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薄情,救我出去!」宴卿離掙扎著,她覺得滅頂的黑暗將她吞沒,她好討厭這樣的感覺,明明有力卻無法使出。舒愨鵡
「這是你的劫數,不能反抗,只能接受!小離別怕,有我陪著你在一起,下面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闖一闖!」姬薄情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耳邊緩慢傳來。
大概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宴卿離逐漸冷靜下來,她的手緊緊的攥住摟著她的胳膊,緩慢的閉上眼楮,不讓眼前的黑暗對自己造成恐懼枇。
然後,她身心放松,在他溫暖的懷抱中,適應這失重的狀態,讓自己隨著他一起下降。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的身體終于落在一個冰冷的地面,宴卿離睜開眼楮,看著底下這一片汪洋的湖。
這是一個地下的世界,下面冰封一般的美,只是薄薄的冰面,倒映出下面的暗潮涌動。
姬薄情眉頭緊皺的站在那里,環視四周,好看的眉頭,皺的越發緊。
宴卿離卻驚呼起來,「魚,下面還有魚!」
姬薄情抿唇搖頭,「下面的魚,都是有一些道行的妖魚,你可得小心了,若是過不了這個劫數,就只能成為它們的月復中餐了!鈹」
宴卿離眨了眨眼楮,「不是有你嗎?你十幾萬年的道行,也沒有辦法助我躲過這個劫數嗎?」
姬薄情搖頭,「這一切都沖你而來,我若是幫你,恐怕劫數會沒完沒了,如果有可能,盡量的依靠自己的力量,躲過這一次劫難吧!」
宴卿離鼓起嘴巴,「除了這些魚,還有哪些危險嗎?」
姬薄情伸手,指著不遠處的熒光,「看見那些螢火蟲了嗎?千萬不要被它們攻擊,不然,連我都沒有辦法幫你!」
「我要如何不被它們攻擊?」宴卿離繼續問道。
姬薄情搖頭苦笑,「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我們從這里過去,它們大抵就會以為我們要侵佔它們的地盤,勢必要對我們造成攻擊!」
宴卿離咽了咽口水,覺得頭皮發麻,這樣詭異的一個地方,連他也沒有辦法麼?
「我們趕緊出去吧,這地上的冰好薄,若是我現在尚未成仙,一定會掉下去的!」宴卿離抓住了姬薄情的手,低頭看著腳下,腳下水流湍動的地方,隱隱的有冰正在裂開。
姬薄情點頭,「很好,你終于開始動腦思考問題了,只是我們要出去,必須經過前面!」
「可是我害怕!」宴卿離幾乎要哭出來。
「你除了怕地上的冰,水中的魚,前面的螢火蟲,別的,還怕什麼?」姬薄情皺眉問道。
宴卿離緊咬下唇,思索片刻,繼續道,「怕我母皇的鞭子,還怕鬼!」
姬薄情微微一笑,大概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回答,于是緩慢點頭,「那麼恭喜你,這里少不了有鬼魂,至于你母皇的鞭子,是出去之後才用擔心的事情!」
「我才不信這里有鬼呢!」宴卿離跺腳,可是腳下的薄冰經不住她這樣的力道,嘩啦一聲碎裂開來,朝著遠處不斷蔓延。
頓時,平靜的湖面,從她腳下這個小小的縫隙,龜裂開來。
宴卿離大叫,看著底下的魚,張開了血盆大口,開始朝著她咬來。
她站在那里尖叫,卻被姬薄情一把捂住了嘴巴,「再叫,這里就要塌掉了,趕緊往前跑!」
「可是前面有螢火蟲!」宴卿離幾乎哭出聲,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啊。成個仙,又是浩蕩的雷劫,又是這麼恐怕的劫數,做神仙,一定要這樣麼?
「走啊……」姬薄情看著魚全部朝著這邊聚來,拉著她,朝著前面沖去。
「我害怕!」宴卿離听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可不可以,不成仙了?
「知道害怕,以後就不要擅取別人的道行,出來混的,早晚要還的!」姬薄情冷聲,攥著她的手,瞬間,變出了三個宴卿離出來。
宴卿離眨巴眼楮,姬薄情怒道,「還不快點用幻變術變作我的樣子……」
宴卿離這才明白,
他這是要幫自己擋掉這一劫。
可是幻變咒她還沒有學會啊,背了一個月,都沒有記在腦子里。
她著急的碎碎念,半天都還是這副模樣。
姬薄情嘆息一聲,伸手對著她的臉頰一拂,她化作了一個翩翩美男子。
姬薄情自己搖身一變,化作了宴卿離。
宴卿離回頭,看著三個自己跟著他們跑,頓時有種滑稽的感覺。
她現在比姬薄情高了一個頭,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拉著姬薄情的手,她隱隱的感覺他的手心在出汗。
這些螢火蟲,真的是很難搞定吧……
她心里默默想著。
終于跑到了螢火蟲的地方,隨著「嗡」一聲響,漫天飛舞的冰藍色螢火蟲將他們包圍起來。
宴卿離回頭一看,後面的三個假宴卿離已經受到了螢火蟲的攻擊。
其中有一個螢火蟲沾染在了假宴卿離的胳膊上,然後「哄」一聲,冰藍色的火焰燃燒了她的整個身體,頓時,假的宴卿離被燒成了齏粉。
她覺得一陣後怕,驚恐的看著螢火蟲。
還好這些螢火蟲不認識她,只是圍繞著她,沒有對她進行攻擊。
可是她旁邊的姬薄情就慘了,後面三個假宴卿離幫他分擔了一部分火力,但是這邊的螢火蟲蜂擁而來。
瞬間,他的身上就覆滿了蟲子,冰藍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緩慢燃燒。
瞬間,他就只剩下一副黑色的骨架,然後往前走了幾步,緩慢倒下。
螢火蟲逐漸退下,不再攻擊宴卿離,宴卿離站在那里,眼眶有些濕潤。
姬薄情,姬薄情不會是就這樣被螢火蟲弄死了吧?他可是修為十幾萬年的上神,怎麼可能連一個小仙的劫數都擋不住。
她站在那里,呆呆的,神情淒迷的看著地上的黑色骨架。
身後響起了一句淡漠的聲音,「你在看什麼?還不趕緊走?」
宴卿離回頭,卻不見身後有人,姬薄情再次淡淡的道,「我不能現身,否則會被螢火蟲發現!」
宴卿離轉身,朝著前面繼續走去。
每走幾步,她就要繼續問道,「姬薄情,你在不在?」
原諒她,她是真的很怕。
「嗯,我在!」姬薄情淡淡的回答。
「你能不能現身,給我看看!」宴卿離繼續問道。
她一個人走在這詭異的地下冰城,是真的很害怕啊。
姬薄情沉默半響,「放心走吧,我在後面跟著你呢……」
宴卿離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恢復成了自己的模樣,頓時更沒有底氣。
「姬薄情,你不會偷偷離開,把我一個人丟下,是不是?」宴卿離接著問道。
姬薄情隱忍著笑意,緩慢點頭。可是想起,自己隱在暗處,點頭是沒用的,隨即道,「不會!」
宴卿離這才放下心來,大膽的往前走。
似乎,只要身邊有姬薄情,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似乎,只要有他的承諾,她就能很放心的站在這里。
縱使有會吃神仙的妖魚,縱使有恐怕的螢火蟲,縱使有鬼,她都不怕。
因為,有姬薄情。
什麼時候,姬薄情這三個字,已經成為她肆無忌憚的依靠了呢?
什麼時候,她開始如此的相信姬薄情不會背棄承諾,將她一個人留下?
她有些悲戚的往前走,時不時的跟姬薄情說上幾句話,都能得到姬薄情的回答。
可是,她走了很久很久,都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無邊的冰川,狹小的路面,還有冰川下面,暗涌的河流。
她實在走的累了,就停下來,喘息著看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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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樣一望無際的白啊,看上去真是讓人絕望。
她繼續問道,「姬薄情,我能不能用術法,飛出這里?」
姬薄情微笑,「不能,你若是用法術飛,這里就會出現很多會術法的妖物,屆時,更難應付!」
宴卿離有些頹敗,這究竟是什麼劫數?怎麼渡劫會這麼難?
天上的神仙,成心要玩死她麼?
她環視四周,打算繼續往前走。
姬薄情緩慢的道,「小離,我覺得,你應該在走過的地方,做個記號,你可能迷路了!」
宴卿離蹙眉,這里只有一條路,她怎麼會迷路?
不會做個記號,無傷大雅,做就做吧。
她抬起手,在旁邊的冰川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豬頭,而且在旁邊標示了姬薄情三個大字。
姬薄情在暗處沉默。
她喘息一聲,拍了拍手上的冰渣,「還好已經成仙,不然我這鈍重的腳步,足以讓這冰川崩裂!」
她自嘲一句,接著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幾乎要累的絕望,然後看見了她做記號的豬頭。
那笑著的豬頭,旁邊三個姬薄情大字,正在嘲笑的看著她。
她頓住腳步,頓時覺得一頭冷汗,這是什麼狀況?
她明明沒有轉彎,這里是一條直路,她怎麼就走回來了?
姬薄情也發現了不對,隨即緩慢的道,「小離,你遇見了鬼打牆,不要害怕,我幫你開天眼!」
宴卿離舉得一個溫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眼楮,然後隨著一陣白光刺入眼楮,她頓時看清了這里的一切。
不看還好,看了讓她嚇一跳。
這里哪里是一片無暇的白,而是一個陰森的世界。
無頭鬼正在四處走著,找著自己的腦袋。
吊死鬼正在四處晃悠,想要找替身。
陰氣逼人的紅衣女鬼,吐著長長的舌頭,看著她陰森森的笑。
她瑟縮了一下,握緊了腰間的長劍。
「姬薄情,你還在嗎?」宴卿離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
姬薄情隱忍住笑意,「我在!」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宴卿離暗自後悔。若是她告訴姬薄情,自己怕人,這里出現的,是不是就是一群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拿著長劍,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
「小離,找出給你使絆子的鬼,然後滿足它的心願,你就能找出去!」姬薄情在後面支著招道。
宴卿離抿唇,蹙眉,戚戚然的道,「我哪里知道,哪個鬼給我使絆子了?」
「你看見它,會認得出來,能給你使絆子的鬼,大多是和你有些緣分的!」姬薄情磁性的聲音,出現在這鬼氣森森的地下,無端的讓宴卿離心里好受很多。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走的是小心翼翼,謹慎無比。
這里面的鬼,可真不少,各種各樣,看的宴卿離對鬼的恐懼,又加深了很多。
居然還有一群盜墓賊,正在圍著鬼火,打著撲克牌。
她有一些恍惚,這究竟是哪個世界的地下?若是她上去,會不會看見的就是一個鋼筋混凝土的世界?
那些盜墓賊也發現了她,個個回過頭來,森冷的盯著她,原本喧囂的氛圍,頓時安靜下來。
她假裝沒有看見他們,只是緩慢的往前走。
「小離,借別人的道,要念借道咒的!」姬薄情繼續提醒道。
「我又不和鬼打交道,我哪里會知道借道咒是什麼咒!」宴卿離咬唇,她已經感覺,正在打牌的鬼都朝著這邊走來。
拿著長劍的手,有些顫抖,她索性閉著眼楮大叫起來,「借道借道,見怪勿怪——」
她似乎听見了姬薄情的惡寒聲音,宴
卿離睜開眼楮,原本朝著她走來的惡鬼,竟然都停止了腳步,遠遠的盯著她離開。
還好,還好……
她松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前方,是兩個渾圓渾圓的小孩兒,模樣可愛,正蹲在地方,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遇見這樣兩個小鬼,比後面的那些鬼可愛多了。
「是你們給我使絆子麼?小鬼,我告訴你們,趕緊放我出去!」宴卿離收回長劍道。
兩個小孩兒在地上滾了幾滾,接著回頭對宴卿離一笑,宴卿離跟著兩人,絮絮叨叨,「你們去哪兒,是帶我出去嗎?好孩子,不應該這樣為難大人哦!」
兩個小孩兒如地鼠般,來到了一個神龕的前面,前面的香火,早已經斷絕,只有供在前面的兩個胖女圭女圭,活靈活現。
宴卿離上前一看,這兩個小女圭女圭,不就是剛剛帶著自己過來的那兩個。
只見這是一男一女兩個三歲左右的孩子,長的白白胖胖,模樣清秀可愛。
若不是剛剛看見他們的鬼魂,她會以為,這兩個是塑像。可是現在她明白,供在上方的,只是尸身沒有腐化的真正尸體。
以前的時候,有錢人為了找童男童女陪葬,就買了窮人家模樣俊俏的孩子,然後灌入水銀。死了的人就能入活著一般,顏色粉女敕,活色生香。
宴卿離嘆息一聲,這真的是太殘忍了。她對著神龕拜了拜,然後月兌下自己的外衣,將小女圭女圭抱起放在里面,背著離開。
這兩個小家伙,一定是想要自己帶他們出去吧?
他們作為那麼小的鬼,在這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抱著這兩個小女圭女圭,路似乎好走了很多。
鬼打牆不見了,一路上暢通無阻,她走在一個岔道口的時候,被絆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走錯了地方,剛剛那兩個小家伙在提醒自己。
于是她換了個岔路,這次沒有再被絆,她心知路沒有錯,果然一路順利的走了出去。
看著外面皚皚的雪山,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然後環視四周,找了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將兩個小家伙埋了,又磕了幾個響頭,這才作罷。
幽幽的冷空氣,從對面襲來,宴卿離覺得自己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她伸展四肢,然後長長的叫了一聲,「啊——」
四周的雪簌簌落下,似乎有雪山崩塌的痕跡,還來不及多做反應,她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接著飛上了天空。
天空霞光四射,有仙鶴迎面飛來,一張金色的皇榜出現在藹藹的天際。
封神榜上,宴卿離的名字,璀璨生輝。
她笑著眯起眼楮,終于,成仙了嗎?
雖然名字在封神榜最後的位置,可是,也足夠讓她欣喜。
不過她奇怪的是,她的名字前面,似乎沒有喬顏的名字,而是另外一個叫做龍舟名字。
她擰眉思索,龍舟是東海里的一條小鯉魚,前些年躍了龍門,成為一名小仙。
沒有想到,她的名字會跟在他的後面。
可是喬顏呢?喬顏應該在他們之間成仙,為什麼沒有得到天帝的認可?
她甚為奇怪,卻也沒有多問,這個時候的她,被濃濃的喜悅代替,連摟著她的姬薄情有些孱弱,都沒有發現。
「成仙了之後,切勿肆意妄為,一個不小心,就是觸犯天條的大罪,屆時,青丘山都保不了你!」姬薄情淡淡的道。
宴卿離沒有回話,只是盡情的隨著旁邊的仙鶴一起飛舞,這樣的感覺真好,不用念咒,仿佛身體有了飛翔的能力,可以隨風起舞。
遠遠的,一道冷喝聲打算了她的欣喜,她臉色一變,隨即跪下。
「母皇!」宴卿離低頭,不安的問候。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私奪雪妖的修為,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要遭到雷誅!」宴紫蘇冷聲,立在半空中的身形,若隱若現,威嚴無比。
宴卿離臉色微紅,「母皇,我這不是沒事嗎?」
「還敢狡辯,若不是薄情,你早就死了幾百次了!」宴紫蘇咬牙切齒,將眸光投向姬薄情。
姬薄情臉色白的近乎透明,跪在那里,神色巍然不動。
宴卿離緩慢轉頭,看了姬薄情一眼,小心嘀咕了一句,宴紫蘇的鞭子就凌空劈來。
宴卿離尖叫,立刻躲進了姬薄情的懷中,姬薄情一把摟住了她,緊緊的皺著眉頭,「母皇,小離私奪雪妖修為,我也有份,您要打,就打我吧……」
宴紫蘇瞪大眼楮,「薄情,你有十幾萬年修為,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最清楚不過,你竟然任由她胡鬧?」
姬薄情緊緊的摟著宴卿離,眉頭緊皺,「母皇,兒臣發誓,會護小離周全!」
宴紫蘇丟下鞭子,冷聲,「這天地大變的日子,不遠了,母皇沒有辦法再繼續看著你們,可是你們要記住,若是再繼續胡鬧下去,這青丘山,早晚成為你們的葬神之地!」
宴卿離第一次听宴紫蘇將話講的這麼嚴重,撫弄著自己身上的傷口,鼓著嘴巴,不服的看著宴紫蘇。
宴紫蘇回頭瞪她,「你可知道,薄情為了你這一次的胡鬧,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若是青丘山這個時候有難,你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