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自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張照片。現在回想起來,那人的容貌她只依稀記得,最難忘的就是那淺淺的梨渦,以及那雙靈動帶笑的眼楮。
「我可能知道的不多。也許,你背負了很多,不管家庭還是學習上的壓力,只是人,始終要走下去的。就像前方那條路,低頭要走,抬頭也要走,我們何不昂首挺胸的走過去,況且還不用擔心會摔倒。」他沉吟半晌說道。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只是,像她這般的年紀,本該是無拘無束、肆意妄為的時候,可面前這女孩,卻全然不似平常的孩子。除了不解,他對她更多的是心疼。
見安寧有些愣怔,楊雲開拍著她的肩膀,笑著道,「你,應該會懂得的。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就送到這,你回去吧。」說著沖安寧擺了擺手,昂首闊步的往前走去。
前方的灰塵,籠罩在那人身上,那人依舊是抬頭挺胸,不管不顧的樣子。那種淡然和釋懷,一瞬間,安寧似乎明白了。
長途漫漫,就算有漫天黃沙又會怎樣,路總歸要走下去的。既然要走,何不讓自己的路途更明朗些,更寬闊些。
待回到家時,阿嬤快步上前,興奮地拉著她的手,「你楊老師可勁的夸你了。」她知道這孩子一向優秀,可是長輩對孩子,別人是說不得罵不得,更何況听了那人如此多的好話,老人果然是掩不住自己的激動。
安寧窘然,點點頭,想著,果真與她的猜想八•九不離十。
「對了,楊老師說他住的那個小區在招聘門衛,他說讓你爸爸去試試。」阿嬤似有所期待,蒼老的皺紋在面上輕輕的蕩漾。
「他,願意去嗎?」她打心底里是感激楊老師的,只是依那人現在的狀況,只怕是不願意的。
「我會勸勸他。」阿嬤愣了愣,說著就轉身走到那人緊閉的門前,回過頭來,跟安寧說道,「自他回來,你也沒跟他說上一句話,安寧,他畢竟是你爸爸。」
安寧明白,輕聲道,「我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大的仇恨,她對他是有些怨恨,只是一味的逃避,只會把兩人的關系變得更糟。說到底,她其實是一個膽小鬼。
後來,安寧不知道阿嬤說了什麼,總之,那人不再頹廢,听話的去楊雲開居住的小區應聘。別人知道他是楊老師介紹來的,也不好說什麼,只覺得以楊老師的性子,介紹來的人定也不差。因此,許興國輕松的擔當起了門衛的職責。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似乎一切都在漸漸轉好。時光如梭,平靜又充實的初一生活,好像是安寧有史以來過得最為放松的日子。沒有膽怯,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她漸漸享受到了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快樂。
安寧一向是知足常樂,她很珍惜這段平淡的時光,以至于許多年後,回想起來,胸腔里都溢滿了幸福。
那個似霧一般,她始終捉模不透的少年,似乎與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安寧記不清那是什麼時間,只知道那次出家門後,兩人抬頭一見,愣怔後,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只那一笑,兩人的關系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緊張。再加上幾個人經常一起上學回家,一來二往的,果然成了熟識的朋友。
「你似乎變了。」楊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挑眉問道。
安寧但笑不語,也許吧,她想,人總是要變的。她不知道是不是楊雲開的話,對自己有些震撼,只是,自己確確實實變了。以前的她很自閉,只願呆在自己的那方小天地里。突然,豁然開朗,才發現,原來,生命中美好的事物顯然要多得多,而她,不幸運,可也不悲慘。那麼,她何必要自怨自艾,無比哀怨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呢?
那段波瀾不驚的日子,即使平淡無奇,卻是安寧一直憧憬的。她突然想起了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總覺得此時自己的心境就是那樣的,安靜祥和。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往天上雲卷雲舒~話說,外面好大的雨,周末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文愉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