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當開墨色花 三十一,他們去我們曾經約定的大溪地

作者 ︰ 水磨刀

走出外公的房間,我的心穩穩地下沉,剛剛冒出細女敕小尖尖的情愫已被一只手無情狠狠掐斷了,甚至連哀悼的心思都沒有,內心的春水已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出發去法國的那一天,天氣格外的晴朗,我仿佛還能听見芷花在空氣中綻放的聲音,嗶嗶啵啵的,我拖著旅行箱靠在繪著浮世年華的門柱上,上面雕刻了彈著豎琴的歐路非司,他低垂著眼瞼,手指勾在琴弦之上,無端地散發出悲傷的氣息。

如果不是深愛,他也不會因為擔心愛人的安危而忘記冥王的警告轉過頭去確認吧?「如果不能讓尤利詩過早凋零的青春重獲生命,那麼,也把我歸入亡靈的行列吧。」朦朧中,我仿若听到了豎琴聲,以及他哀傷的吟唱聲。

白色的探險者斬破薄霧,滿載著陽光停在我面前,顧睿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腳踏一雙白色的皮鞋,對我打了一個響指,便拎著我腳邊的箱子放進了後備箱。

我打開一個食盒,挑揀了一塊牛肉火腿三明治遞給他,沒想到他竟徑直伸了嘴過來,咬了一口。

「不至于懶到這種程度吧?」

「生生,我這是對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安全負責,」他不以為意地嚼了兩口,吞咽下去,「畢竟一只手端著早飯一只手扶著方向盤是一件比較冒險的事。」

「你一個開了快8年車子的人,水平不會這麼差吧,我去年剛剛得的駕照好歹還能一只手開呢。」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收到了一張接一張罰單的原因。」說完,他瞟了一眼我的手,「再來一口,陳媽做的三明治就是好吃。」

「錯,這是本公主一大清早起床就著月色做的。」我遞過一杯咖啡,「你最愛的Espresso,對吧。」

「那真是榮幸,能得到皇家的待遇。」

「怎麼樣,我磨的咖啡?」

「還算是湊合吧,豆子放得多了一些。」

「挑剔。」喂完他早飯,我扭了扭身子,放低一點靠背,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我身上,隔離了灼熱的氣息,觸手的盡是一片溫暖。

「對了,」我抽出一大張紙,上面羅列了林林總總各式各樣墨珊需要去血拼的東西,「先去機場把這一摞東西給買了吧,然後寄存在店里,我懶得在法國給珊珊去挑挑揀揀,浪費大好的晨光。」

「她最近賺大發了嗎?」顧睿瞟了一眼紙。

「不過是一次性把一年的東西買了而已。」

「怎麼還有男士的錢包?」

「真的假的?」我拿出來一條一條仔細地勾勒過去,「小妮子桃花開了也不和我匯報一聲,不成,回來地好好拷問拷問她。」

該不會是上次相親的對象吧?

坐在椅子上候機的時候,一個長著一張芭比一樣可愛的臉的洋女圭女圭走過來,對著我甜甜地笑了一下,頓感受寵若驚,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從小我就垂涎能有一個芭比女圭女圭,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然後把她塞在泰迪的懷中,如今能見著一個真人版的,你說我怎能不激動?

「睿哥哥,原來真的是你啊。」芭比開心地跑到顧睿面前,帶著一陣果香味兒。

「哦,衣衣,你也要出國嗎?」

「對呀,我和男朋友去大溪地。」她轉過身子指了指一個背影,嘟起粉女敕女敕的櫻桃小口,「他太忙了,老是接不完的電話,談不盡的生意,我好不容易磨著他一起出來玩,結果手機到現在都沒有掛斷過。」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好似被錘子擊打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背影毫無防備地躍入眼簾,1。83米的高挑個子,著深藍色的T—shirt,寬松的牛仔褲,踩著一雙休閑跑鞋,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一對勾號,他手里拎著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就算是閉著眼楮我也知道那一定是新秀麗,他站在落地玻璃前,左手夾著一只手機,身邊是行色匆匆的乘客,五彩繽紛的色澤從那一身深藍色旁交錯地穿雜,他好像連發型都未曾變過,根根發絲如鋼針般樹立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我去拉他過來。」芭比說完便跑開。

心髒突突地加速,有些胸悶。

「早上牛女乃喝多了,我去一趟廁所。」沒有听見顧睿的回答,我便踏著凌亂的步子逃也似地走開,卻像是一只無頭蒼蠅般亂闖。

鏡子中的女人神色慌張,眼神凌亂,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將頭縮進保護殼。

我隨便選了一間走進去,翻下蓋子,端坐在上面。

大溪地,多麼諷刺的三個字。

「生生,等我賺到了錢,一定帶著你去那一片蔚藍色的海邊。」那是我心中的天堂,誰都不能染指一分。

我無力地雙手覆面,蜷縮在這一方小格子中,不停地有高跟鞋的「 噠 噠」聲踏在瓷磚上,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循環不止。

「生生,我很想你。」

「生生,你有沒有也正好在思念著我?」

「生生,我躺在你過去24年的思緒中,想要探索一個我未知的小姑娘。」

「生生,我們今晚去吃大餐好不好?」

「生生,生日快樂。」

「余生生同學,最近怎麼腦子好使了那麼多?當真豬腦吃多了。以形補形效果真不錯呀。」

無數的話語沖破束縛,團聚在我的腦海,拼成了一副接一幅往昔的畫面。像是罌粟一般,張開滿是毒素的嘴巴,吮吸著我的血肉,連最偏僻的角落都不曾放過。

「Areyouthatsomeonewhocanshowmelove?Isitmethatyouarethinkinglove?」歡樂的手機鈴聲響起,我掏了掏皮包,夾出來。

「生生,飛機快起飛了。」

「不好意思馬上來。」利落地起身,卻因為血液不流暢,腿酥麻了一半,只能認命地慢慢揉著,等待著血液的補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吃壞肚子了,」我急急忙忙奔向驗票口,捂著小肚子,「哎呦,現在還有點難受。」

顧睿拿過我肩頭的包,「我這兒備了一點藥,上了飛機就拿出來。」

「不,不要那麼麻煩,我忍一忍就好了。」

我的腸胃還沒有強大到能夠硬塞下毫無意義的藥丸的地步。

「生生,你的臉都青了,能活著到法國嗎?」

「開玩笑,我可是女壯士。」說完,還不忘舉起肱二頭肌。

「一點質感都沒有,軟趴趴地全是肥肉。」他捏了捏。

我挫敗地低下頭,模到一團五花肉在手下滑動,滿是油膘。

「快點把藥吃下去。」顧睿掰下兩片乳黃色的藥丸,問空姐要了一杯溫水,捧在我面前。

哆哆嗦嗦地接過,果真不作死就不會死,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思,我一仰頭便將藥丸丟進了嘴巴,苦澀味在舌根泛濫開來,比黃連還要苦上百倍。

「喏。」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中拿出一顆大白兔女乃糖,「藥後小甜點。」

我感激地對著他拋了個媚眼︰「顧睿爾,你真是貼心小棉襖。」

「不用這麼看著爺,是?*咧?叭?諼銥詿? 摹!包br />

「芭比女圭女圭?」

「你也覺得她長得特可愛,是吧?」他的頭湊近我,眼楮忽閃忽閃的,帶著長長的睫毛如同翻飛的蝶。

「算是吧。」我不情不願地承認。承認吧,莫子兮,你嫉妒得要命,高顯此刻就坐在她身邊,手臂環著她的肩,在耳邊吐出甜如蜜霜的情話。

「生生,你這副要死不活的臉我看著就反胃,」顧睿右手扭過我的頭,挑起我的下頜,「為了一個高顯,不值當。」

我如同被隔空點了死穴一般,連掙扎都忘記了,在顧睿黑色的瞳孔中,我看見自己瞪大著雙眼,狼狽地無處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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