾到他們,所以只能一個接著一個的啃隻果。
她啃啊啃啊,啃啊啃啊,直到……矮幾上的水果被她消滅得干干淨淨,留下一大堆觸目驚心的核,才引起兩個男人的注意力。
東方炎用既驚悚,又擔心的目光盯著她︰「靜雅,你沒事吧?」剛吃晚飯沒多久,啃了這麼多隻果,她那小肚子能裝得下?!
不對,是小胃。
鄭君南見蘇靜雅只是盯著一雙忽閃忽閃大眼望著他們,好像撐傻的女人,嚇得沖著大門外就大呵︰「艾德,馬上把醫生給我請過來,多弄一些助消化的!」
這麼大一堆隻果,她……竟然全部給吃下了?!
蘇靜雅腦子不靈光,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用如此驚悚的個盯著她,直到東方炎問她撐不撐,她才有意識,難受的險些在沙發上滾起來。
「……嗚嗚……好脹,肚子好脹!」
「脹得胃好痛!嗚嗚嗚……真的好難受……嗚嗚……」
「真的好痛,後撐!嗚嗚……撐死我了!」
「肚子好痛,嗚嗚……好痛好痛……」
……
東方炎和鄭君南面面相覷一眼,兩人無法抑制的額頭滑下無數條黑線︰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麼笨的女人嗎?!究竟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神經中樞不發達?!不然……怎麼可能連撐不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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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酒吧。
vvip包間里,彌漫著濃郁的煙酒味道,燈紅酒綠,激.情四射的音樂,一遍遍響起,音樂聲中夾雜著吵雜熱鬧的歡呼聲。
皇甫御只是坐在沙發上,不停喝酒。
經過上次在拳擊場發生的事情,在皇甫御面前,郁曼卿不敢再放肆,規規矩矩坐在位置上,只是時不時用眼尾余光偷瞄著皇甫御的舉動。
白拓見皇甫御情緒不高漲,他也沒有多大興致,時不時跟金鑫他們玩幾把骰子。
而玩骰子正high的水淼,听到敲門聲,自告奮勇去開門,在听到保鏢傳過來的消息時,不由愣了愣。
他木訥走到音響前,關了音樂,然後表情木訥地望著把目光全部投向他的一伙人,十分淡定和冷靜地說︰「剛才鄭家眼線傳來消息,一個十分、非常、無比……令人捧月復大笑的事情……」
見所有人停止動作看著他,水淼突然爆出一陣哈哈大笑,情緒高漲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姓蘇的女人,晚飯之後,一口氣啃了九個隻果,撐到肚子痛……哈哈哈哈哈哈……搞得整個鄭家雞飛狗跳,鄭君南不僅把私人醫生十萬火急召回鄭家,還把臨市最出名的醫生用專機接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笑殘我了!」
「怎麼有這麼笨的女人?啃隻果撐得肚皮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在場的,除了水淼一個人在捧月復大笑之外,沒有人再出聲。
水淼好笑到不行,眼淚簌簌下滑啊。
真的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
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努力憋住笑意,問道︰「哎,你們都不覺得好笑嗎?!二哥,三哥,趙哥,金鑫……你們都不覺得好笑嗎?」
「拜托,會笑shi人的。你們……能想象蘇靜雅撐到快要掛掉的表情嗎?」
……
現在一片詭異的安靜,除了水淼,幾乎所有人都看向皇甫御,想要觀察下他的表情,然而……皇甫御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最近,皇甫御好像面癱了一樣,不知生氣,不會發怒,更不會笑了。
他們集體有種錯覺︰皇甫御好像回到五年前,蘇靜雅未出現的狀態。
那時的皇甫御,可以說是最陰霾恐怖的時候。每天,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完全一個表情,簡直猜不透他的喜怒,更無法揣摩他的心思。
所以……如果不小心做錯了事,他們最膽戰心驚了,因為不知皇甫御會用怎樣的方式處罰他們,不知道炸彈何時爆炸。
蘇靜雅的出現,出現的唯一好處是︰讓皇甫御的怒氣外泄。至少,大多時候,他們能知道皇甫御生氣和發怒了。
金鑫動作嫻熟麻利,漂亮的洗著紙牌,悠悠道︰「有什麼好笑的?蘇靜雅是個什麼貨.色,咱們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帶她出門玩,去上個廁所都找不到路回的人,吃隻果吃撐,情有可原!」木森說。
上次「異尊」開幕式,在私人會所里,蘇靜雅走錯包間,他們竭力憋住,直至皇甫御離開,他們幾人才笑殘廢躺地上。
「我也這麼覺得!沒什麼好笑的!」木森道。
「真不知道,她是怎樣長大的,絕對的血淚史啊,有木有?就應該找個編劇,把蘇靜雅囧事改變成電視劇或者小說,一定暢銷啊!」火焱。
郁曼卿撇了撇嘴,冷哼︰「這世界上,還真有豬一樣的女人存在!」
趙毅沒說話,白拓邪惡笑著概括道︰「蠢,也是一種境界。蠢又怎樣?!重點是︰再蠢,某人也喜歡,當個寶,整天失魂落魄的!」
「……」皇甫御听著他們連成一氣的洗刷,挑了挑眉,終于忍不住發話了,淡淡悶哼,「嗯~,分析的很形象生動,總結的言簡意賅,非常好,你們繼續!不要給我面子!」
「……」
「……」
「……」
「……」
……
此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隨即閉嘴,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自己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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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消食片,蘇靜雅跑了好幾次廁所,胃部才好受了些,折騰了兩三個小時,她疲乏的終于沉沉睡了過去。
鄭君南和東方炎嚇得冷汗涔涔。
想著她一口氣吃了九個隻果,不由……真的好想大笑,狠狠的大笑。
可是,看著她難受得眼淚不停滾落,他們跟著痛得揪心啊,哪里還有心思嘲笑。
見她睡過去,鄭君南讓一名女佣留下守夜,他示意東方炎去客房休息。
而東方炎卻皺著眉頭,叫住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鄭叔叔,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鄭君南覷見東方炎嚴肅的神情,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來到書房,鄭君南低聲問︰「炎子,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東方炎盯著鄭君南,好半晌道,「鄭叔叔,其實……我知道你是靜雅的親生父親……」
蘇靜雅醒來時,胃部難受得打緊,想要喝一些熱水,沖著房門外喊了幾聲,卻沒有人應答她。就在一分鐘前,女佣還守在門口,但是人有三急,她去了主宅外面的一個公共洗手間
主宅客房的衛生間,是不允許外人用的,所以,主宅外面一個角落,修建了個豪華的小小洗手間。
蘇靜雅下樓,找了很久的廚房,才喝了些溫水,胃部的酸痛減少了些,她才上樓回房間休息。
鄭家主宅,修建的跟迷宮一樣,方方正正的,就像格子旗一樣,讓她分不清路線和樓層。
迷迷糊糊,她憑著記憶尋找房間。
可是每一層樓一模一樣,就連走廊上掛著的壁畫都一樣,蘇靜雅驚恐的不知道自己住在第幾層樓。
而且,整整七層,靜悄悄的,听不到任何響聲,顯得有些冷清和陰森。
不知上到第幾層樓,好不容易看到走廊一邊的房間,亮起昏暗的燈光,蘇靜雅心中一喜。
不管里面住著誰,至少可以問問,她住在哪個房間。
快步上前,蘇靜雅走到門邊,剛準備敲門,卻听到鄭君南惆悵的聲音,徐徐傳來︰「這輩子,我只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妻子,艾夢,一個是我的女兒,蘇靜雅。
作為丈夫,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害她一個人懷胎十月,最後難產含恨隕落在醫院。
作為父親,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沒有盡到任何父親的義務,害她從小流浪漂泊在外,處處受人白眼,沒有享受到絲毫家庭的溫暖,和快樂的童年。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父親,我難辭其咎。
我對不起小雅,因為有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而從小吃苦受罪,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她能找到最好的歸宿……」
嗡——
蘇靜雅腦子一片空白,手中捧著的玻璃水杯,「 ~」的一聲砸在地上。
這響聲,讓書房的兩人驚了驚,隨即鄭君南和東方炎一起沖到門口。
看見杵在門口,滿臉錯愕的女人,兩人愣住了。
半許,鄭君南上前擁過猛然不知所措的蘇靜雅︰「小雅,你是我的女兒,你的小名叫……」
蘇靜雅卻突然尖叫一聲,掙月兌鄭君南的懷抱,怔怔盯著他,流著眼淚說︰「你不是我的父親!不是!!我的爸爸叫馬安華,媽媽叫沈玲,雖然他們……十七年前就不要我了,可是……我只有一個爸爸,只有一個媽媽。你不是我的爸爸,不是……」
旋即,她飛快往樓下跑︰她的親生父親出現了?!也就意味著,殺害歡歡父母的凶手出現了?!更意味著,她和歡歡之間,終于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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