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和沙田相距只有十幾公里,許可說讓等半小時,其實十幾分鐘就到了。
喬雅丹撐著傘,幫方曉擋雨,等他把吉他放進後備箱後,雙雙坐進mini的後座。
「你們倆面試怎麼樣?」
「我一般,方曉嗨翻全場。」喬雅丹和許可關系似乎不錯,她笑著說道︰「我很懸,他十拿九穩。」
許可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方曉,說道︰「方曉那首《南屏晚鐘》確實很好听,而且彈的也好。」
「《南屏晚鐘》?」喬雅丹訝異,也看了看方曉,說道︰「他沒彈《南屏晚鐘》啊,他是現場臨時寫了三首歌。」
才開出幾十米的車,一下子剎在路邊,許可扭身,回頭,挑著眉毛看方曉,安全帶勒出驚心動魄的美妙曲線。
「只是幾個小段子而已。」方曉惡趣味的裝淡定,撇清道︰「還算不上歌。」
「什麼歌?」
「口水歌。」方曉呵呵笑了笑,他指了指前面路口的警示牌,說道︰「這里不能停車,小心罰單。」
許可凝視了他幾秒,才回頭繼續開車。
「小可,你反應這麼夸張干什麼。」喬雅丹半真半假的問道︰「你們倆是不是處上了?」
「誰會看上他這個全校聞名的呆頭鵝。」許可嗤笑一聲,然後說道︰「他早上來的時候,說要給我的樂隊寫首歌,所以有點激動。他臨場寫的歌怎麼樣?」
「非常好,詞曲俱佳,余音繞梁,我現在還記得。」喬雅丹用手指凌空亂撥,哼著啦啦啦啦啦的音符,說道︰「大概就這樣的。」
她哼的是《改變1995》的最後一段,這是三首歌里音樂旋律最優美的一首,許可也是行家,一听之後,立刻說道;「方曉,唱給我听听。」
「不要了吧。」方曉顧左右而言他,說道︰「許可,吃飯了沒有?沒吃的話,先找個地方吃飯吧。中午我請客。」
許可不像一般女生喜歡撒嬌糾纏,方曉不唱,她就不再勉強,專心開車,很快找了個看起來還不錯的餐館。
大雨滂沱,飯館里人很少,三個人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方曉拿起菜單看了看之後,苦笑著說道︰「兩位女士,不好意思了,這頓飯我還有點請不起,你們帶錢了沒?要是沒帶錢,趁早走,不然就要被扣下來抵賬了。」
「小氣。」喬雅丹翻著菜單,說道︰「也不是很貴嘛,你不會連四五百塊錢都沒有吧?」
「我全部家當只有1100塊錢。」方曉光棍的很,也不隱瞞自己的窘迫,說道︰「吃完這頓,就窮光蛋了。等我找到賺錢的路子後,再請兩位好了。」
「我來付吧。」許可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說道︰「就當祝賀你們今天面試順利過關。」
「那敢情好。」喬雅丹也不客氣,笑著說道︰「方曉請客,我還要考慮要不要省著點吃,小可請客,就要敞開了吃,反正吃不窮你。」
許可只是一笑。
喬雅丹說的夸張,卻只點了兩個很便宜的家常菜,方曉對吃要求不高,隨便要了一個菜,許可又加了兩個特色菜,就算點完了,即使這樣,這頓飯價格也超過了500。
方曉之前說請客,只打算來個一兩百的地方,卻沒注意到沙田附近高檔社區林立,消費水平比大學城附近要高,以他那干癟的錢包,還真有點吃力——他想要靠吉他賺錢,總得要先有吉他吧?那1100塊錢,他至少得留個七八百,去淘個像樣點的二手吉他。
「方曉。」等服務員走後,許可說道;「下午有空麼?有空的話,去練歌室把你的《南屏晚鐘》再彈一遍吧,我要錄下來。」
「施麗琳讓你錄的嗎?大劉早上已經跟我說了。」
「阿琳也要錄嗎?」許可笑了,說道︰「她和我想到一塊了,我覺得你改編的很好,打算拿來做個參考。」
「大劉說她要拿去當手機鈴聲。」
「這個阿琳,就是沒心沒肺!」許可笑罵一聲,說道︰「我都為樂隊的事焦頭爛額了,她還一天到晚只顧著和大劉打情罵俏。」
喬雅丹目光轉動,說道︰「方曉的《南屏晚鐘》和王教授的那個不一樣?」
王教授就是《南屏晚鐘》的原作者王福齡,在方曉前世,他為邵氏電影公司工作,可今生沒有邵氏,所以他在50年代就進了南方師範大學做老師,在90年代初去世之前,一直是南師大音樂系的招牌人物。
「曲子是一樣的,不過他改編成了吉他曲,改的很好听。」許可看著方曉,露出了笑容,說道︰「他彈的也很好。雅丹,他今天面試的時候,彈吉他是不是也搖頭晃腦的?」
喬雅丹大概想到了他那個打響指的動作,也忍不住笑了,說道︰「搖頭晃腦倒是沒有,不過小動作確實很多,而且很好玩。」
然後她也學著那個小姑娘,低頭,抬手,打響指,然而剛一動作,服務員就過來了,問道︰「請問有什麼需要?」
方曉大笑,喬雅丹大囧,她打發走服務員,然後笑著跟莫名其妙的許可解釋,說道︰「方曉在面試的時候,就做了我剛才做的動作,我學不來,他做的時候,很有味道,把參加面試的那些小姑娘迷的顛三倒四。」
這頓飯,方曉很安靜,埋頭大吃,任由兩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調侃,講他過去的丑事囧聞,從中了解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許可還好,說話雖然干脆,但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說,喬雅丹卻很直接,講起話毫不留情,幾乎把他和唐依依的往事扒的體無完膚。
總而言之,就是唐依依很漂亮,很貪慕虛榮,在校內勾三搭四,在校內裝純潔女神,特意選了方曉做擋箭牌,吃他的喝他的,但從不讓他踫,方曉本人又呆又傻,毫無主見,女神給個笑容,就樂的找不到北,各種伺候,寧願自己吃糠,也要請女神吃肉……
知道了這些信息之後,方曉自信以後遇到了唐依依,也知道如何應對,當然了,他更希望雙方從此路人,兩不相見,他只繼承了**,沒有繼承記憶,只需要對前任的親情負責,沒有必要為前任的糊涂愛情擦**。
在許可付款的時候,喬雅丹問道︰「方曉,你打算怎麼賺錢?」
「不知道。」方曉跟著她站起來,說道︰「去維港賣唱怎麼樣?我看網上說那里晚上有很多人。」
維港就是維多利亞港,49年收回香港後,為了消除殖民色彩,掀起了大改名的風潮,像「遮達道」「軒尼詩道」「英皇道」等等統統被改了,維多利亞港也沒逃月兌被改名的命運,被成了「維和港」,取「維護世界和平」的意思,不過80年代改革開放的時候,為了和「世界接軌」,又換回了原來的名字,不過已經很少有人叫全名了,一般都以維港稱呼。
方曉說的維港,特指港口附近的一條步行街,大概就和前世星光大道類似的地方,他在網上看說晚上有很多人在那里表演才藝,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繪畫的,收入不錯。
對沒有本錢,沒有人脈的他來說,這是成本最低,來錢最快的路子,至少能解決吃飯問題。
許可對他的話很驚訝,問道︰「你缺錢嗎?」
「不是缺,是很缺。」方曉笑了笑,說道︰「以前不懂事,亂花錢,現在也不好再找家里要,所以準備找點事做做,也算為以後工作積累經驗吧。」
許可收好找零,站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那也不必去街頭賣唱,以你的吉他水平,找個酒吧或者餐廳之類的表演地方很輕松,沒有必要去維港,那邊太亂了。」
「找酒吧的話,去哪里找?」
許可看了喬雅丹一眼,說道︰「你問她,她是行家。」
喬雅丹只是一笑,等坐回汽車之後,才說道︰「方曉,你要是真想出去賺錢,我倒是認識一個酒吧的經理,可以帶你去試試。」
「那敢情好。」酒吧表演不用吹風淋雨,又是老本行,方曉自無不可,他問道︰「什麼時候去?」
「你這麼急?」
「當男人口袋里沒錢的時候,會比進了洞房卻解不開褲帶的新郎還急。」
許可忍著笑,啐了他一下,喬雅丹則肆意的大笑,說道︰「那明天就帶你過去吧,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多謝了。」
反正回學校也沒事做,方曉直接去了許可租的練歌室,把《南屏晚鐘》錄了一遍,練歌室內隔音效果不錯,許可用的也是高端錄音筆,錄了一次之後,听了听,感覺效果很不錯。
「差不多了吧。」方曉放下吉他,說道︰「再彈也就這樣子。」
許可點頭,喬雅丹卻掏出了手機,打開攝像功能,說道︰「在彈一次,我給你錄個影。」
「不用吧?」
「方曉,你今天就算不現場寫歌,只憑這個《南屏晚鐘》,也能壓得我們抬不起頭。」喬雅丹把鏡頭對著他,說道︰「你彈吉他的時候,真的很迷人,發到網絡上,一定會紅的,到時候想怎麼賺錢,就怎麼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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