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沈岸以前很少喝酒的,但是沈詡喜歡喝。
可能搞藝術的人都有些酒性,靈感缺乏的時候就喜歡喝幾口,醉去三分,思緒飛揚,這樣才能激發出創作的靈感。
所以每次畢沈岸阻止沈詡喝酒,她便會舉著酒杯撒嬌︰「大哥,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刻板?我喝酒是為了找靈感…」
「靈感這東西,喝點酒就能出來嗎?」他向來對她嚴苛,所以還是不允許。
可是沈詡把這個大哥吃的死死的,眉頭一皺,嘴唇一咬,繼續撒嬌︰「真是討厭,我這幅畫過幾天就要交的,但是總覺得色調不好…你就讓我喝一點嘛,就一點好不好?」
她去挽他的手臂,嘟囔著嘴討饒。
畢沈岸哪里吃得消這樣的軟磨硬泡,只能投降。
「好好好,但是你得保證,喝完這一杯就不準再喝了,今天畫不出明天可以繼續…」
「嗯,大哥最好,我保證,就這一小杯!」她咯咯笑出聲,端著酒杯和酒瓶跑遠。
走的時候還不忘輕聲嘀咕︰「老古董,當心以後找不到願意听你嘮叨的嫂子…」
「臭丫頭…你胡說什麼?」畢沈岸作勢在後面追,沈詡抱著酒瓶早就跑遠,但清脆的聲音依舊回蕩在空氣里…
「……大哥我忘了告訴你,這瓶白葡萄酒不能儲存,必須開瓶即飲,不然酒里的單寧會變得苦澀,所以今晚我必須把它喝完……哈哈…你上當了吧…」
銀鈴般的笑聲,還帶著點微微的醉意。
她向來喜歡穿裙子,逶迤的絢麗裙擺從他面前掃過,晃蕩著那半瓶晶瑩的白葡萄酒,一路繞過酒櫃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往事不能回憶,太過傷,最好埋在心底。
所以畢沈岸站在酒窖的入口處作深呼吸,然後扶著木質樓梯的扶手慢慢走下去。
沈詡還在的時候,這棟別墅里還沒有酒窖。
她這麼貪酒,他如果在家里弄個酒窖是「助紂為虐」。
可是沈詡離開的第二年,畢沈岸便把地下室叫人收拾出來,重新規劃裝成了私人酒窖,而他出差,也會從世界各地買回不同的紅酒。
他以前甚少飲酒,所以對紅酒沒什麼研究,但是這幾年慢慢學,從紅酒的種類,產地到儲存條件,一點點精透,估計現在去考個專業品酒師都沒有問題。
酒窖要求恆溫恆濕,忌諱所有的白光和燈源,所以酒窖里陰暗潮濕。
畢沈岸拖著疼到麻木的一條腿,穿過狹窄的通道,越過寬大漫長的酒櫃,借著微弱的地燈,隨手抽了一支瓶子往品酒房走。
品酒房就設在酒櫃的旁邊,不算寬大的房間,用玻璃隔著,同樣的陰森暗冷。
原木桌上有燭台,畢沈岸卻沒有將蠟燭點起來。
只是借著黑暗打開酒瓶,倒了小半杯酒,急急地喝下去…
酒精入吼,沁涼冰冷,但腦中的記憶卻更加清晰。
他不想玩「睹物思人」的把戲。
但是每年這一天,他橫豎是要徹夜無眠,再加上膝蓋疼痛,所以都會來酒窖喝幾杯。
今年覺得這黑夜更長,醉意更濃,連著思念都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