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當開墨色花 十六,婚禮

作者 ︰ 水磨刀

手機在床頭櫃上盡職地響著,我半睜著眼mo索了一番,嘴里還暗暗咒罵著,大清早的擾人清夢,而且是在我失眠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情景下。

「喂。」嗓音還是沙啞的,帶著床氣。

「怎麼,還在睡覺。」一個醇厚的男音撞擊著耳膜,我連忙把手機從耳邊拿到面前,頻幕上寫著斗大的兩個字——「顧睿」。

「對呀,怎麼了,有事麼?」

「2個小時後,在樓下等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掛斷了電話。我頓時啞然,想要回撥,剛剛按下鍵,又把它掛了。

「真不知他今天哪根神經抽了。」刷了個牙,用一根木簪子將頭發細細地攢起來,鬢邊留下幾縷,看著鏡子中皮膚暗黃憔悴,掛著兩個厚重的黑眼圈的女人,我深深地被自己的鏡像驚恐了一把,這便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失了眠的慘痛後果。我捉急地拿出化妝包,想要借以女人最好的拍檔的魔力重塑一番自己的形象。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覺得略為能夠出去見人,我溫了一杯牛女乃,小口小口地喝著。

待到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走下樓梯。顧睿靠在車門邊,還是白色的襯衫,銀灰色的西裝,把他襯得格外修長,不得不說,他還是一個比較優秀的衣服架子,不過但凡男生只要個子高一些,身材好一些,再開著一輛還算能叫得上名字的車,我們都會情不自禁地把他們稱作「靚仔」,只是古往今來,能夠激地起女子前赴後繼,擲果盈車的也不過只要一個檀奴。

我順勢吹了一記口哨,表示點一個「贊」。

「上車。」看到我來了,顧睿便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嗎?」

「上車就知道了。」

探險者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跑著,過了半小時的時間,顧睿便將我帶到了一座充滿異國情調的「宮殿」中,庭院深深,蓊蓊郁郁,錯落著形態各異的雕刻,斷臂的維納斯、缺了頭顱的勝利女神、斷了胡須的斯克芬斯像,到處透露出殘缺的美感,我仿若走進了坐落在巴黎近郊的凡爾賽宮。

「這是干什麼?」我不解地問。

「今天你難道不去參加司馬奕的婚禮嗎?」他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開口。

「當然去啊。」可是這和我來這里有什麼關系?

「你有合適的衣服穿嗎?除了子裴拉著你去買了一身之後,莫大小姐可是連逛商場的時間都沒有,你確定要蹬著一雙過了膝蓋的長皮靴?你知道的,今天的婚禮,並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以司馬奕家和他岳父在商界的地位,自然是少不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是這和我有關系嗎?我不過是參加一個婚禮罷了,又不是去推銷自己。」我隨手撥拉了幾件掛在衣架上的衣服。

「這條裙子很不錯。」顧睿微微頷首,一條綴滿荷葉邊的蕾絲襯裙靜靜地掛在牆壁上,仿佛在等待一個有緣人。射燈恰到好處地流轉在其上,仿佛在脈脈地訴說著一樁或許已然塵封的故事。

我承認,這一刻,我被這層柔和的光深深地吸引了,等到我把它穿到身上時,魔法才解除。鏡子中的女人,實在是拖了這一身衣服的後腿。顧睿手中拿著一瓶香水,MissDior。

「ChristanDior曾說過,香水是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所以我選擇制造香水,哪怕你僅在香水瓶旁邊逗留一會兒,你便能感受到我的設計魅力,我所打扮的每一位女性都散發出朦朧誘人的雅性,香水是女性個性不可或缺的補充,只有它才能點綴我的衣裳,讓它更加完美,它和時裝一起使得女人們風情萬種。」他拉起我的手,往我的手腕上噴灑了一些,「生生,我知道你偏愛菲拉格慕的淡香,所以選了這一款EauFra?che,想來應該會對一些你的胃口。」

我將兩只手蹭了蹭,順便往脖子上貼了兩下︰「搞那麼隆重干什麼。」

「當然,因為我不想你失了我的面子。」

我瞪大了眼楮,「我去參加婚禮和你有什麼關系?」

「因為你是我今天的女伴。」

我有些震驚,突然覺得腳上菲拉格慕的高跟鞋鞋跟有點細,烙得腳後跟生疼,「為什麼啊?」

「就為你身上的這一套衣服。」

「那還是算了吧。」我連連擺手,撩起裙擺就要進換衣間換。

「已經來不及了,我付過錢了。」

「反正你女伴那麼多,到時送她們也是一樣的。」

「我的那些女伴沒有你這麼矮的,她們都是165CM即以上的,而且,」他頓了頓,眼楮往我的兄部掃了一下,我頓時火氣冒了上來,「愛誰誰去,我才不要和你一起。」

「好啦好啦,我道歉,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老同學份上,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吧。」顧睿見我真的生氣了,便收斂了開玩笑的心思,「正好我們兩個人現在都沒有伴,不如就湊成一對,再說,現在臨時去叫人也來不及了。」他抬了抬腕表,我看見指針已經指向了5。

唉,萬惡的慣例啊,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以來抗拒出席各式各樣的舞會或者是宴會了,因為每一次出場,並不能一個人孤身前往,必須得帶上一個異性同伴,方能顯示出對主人的尊敬,也不知道當初定下這一條規矩的人是怎麼想的,非得看到別人成雙成對才罷休,哪怕只是錯點了鴛鴦譜。

我從顧睿的探險者上下來時,滿目看到的都是一些數一數二的車,便也信了幾分,像他們這般的人,恐怕結一次婚也是一場交易吧,我關了車門,看見顧睿按了一下車鑰匙,燈閃了一下,便像是一只小狗安靜地蹲在停車位上,顧睿,是不是以後你的婚禮也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呢?

「你別這樣盯著我,我臉上又沒有什麼東西。」

「我只是在想,你以後會娶什麼樣的人罷了,會不會,隨便娶一個對你生意有幫助的老婆?」

「我可沒有那麼無聊,我要娶的自然是我愛的人。」顧睿的聲音異常地堅定,可是那與我也無關,估計他要娶的人是姜凝眉吧。

我跟著他,亦步亦趨地走到新人前,估計司馬奕對我們這樣的組合也感到奇怪,眼波愣愣地在我和顧睿之間流轉了幾輪,還是新娘在一旁解了圍,俏生生地叫了一聲「顧總」。

「恭喜恭喜啊,真是佳偶天成。」顧睿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來。

我俏皮地對司馬奕眨了眨眼,表示對他的新娘很滿意。

顧睿遞過一支手,我輕輕挽了過來,跟上他的節奏,看著那大小截然不同的腳以同一個節奏踏在紅色的地毯上,我的手輕輕搭在他的小臂上,看著他和周圍的人應酬,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熟悉,好像我們生來便是如此地契合,顧睿爾與莫子兮這兩個名字、六個字仿佛天生就應該被寫在一起,現在不過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迎面相遇,然後便按照人物的預設走一場既定的秀。撇了撇嘴,決定將腦中的綺思排開,不然就真的成了韓少功《歸去來》筆下的那個主人公了,走著走著,就覺得自己真的成了那個「馬眼楮」,而忘記了自己真實的身份,想來是這個氣氛太有感覺了,也許很像自己曾經幻想過的婚禮,弄得我現在產生了這種錯覺。

司馬奕的婚禮很奢華,他正挽著他的新娘緩緩步入,伴奏並不是《婚禮進行曲》,而是Iswear︰

Iswear,bythemoonandstarinthesky,

Illbethere。

liketheshadowthatsbyyourside,

Illbehere。

forbetterorworse。

justdeathdouspart。

Illloveyouwitheverybeatofmyheart。

andIswear,

Iseethequestioninyoureyes,

Iknowwhatsweighingonyourmind,

youcanbesuerIknowmypart。

我發誓,謹以明月星空為誓。

我永遠在你身邊,我發誓,如影相隨地守護著你。

永遠不分離,唯有死才能讓我們分離。

我每次心跳都代表我愛你。

我發誓,

我看見你眼中的疑惑,

我知道你心中的擔憂,

我要你知道我是真心。

多麼美麗的誓言,如同粉色的夢幻泡沫般,使人不忍心伸出手指去戳破那一層脆弱的肥皂泡,就這麼漂漂地懸浮在空中,折射出精心地編制美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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