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 鳶魂赤煉篇(一)

作者 ︰ 夏何

時值仲夏,七月一個流火的季節,正是午後最熱的時刻。

我伸手撩開面前的簾子,只見空中浮塵飛舞,滾燙的熱氣蒸騰著大地。遠處幾棵楊樹上蟬聲不斷,吵鬧地讓人心煩意亂。我這時慶幸自個不是人,不用為了幾只蟬而煩惱,更不用忍受這酷熱的天氣。

「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呆在芙滄的懷里,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狸貓了。」

我垂頭看向它,它叫小狸,一只渾身雪白雪白的狸貓。

十年前,我無意間救了它,之後這只小狸貓精就一直陪伴著我。來了這世間已是十年有余,十年的時間對于人來說應該很漫長。而對于一個孤孤單單在南極之顛空白了一千年的我來說,十年過的那麼飛快,我只來得及學會使用這個身體,只來得及學會做一個人。

「芙滄,你不是要找人嗎?在這里我們都生活了十年了,也沒見你出去過。」

我伸手撫了撫它柔軟的皮毛,這樣的皮毛模起來很溫暖。就像我看見饑寒交迫的路人,圍著爐火露出的表情,那樣的火也是暖的吧?可是無論多溫暖,都無法把我暖熱。

「我並不是很相信她,我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突然出現了然後不問我願意與否,就把我塞進這個身體里。她讓我干什麼就干什麼,萬一她想害我怎麼辦?」這話我一半是逗它,一半確實是如此想過。

小狸伸了個懶腰,用它碧綠碧綠的大眼楮把我望住,「可是萬一是真的呢?」

「她說因果循環,既然如此我去與不去,命運都會來找我,我就在此等上一等又何妨?」

如果她所言非虛,我要找的人一定會來找我。我只需站在原地,等他尋來。

「說來說去,芙滄一點也不願意付出,我覺得以前的你一定就是索取太多,那男人在你死後深覺不值得,就日日夜夜積怨成恨把你困在人世不得超生。」

我伸手,一巴掌。

小狸慘叫。

這個地方是一處深山里的破宅子,宅子的主人一家因為這里鬧鬼都搬走了,現在我這個真正的鬼住了進來。剛來時好好整修了一番,住了十年再看看倒有幾分人氣。宅子很氣派像一座被深灰色牆圍住的小城,巍峨的牆後是一片種滿紫菀花的花庭,穿過花庭中間的小道就看見一座前堂。因為我很少去前堂,入住三年後我就找了幾只熊精幫我把前堂給拆了。拆了後又覺得太空了,便挖了一個塘子,種了一塘子的荷花。現在是夏天,我能從自個的小閣樓看見眼前一片綠盈盈的荷葉,中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荷花。

「芙滄,有客人。」小狸突然道。

然後從我膝上跳下去,蹦蹦跳跳往外跑。大概太久沒見生人了,小狸跑的很急,我雖然早已察覺那絲人氣,本不想理會就沒開口告訴它。

我擔心貪吃的小狸一不小心把那個倒霉鬼給吃了,只好起身走動一番。一路走去拂我都不急不燥的,當我走過荷塘來到花庭前,就看到一幕讓我這麼大把年紀的鬼感到訝異的事。那就是小狸竟然願意被那人抱著,而不是把那人生吞下肚。我不由好奇的看過去,剛好他也發現了我。在看到他的臉時,我有一瞬間覺得在哪里見過。仔細一想,我在人間好歹也有十年了,見過的人實在是太過多了。那人長了一副薄命相,淡淡的眉眼,涼薄的嘴唇,身姿還算挺拔。之所以稱之為薄命,是因為他身上那絲絲人氣很弱,看樣子是個經常遇鬼的主兒。

「姑娘一人住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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