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要跟他結婚，是喜歡他，還是出于責任？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比如，感激？」
這一次，賀炎回加重了語氣。
「我想我是有些喜歡他的！」鳳芷輕聲回答瓏。
隨即有些不耐煩地道︰「喜不喜歡又有什麼打緊？反正他只能娶我，我只能嫁他！」
「只是有些喜歡？不是愛？既然注定你們要結婚，為什麼不好好愛他？」
「我怕」
「怕什麼？」
「不知道」
龍霽澤再次睜開眼來，彎了腰，拿起茶幾上的紙筆，刷刷寫下一行字，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手上紙條遞給賀炎回檉。
賀炎回接過紙條一看，不由雙眉一挑，有些迷惑的眼神向龍霽澤看去，龍霽澤卻一語不發，施施然回到沙發上去。
賀炎回只得轉過頭去，對鳳芷輕聲問道︰「霽澤生日，你是不是打算送他自己做的雪茄盒？」
鳳芷撇撇嘴︰「本來是的！」
「為什麼要送雪茄盒？」
「我沒有錢買貴重的禮物，便宜的又怕他看不上。」
「以前我做的雪茄盒，老爸很喜歡。」
「那後來為什麼又不是了呢？」
「龍秋珞說，要送霽澤50萬美元的雪茄，我怕，他覺得我的盒子配不上他的雪茄。」
龍霽澤眸中驀然寒光一閃。
卻听賀炎回輕笑一聲︰「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怎麼樣的？能讓你全心全意去愛那種？」
鳳芷唇角微微一彎︰「嗯，要長得帥的！」
「龍霽澤長得不帥嗎？」
「帥！」
「龍旭飛帥不帥？」
「還行！」
「賀炎回帥不帥？」
「也帥！」
突來的問答，令龍霽澤身子止不住向前一傾，凌厲的目光直直地射了過去，賀炎回只覺背上一冷。
他卻仍是硬著頭皮笑問︰「那誰更符合你帥的標準？」
「龍霽澤！」
「為什麼？」
「嗯，龍旭飛有點二，賀炎回嘛，陽光倒是陽光，但不夠我的阿澤酷！」
「還有啊，阿澤的眼楮是會說話的，他偶爾笑起來，很勾人的！」
當听到那句「我的阿澤」時，龍霽澤輕輕一震，隨即緊抿的唇線緩緩地向上彎去，帶著笑意的眸中，又隱有一絲寵溺般的無奈。
「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除了帥，還有別的什麼嗎？」
「要對我好，無限的寵，就像，嗯，我老爸對我那樣！」
「龍霽澤對你好嗎？」
「好！」
「什麼地方好？」
「他救了老爸老媽，還有**絲妹，還幫我拍回息雲山莊！」
「他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晚晚給我送夜宵。」
「派人保護我，雖然那幾個尾巴有時很討人厭，不過我很安心。」
鳳芷眼中驀然再次滴下淚來，哽咽著道︰「他跟我說，要我在風城盡管橫著走，若路不夠寬，自有人為我拓路，若門太窄，自有人為我拆門！」
「就這句話，就感動了你？」
鳳芷點點頭，喃喃地道︰「你不知道，老爸入獄那兩個月我經歷了什麼，阿澤這樣跟我說的時候，我才真正感覺又活得踏實了，原來除了老爸，還有人能讓我如此依靠！」
一絲悸動從心頭掠過，賀炎回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向面前這個女孩兒看去。
他難以想像，這樣一副純淨的面容背後，已經歷和將會經歷怎樣的人生？
右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回頭向龍霽澤看去，卻見向來果斷清明的他，此時的眼神竟是那樣的迷離復雜，心中不由微微一嘆。
「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為你做什麼事最能打動你？」
「當然是英雄救美啦，笨！所有女生都是這麼憧憬的！」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門外的龍霽澤和賀炎回不約而同地向辦公室外的露台走去。
賀炎回遞給龍霽澤一支煙，為他點著了，自己才又點了一支。
兩人悄無聲息地向空中噴出長長的煙圈，半晌沒有說話。
「霽澤，既然一定要結婚，不如，就是她了吧？」賀炎回終是遲疑著開了口，臉上竟是少有的嚴肅神情。
他接著輕嘆一聲︰「你跟惜月，我看，就此算了吧！」
龍霽澤靜靜地隱在薄煙後，有些焦躁地開了口︰「先說說你的結論。」
「我的結論就是︰她對你現在是喜歡有余，全心愛戀不足！」龍霽澤手上煙灰輕輕一震，白色的灰揚揚灑灑地飄落下地。
「在她心目中，你是無所不能的，她根本不相信你會出任何事，也許，是她心底里不願意相信，連這個念
tang頭都不許自己有！」
「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感動，依賴，但你卻沒有給到她百分百的安全感，在她心底里，她知道，你不愛她。」
「除了安全感，她還怕，怕你不愛她，卻硬要跟她在一起，更怕你因為她而舍棄了自己的感情而痛苦，她怕自己為你的痛苦而更痛！」
「她表面囂張，對其他人可以狠下心，也有理性，但在對你的感情面前，卻善良卑微，而又有些無可奈何，她甚至不敢要求你將她放在第一位，只希望你不要將她放在最後！」
「如果有得選擇，她會寧願放棄這樣卑微的感情，就像毫不猶豫地放棄白亦軒一樣，可她現在，卻無可奈何，所以，她也很矛盾！」
一絲灼痛襲上指頭，龍霽澤將手上的煙頭往地上狠狠一扔，咬牙道︰「下一步，要怎麼做？」
「在以前的基礎上，我們只需要做兩件事。」
「一是，當她的面，舍棄你的青梅竹馬！」猶豫了一下，他淡淡地道︰「不如就惜月吧，長痛不如短痛，讓她就此死了心，也好！」
「不行！」龍霽澤斷然拒絕。
賀炎回冷冷一笑，手一指屋內，厲聲道︰「那樣一個女孩兒，她還是個孩子！她善良，義氣，在所有人中，她要你先救母親，她同情你的無奈放棄自己的感情，當她家遭遇不幸時，還想著救朋友的命，而非用你三個承諾要回蕭家任何財物，甚至息雲山莊！」
「這樣干淨、陽光的一個女孩兒，已是如此信任依賴于你，你怎麼忍得下心！」
龍霽澤閉了閉眼，冷聲道︰「我倒不知，你這不知令多少女人傷心欲絕的男人，倒是個憐香惜玉之人！」
賀炎回被他的話一堵，不由默然，自己這是怎麼了？
龍霽澤說得沒錯，他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龍霽澤冷冷地道︰「別跟我說是為了惜月，無論我跟惜月之間將來若何，我都不會借另一個人去傷害她！」
他驀然眸中戾色一閃，冷笑道︰「好，青梅是不是？龍秋珞，從小與我訂婚的未婚妻，這個角色，她再適合不過！」
「你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第二件事，就簡單了，英雄救美！」
***
清雅的茶館包間內，龍夫人縴細的手指在一排裝茶的陶罐上滑過，最後定在一個淡青花罐上，抬起頭來，淡淡地笑︰「惜月，你的胃不好，就喝紅茶可好？」
賀惜月點點頭︰「伯母，我來吧！」
伸手揭開茶罐，從手邊木筒中抽出茶匙，緩緩地舀了一平匙茶，倒入蓋碗中，小心地蓋好陶罐，端起蓋碗，看看其中色澤，又聞了聞，輕嘆一聲︰「好茶！」
說完，便要去提壺，卻被輕輕按住，只見龍夫人笑道︰「惜月，你我今天心都不靜，這茶，不如，就讓別人來泡吧！」
賀惜月輕輕一震，不自覺地紅了眼圈，低頭抽回手，靜靜地沒有說話。
第一泡茶上來，龍夫人揮揮手，煮茶的小姐退了下去。
龍夫人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輕聲道︰「你和炎回都知道，霽澤五歲時，便沒了父親，可你們卻不知道，龍家男人一慣短命，大部分人都活不過三十！」
「什麼？」賀惜月滿臉震驚地抬頭。
龍夫人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龍家秘莘，不便細說，你就當——，這是個詛咒吧！」
賀惜月咬咬唇，細聲道︰「霽澤，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
龍夫人搖搖頭，苦笑道︰「惜月，霽澤從小就喜歡你，可他對你用心之深，只怕沒人能體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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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澤從小就喜歡你，護著你，可當他8歲那年，我告訴他，為他訂下了一門婚事時，他卻沒有絲毫的反對，我忍不住問他，他卻告訴我，媽媽，龍家家規，嫁入龍家便不能改嫁，我不要惜月像你那樣，坐在龍家主母之位上，孤寂一生！」
「再後來，他知道龍家的詛咒有可能被打破，但卻需要用他的婚姻來償還欠下大長老一家時，他便開始發憤圖強，每天只睡5個小時，一邊上學，一邊接掌龍家的生意，當我勸他不要那麼急時，他跟我說，媽，對不起，我恐怕要連累你做一回無情無義之人了，欠下大長老的，我沒法用婚姻來還，但我得盡快掌控整個龍家，我不能讓惜月，將來遭到合族反對，不得安寧！」
賀惜月已是怔怔流下淚來，她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