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蓬和舒芷夕稍作商議之後,便離開了谷內,御劍往懸崖上方飛去。
他們全然不知,在這片巨大神魔詭林的另一頭,師門幾乎所有峰主和長老都聚集一處,仿佛在商議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
為首的是一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不過他一雙眼楮卻是炯炯有神,絲毫不見衰老的模樣,不用說,這便是天玄門掌門教尊玄陽真人了。
而兩邊並排而立的分別是六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女子,八人衣著神態各異,但神色間均是一派嚴肅。
這般沉寂了一會兒,其中一人道︰「掌門師兄,有何事不如……」
還未等他說完,玄陽真人已然擺了擺手,道︰「不急,還是等路千崖師弟來了再一同說吧。」
說話這人乃是明陽峰首座龍虛真人,听掌門如此說話,也只得作罷,只是神色間卻隱隱有些不快。
玄陽真人看著面色,兀自搖了搖頭。
過了片刻,只听得天際破空之聲傳來,一道赤芒轉眼間便落在場中。
光芒散去,只見這卻是一個看上去樣貌極其普通的中年男子,沒有任何氣勢,看上去也無任何出眾之處。
他收了劍,豎起單掌,道︰「掌門師兄。」
玄陽真人面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路師弟,你可總算來了。」
這時旁邊的龍虛真人哼了一聲。
路千崖卻也不在意,微微頷首之後,便退到了一邊。
這樣一來,天玄九峰首座便盡數都在此地了。♀
玄陽真人收起笑容,正色道︰「諸位,你們可知道我急召你們前來是為了何事?」
眾首座面面相覷,都是搖了搖頭。
玄陽真人頓了頓,接著道︰「諸位可听說過‘鰭淵’?」
眾人都是一怔,天青峰首座于偉正道︰「師兄所說的可是上古凶獸鰭淵?」
玄陽真人點頭道︰「不錯,就是此物。」
于偉正沉吟片刻,道︰「傳聞這鰭淵乃是洪荒異種,上古凶獸,能操縱洪水,吞噬靈氣,有通天之能,絕非人力所能抗衡,只不過此獸早在上古便已絕跡,不知掌門師兄此時提起是何意?」
玄陽真人撫了撫蒼白的胡須,道︰「之所以提起,是因前些日子這神魔詭林之中便出現過一頭鰭淵。」
「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玄陽真人看了看他們,接著道︰「死了的鰭淵。」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驚訝。若說這世上如今還有這等上古凶獸已是奇聞,那有人能夠將其殺死更是驚天之聞。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路千崖道︰「掌門師兄,可知此事是何人所為?」
玄陽真人道︰「當時我並不在場,具體情形還是由你門下大弟子呂大勝來說說吧,當時他就在現場。大勝。」
路千崖微微一怔,便見自己門下的大弟子呂大勝從樹林後走了出來,向眾人行禮,道︰「掌門師伯。♀」然後又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道︰「師父。」
路千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勝,不必緊張,在坐都是你師伯師叔,你就將當日情形說給我們听听便是。」
呂大勝本來偌大的塊頭,人高馬大的。但當著師父和一眾師叔及掌門的面前,自然是連大氣都不敢出,恭恭敬敬道︰「是,弟子明白。」
他轉過身,緩緩道︰「是這樣的,我們當時已經感知到了異寶所在,但前方卻有一處結界擋住了去路,那結界之強,我們天玄幾位杰出弟子聯手也無法打開一絲縫隙,情況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幾天,就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結界竟然自己開了,我們欣喜若狂,但就在這時,那結界內竟然從天而降一個幾百丈的龐然大物,正是已經死去的鰭淵。而之後,那處結界又重新閉合了起來。」
眾人听後皆沉默,呂大勝則默默退到一邊。
玄陽真人道︰「諸位有何看法?」
路千崖忽然道︰「師兄,想必你應該去看過那處結界了吧?以你的修為都不能破開麼?」
玄陽真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搖頭道︰「說來慚愧,那結界力量之強,乃我生平僅見,我不能。」
這一下便是路千崖也微露詫異之色,掌門師兄的修為他是知道的,一身道法之高,修為之強,參功造化已臻至返真之境,連他都無法破開的結界?
玄陽真人接著道︰「諸位師弟,依我看,那鰭淵多半是昔年前被高人馴化,成了守護異寶的靈獸,而如今鰭淵一死,異寶多半已被他人所得。」
眾人皆沉默下來,玄陽真人沉吟片刻,道︰「此間之事我看我們在這里也想不出什麼結果,就此作罷。不過今日聚齊大家還有第二件事。」他頓了頓,道︰「近日來,我長門弟子發現神魔詭林暗處有不少魔族活動,怕是他們其心不死,又要有所行動。」
「什麼!魔族!」
「這些邪魔外道!」
玄陽真人看了眾人半晌,道︰「好了,今日就這兩件事情,諸位雖然均是道行高深之輩,但魔族陰險歹毒,是以在這神魔詭林之中仍需小心,等待前方弟子傳回更多消息,我們再伺機行事。」
眾人皆道︰「謹遵掌門師兄令。」
玄陽真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好,散了吧。……對了,路師弟,你留一下。」
路千崖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是,師兄。」
眾人都走後,只剩下玄陽真人和路千崖,玄陽真人剛想上前,卻發現現場還留著一人,便走上前道︰「雲清師妹?」
只見雲清真人雖然一身道袍,但卻是姿容出眾,她仿佛在愣神,听得這麼一喊才突然驚醒了過來,道︰「掌門師兄。」
這時路千崖也走了過來,道︰「看來雲清師妹有什麼心事啊。」
雲清真人嘆了口氣,道︰「不瞞兩位師兄,本來我門下早已發出信號,三日前集合于此,我那門下弟子舒芷夕至今未歸,我怕……」
玄陽真人和路千崖對望一眼,玄陽真人道︰「師妹,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再等兩日還無消息我們便派人去找,況且我記得你這弟子修為本就出眾,又身懷‘離霜’這等神物,若非遇上極其厲害的妖魔,應當無事。」
雲清真人沉默片刻,嘆道︰「也只有如此了。」說罷,也顧不得打招呼,便御劍破空而去了。
玄陽真人搖了搖頭,道︰「師妹這性子,幾百年了,還是老樣子。」
路千崖道︰「師妹擔心門下弟子安危才如此,還望師兄莫要怪罪。」
玄陽真人道︰「我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性子一向冷淡的雲清師妹居然也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我有些奇怪罷了。」
路千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好了,不談這事了。」玄陽真人擺擺手,兩人一同向林子深處走去。
「路師弟,方才我觀你御劍飛馳之間,似乎修為又有精進。」
路千崖微笑點頭道︰「師兄慧眼,前些日子的確突有所悟。」
玄陽真人道︰「如此我甚感欣慰啊!」他頓了頓,話頭一轉,道︰「師弟,你對鰭淵的事有何看法?」
路千崖沉吟片刻,道︰「能夠殺死鰭淵的人,修為必定高深之極,只怕已不在你我之下,這等高手,若是正道中人,自是好事,怕就怕是魔界中人,而且那異寶也被他拿去,那就真是一大禍患了。」
玄陽真人點頭道︰「路師弟說得不錯,這的確是個問題,但如今異寶已失,我們也無辦法,只有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路千崖道︰「師兄說得是。」
玄陽真人點點頭,二人繼續向前走,他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師弟,再過半年就是我天玄門百年一屆的‘玄御大會’了,師弟只怕志在必得了吧?」
路千崖听聞此話,頓時苦笑道︰「師兄說笑了,我門下那些不爭氣的弟子,唉……不提也罷。」
玄陽真人笑道︰「師弟莫要沮喪,不試試怎能知道結果?」說罷,大步向前走去。
路千崖似是想起門下弟子,在原地站了片刻,兀自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方才追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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