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寧,沒娘要,沒爹疼,稀里糊涂過日子,你說安寧不安寧?」諸如此類的童謠,安寧早已經習以為常。
幾乎所有人都說許安寧是個沒娘要沒爹疼的孩子,更有甚者,還有人說她是她那個一聲不響逃跑的娘和外人生的野種。
只是,安寧覺得很委屈。除去那人的「不正常」,她的生活基本和常人無異。況且,她還有一個視她為生命的阿嬤,小日子雖然貧寒,可安寧卻覺得很滿足。
安寧不止一次的問那個滿頭銀發的老人,「阿嬤,我是不是……」安寧扁著嘴,怯怯問道。
「別人的話都當不得真。」年邁的老人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笑著將她擁在懷里,「寧寧覺得不安寧嗎?」
安寧搖搖頭,想起那人猙獰的面孔,又看了看面前慈善的老人,笑著點點頭。
「可為什麼方晨他們總欺負我?」似想起了什麼,安寧皺著眉頭說道。
安寧說的是真的,那個「混世魔王」方晨,總是愛欺負她。不是在她的課桌里放老鼠,就是在她的書本里涂涂抹抹,更壞的是,有一次還把她推下了水,害的她第二天發了高燒。
阿嬤又將她摟緊些,撫著她的頭,嘆了一聲,「你說方家小子啊,別看他老是調皮搗蛋,這孩子也不容易。」
安寧不懂,阿嬤怎麼會說那個壞小子也不容易呢?
阿嬤沉默半晌,瞅了瞅不遠處正放聲大笑的男孩,鮮有的嚴肅,「寧寧,你要記住,‘人不可貌相’,對于那些出現在你身邊的人,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你一定要學會包容和善待,畢竟,人活在世上,總有說不出口的苦衷和原因。」
安寧似懂非懂,望向不遠處正騎在男孩身上樂個不停的少年,撇了撇嘴,別看這小子這麼倉狂,原來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安寧搖搖頭,想了一圈,她還是想不出方晨這壞小子到底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苦衷。難道欺負人也是有苦衷的嗎?她真的不懂。
夜深時分,萬籟俱寂。窗外沒有一絲兒響動,偶爾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聲,也絲毫泛不起一點兒漣漪。
驀地,出乎意料的響起了一連串的敲門聲,伴隨的還有斷斷續續的叫罵聲,「老子回來了,開?門。」像是使了全身力氣似的,「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本是靜謐的夜里,此時顯得尤為刺耳。
狂烈的狗叫聲此起彼伏,暗黑的夜里,肆無忌憚的賣弄著自己得天獨厚的嗓音,以及那少的可憐的頗為自豪的警覺感。
終于,孤獨的夜,總算有了玩伴。的確是熱鬧無比,引人入勝。可除了那敲門聲、罵聲和狗叫聲,卻沒有一人出來斥責。
或許真是早已習慣于此了吧,熟睡的人們只是翻了個身,嘴上罵了幾句,蒙住頭,置若罔聞,繼而沉沉睡去。
空氣中,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聲,一人從床上下來,模索著前進,低沉壓抑的咳嗽聲和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唱著二重奏,交相輝映。那人的步伐笨重且緩慢,有些踉蹌,索性沒走幾步,「啪」的一聲,燈亮了。
嘴上喃喃自語,「總算是回來了。」燈光下,那抹身影雖披了件舊衣服,卻還是略顯單薄,佝僂著背,眼楮直視前方,腳步不似剛才的緩慢,快速走向門邊,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拖鞋竟穿反了。
不多時,奮力的敲門聲終于落幕,叫罵聲也告一段落。只除了那偶爾一兩聲的狗叫,夜,重又恢復了寂靜,時光默然流逝,宛若南柯一夢。
許安寧躺在床上,整個身體縮在被子下,雙手緊緊地揪著身下的床單,微微瑟抖。翻了個身,張開緊閉的雙眼,緩緩的露出了眼楮,死死地盯著緊閉的房門。
門的縫隙里滲進絲光亮,那絲光亮仿佛給漆黑的屋里帶來了些光亮和溫暖,許安寧緊握成拳的手心里濕濕的,額頭上也不知不覺的沁滿了汗,可她只覺得冷,深入骨髓的冷。那抹微弱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頗有些和煦,可她只覺得無邊無際的黑暗正包圍著自己,掙月兌不得,惶恐萬分。
屋外清晰地叫罵聲,傳入自己的耳中,似有若無的還夾雜著些許微不可聞的嘆息。男人粗獷的聲音,連綿不絕,那沙啞的低吼聲,如嗷嗷待哺的幼獅,無辜又可怖。寒冷的夜里,無疑又增加了一抹恐怖的色彩。
他,應該又喝酒了,而且,醉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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