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話的聲音似乎刻意有壓低,可是那也是似乎,事實上連我都听得到。我是一個體弱的凡人,耳力比修真者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可見兩女登高踩低的惡劣性子。
我忽然呲牙一笑,滿是天真可愛地仰頭︰「兩位漂亮仙子,什麼是爐鼎?哦,我知道了,你們就是爐鼎對不對?」我的話剛說完,周圍不少修真看向兩人的目光也變了幾分,尤其是其他幾派的女修,呼啦一聲遠離了她們。
在修真界,作為爐鼎的女修是被大部分人看不起的。
生活在黑暗和悲慘中的人,總喜歡尋找並踐踏比自己更悲慘的人,或者是向下對比的心態,或許是滿足自己卑微的自尊。
我想,她們也是可憐人,但大部分可憐人卻並不值得同情。
兩人果然氣得發抖,哆嗦著手指指著我︰「你!」卻半天沒有反駁。我恍然,她們果然是煙霞派準備好的爐鼎,隨時會送給有需要的男修。
第一個女修相對比較聰明,臉色雖然難看卻還是收斂了氣息,只怒目瞪著我沒有動作,而另一個就沒那麼有‘智慧’這種高品階的東西了,她對我怒目而視,氣息猛然外露,直接奔我而來。♀
我同兩女站的還是有些距離的,而且那兩個煙霞派的女修因為資質靈根的緣故才淪為爐鼎,修為自然也不高,但盡管如此,修真者和我這個凡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太過巨大,只覺得一陣莫名的強風襲來,我單薄的身子又開始踉蹌,不停地向後退去,幾乎向後跌坐。
尋常人只會覺得身體不好的人孱弱,可憐,慘戚戚,或許需要人憐愛保護或許讓果斷堅強的人反感討厭,我卻恨透了這幅走路走不久就好似拖拉機般殘破的身子。每夜,每夜,每夜的子時我身體的筋骨都會開始叫囂,仿佛被萬蟻啃噬剝離,從子時道丑時,整整一個時辰,到現在三年多近四年,包括沫兒在內,我沒讓任何人知道。
嬰孩時期不能言語,剛開始不適的時候我夜夜大哭,三個月之後不再哭,我其實是一個成年人,我心里清楚哭了也沒用,還是照樣疼,而我對健康和生命的渴望,也更加堅定。
「 」,很輕的一聲,我撞進一個柔柔的帶著馨香的懷抱。這種馨香不是女兒香,不是花草香,是一種很讓人寧靜心神的焚香。還未來得及抬頭,卻見一道女敕綠色繡著七弦琴暗紋的廣袖一甩,我面前兩個煙霞派的女修反而踉踉蹌蹌後退幾步,最後還是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我咬牙安撫著叫囂著的破敗的身體,額角冷汗直流,終于還是抬頭看清了接住我的人。
刑蘭憶。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刑蘭憶,但哪怕就是這第一次,也足以讓我將這微不足道的小小一幕記在心頭。
刑蘭憶還是穿著天仙門內門弟子的女敕綠色長袍,他衣服上的暗紋是七弦琴,頭上戴的也是七弦琴的發簪,我想他的武器應該就是七弦琴,只是不知道是法器寶器還是靈器。年輕的少年很是俊美,那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美,恬靜儒雅卻靈氣十足,他看向那兩個女修的目光帶著幾分厭惡,也在接到我的瞬間便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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