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重義身後的柳驚世突然走出一步,唇角笑意淡然,眸光黑亮攝人,她緊緊的盯著唐刃,一字一句清脆悅耳︰「欸,此話差矣呀!」
唐刃被那樣戲謔譏誚的目光看得惱怒不已,卻還故作輕松,擺出寬容的姿態,問道︰「驚世丫頭,你有何要辯解的嗎?」
「當然,不過倒不是說給你听。舒愨鵡」柳驚世下顎微抬,七分高貴,三分驕傲,不咸不淡的繼續自己的話︰「如今是佣兵王之斗,那麼你也不再是佣兵之王,和我們眾多爭奪佣兵王位置的人一樣,是個普通佣兵罷了,你竟然敢置疑堂堂八長老的決定,唉——唐叔叔似乎有越矩的嫌疑呢!這件事情要管也該是杜盟主來管,柳驚世要辯解也該對杜盟主辯解,有沒有成為佣兵之王的資格那也得杜盟主來評判,柳驚世說得對嗎?」
重義極為贊賞的看了柳驚世一眼,接著底氣十足的捋了捋胡須,道︰「是呀,唐刃,本長老說話,你有什麼權利插嘴,還不快一邊去涼快?」
別人怕唐刃,他可不怕,他敢傷害柳驚世,就是他重義的仇人。
眾目睽睽之下,反正唐刃也不敢動手,能借此讓他不愉快,他真是開心至極。
唐刃張嘴就想說「本王」,可想到佣兵王之斗還沒過去,他便沒有自稱「本王」的資格,也就改了口,氣憤的瞪著柳驚世︰「就算是普通的佣兵,也見不得八長老徇私,既然柳驚世說要請杜易盟主來評判,那麼就把杜易盟主請過來,看看柳驚世到底能不能通過第一道試題。」
杜易是個聰明人,反正他會站在自己這邊,叫杜易來還如了他的意。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得知柳驚世成功從無盡深淵回來了,杜易連滾帶爬的就跑過來了,仿佛自己錯過了見到柳驚世的機會,柳驚世就變成了鬼魂。
無法相信,真的無法相信,她竟然回來了!
杜易見到柳驚世的那一刻滿心震驚,不過良好的修養讓他沒有失態,臉上掛上和煦的微笑,道︰「驚世丫頭,你回來了,那真是太好了。」
柳驚世沖他點點頭以示禮貌,接著高聲道︰「杜盟主來得正好,這兒起了糾紛,等待著杜盟主解決。」
「哦?何事?」杜易問道。
柳驚世將事情起因徐徐道來︰「是這樣的,柳驚世在抽簽時抽到了去無盡深淵尋找地獄黑*之卵的試題,千辛萬苦終于拿到了地獄黑*之卵平安歸來,唐刃叔叔卻堅持認為我們無法通過第一道試題,我們爭執不休,正覺為難呢,杜盟主怎麼看?」
「這個」杜易為難的沉吟。
唐刃冷笑一聲,適時開口︰「雖然無盡深淵凶險,任務也艱難,但是任務記錄上寫的明明是神水潭冰靈芝,你自己跑錯了路做錯了任務能怪誰?沒有拿到冰靈芝就是沒有完成任務,怎麼能夠通過第一道試題?」
說完,唐刃深深看了杜易兩眼,意思很明白︰幫誰,你自己心里有數,可別幫錯了人。
「是呀,唐刃說得有道理」杜易和唐刃合作這麼多年,堪稱相愛相殺,平時小事兩人總是不和起爭執,但對于觸及雙方利益的事默契十足一致對外。
唐刃續任佣兵之王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為他踢掉柳驚世這個障礙物不過舉手之勞也是應當的,怎麼看都該站在唐刃這一邊。
「欸,我說真是好奇怪呀!」柳驚世一丁點也不著急,笑容未曾褪去,眸子深處卻劃過一絲寒冽之意︰「第一道試題難道不是自由的嗎?應該是抽到什麼就做什麼任務吧,我們抽到了無盡深淵就該是無盡深淵的任務,為什麼任務記錄上會變成神水潭邊的冰靈芝?誰都知道無盡深淵比神水潭凶險,難道我的腦子有問題,會舍棄簡單的任務跑去做困難的任務?」
「盟主大人呀,看來聯盟內部存在很大問題呀,記錄任務的人員粗心馬虎把我們的任務給記錯了,現在還要連累到我們失去進入下一輪試題的晉升資格,難道我們辛辛苦苦完成任務還要自認倒霉?」
「還有地圖是由聯盟的人發放,這也能拿錯?唐叔叔你當我柳驚世是三歲白痴嗎?唐叔叔,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跟我過不去,難道是因為我們一起競爭佣兵王位置的緣故嗎?唐叔叔,你這麼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當上佣兵王我們大眾佣兵的日子能好過嗎?」
柳驚世字字句句咄咄逼人,說得唐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兩
只眼楮瞪大著就像熔爐的洞口在噴火,但是她說得他們啞口無言都不知道怎麼反駁,這麼多人在場又無法出手,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杜易也被含沙射影的指責了一番,不過,他倒是沒有太介意,因為他已經沉浸在柳驚世最後一句話里思考。
她說得對,唐刃確實沒有一點容人之量,他當佣兵之王的時候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如果不是為了金銀錢財他是不會容忍的。
唐刃還沒開口為自己辯解,柳驚世的話如炮彈一般一個接一個的狂轟濫炸︰「唐叔叔仗著自己當過佣兵之王就敢忤逆八長老,連杜盟主都不放在眼里」
「等等,我什麼時候不把杜盟主放在眼里了?」唐刃忍無可忍。
「唐叔叔方才說八長老苦心包庇我,這不是在暗指杜盟主識人不清,用人不當,管不好佣兵聯盟嗎?杜盟主精心為佣兵們謀取利益,你卻字字污蔑不是沒把杜盟主放在眼里是什麼。」
「你柳驚世,你別血口噴人。」唐刃氣得跳腳。
「好了!」杜易冷冷的望了唐刃一眼,滿臉不悅︰「當著眾多佣兵的面唐刃你如此不知收斂,本盟主看你才不具備佣兵之王的資格,驚世丫頭遠赴無盡深淵,成功拿回地獄黑*之卵,能力卓越,實力超凡,應當進入第二輪篩選。事情結束,就這麼散了吧!」
這唐刃,太讓他失望了!
唐刃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此倒地了,他再怎麼憤怒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出內傷,暴躁甩袖,他咬牙切齒︰「柳驚世,我們——走著瞧!」
柳驚世笑米米,語氣無辜純潔得如同一只小白兔︰「我會站著瞧,坐著瞧,躺著瞧,就是不會走著瞧。」
「噗——」唐刃忍不住噴出一口老血。
「柳驚世,你真是太厲害了。」桑亂忍俊不禁,想想方才唐刃的臉色就覺得精彩有趣兒。
「哼,今天只是小小的還擊一下,真正的懲戒還在後頭,唐刃三番兩次要取我性命,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敢得罪我,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永不超生。」柳驚世笑意全無,眉宇間是冷凝殺氣,整個人如地獄修羅。
*
第二輪是小隊相爭,九支隊伍連同柳驚世小隊一共十支只能留下兩支,八支隊伍要被淘汰出局,實在苛刻。
衛瀟然離開,他們只有四個人,小隊人員是無法變更的,所以他們必須四戰五。
「其他九支隊伍實力怎麼樣?」柳驚世細細問著。
「五支隊伍實力一般,平均都是七葉中等命師。蛛王的實力是一葉音師,陣營里有兩個雙葉命師,兩個雙葉音師;獅王的實力雙葉御獸師,陣營里兩個雙葉御獸師,兩個一葉命師;狼王的實力是三葉命師,陣營里四個雙葉命師。」葉欽楓早早的就把一切情況打听好了。
「听上去三王勢均力敵。」柳驚世搖搖頭,問︰「還有一支隊伍呢?」
「不知道。」葉欽楓蹙眉︰「還有一支隊伍太神秘,什麼都探听不到,他們的任務最快完成,完成之後就不知所蹤,應該會在第二輪試題開始時出現。」
「還有這樣的隊伍?」柳驚世輕聲一嘆︰「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呀,看來我們得注意了,離第二輪試題開始還有幾天時間,我會為你們準備新武器。」
「謝謝!」桑聖和桑亂齊齊點頭。
柳驚世看向桑聖,又問︰「你的預言之術只能在夢里進行嗎?」
「預言之術分兩種,一種夢中預言,一種瞬間預言。在夢里進行預言能看到很久以後(前)的事情;而瞬間預言,只能看到幾秒鐘或者幾分鐘後的事情。「桑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顯然他能預測到的東西很有限。
「瞬發預言?」柳驚世眼楮一亮︰「真是太好了,桑聖,你養好精神,四打五的希望就放在你身上了,利用好這瞬間預言,預測到敵人攻擊的軌跡我們會輕松很多,勝算也很大。」
柳驚世和桑亂都是五葉高等命師,葉欽楓是六葉中等命師,桑聖實力更低,這樣的隊伍不足以碾壓三王的隊伍,因為他們少個人,這是很致命的弱點,而且第二輪試題可以借用外力,到時候各種法寶齊齊上陣,他們不一定能吃得消。
「嗯。」桑聖微微害羞,能幫上柳驚世他覺得很滿足。
接下來的時間,柳驚世就投入到煉器之中,她的精神力倒是非常強大,淬煉起一葉寶器不會有任何問題,完成的速度也非常快。
她要煉制一根御獸師權杖給葉欽楓用,上次那把劍被帝衍天奪走了,她一直想給他再煉制一把。
如今葉欽楓有了魔獸幼崽,將成為真正的御獸師,就不適合再用劍了,對于御獸師最合適的還是權杖。
怎麼想就怎麼做,柳驚世的腦海里已經有了御獸師權杖的模型,開始盡心打造起來,奇大的鼎爐火焰正旺燃燒得呼啦啦作響,室內溫度十分的高,熱得柳驚世大汗淋灕。
柳驚世將晶瑩的青桐木截成一段,用刻刀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手柄處挖出凹槽,將一顆碩大的魔獸內丹死死的瓖嵌進去。
煉器師圖冊上說,做好了權杖模型就要賦予它吸收靈氣的能力,在權杖里打入一方靈陣,這靈陣最是麻煩,勾畫出了一點差錯便全功盡棄。
權杖浮在大鼎上空,鼎內苦煉的精業已經十分純淨,柳驚世閉目,用精神力控制著將靈液注入杖身之中,控制著靈液一點一點形成靈陣。
快要成功了!
柳驚世一刻也不敢放松,然後「咯吱——」一聲脆響,眸子頓時一凝,如星空夜幕,光芒明暗縱橫。
青桐木居然要裂了。
怎麼會?
不該出現這樣的問題,這靈陣她已經勾畫了無數次。
正在思忖哪里出了問題,權杖手柄處的魔獸內丹驟然發亮,整根權杖都被充沛的靈力充盈,青桐木微微發脹出現細小的裂縫。
靈力過剩了。
怪不得!
要把這多余的靈力解決掉,否則這根權杖肯定是報廢了。
而唯一的辦法是勾畫更強大的靈陣,只要有更強大的靈陣就能吸收過剩的靈力,也就是說她要煉制二葉寶器?!
左右是個失敗,還不如試一試,二葉寶器的靈陣她早試過,也熟悉得差不多,只是一直沒成功。
柳驚世心一橫,拼了!
抽調更多的精神力一刻不停的進行這龐大的工程,柳驚世感覺整個人都要虛月兌了,她木系靈力也一同被抽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驚世都麻木了,渾身的靈氣都被抽空,鼎下的火焰已經熄滅,青桐木終于沒有了要崩裂的趨勢。
呼——
成功了!
柳驚世無力的倒在一旁軟榻上,伸手,權杖落入掌心里,看著這通體翠綠的權杖她微微一笑,真折騰人!
「青楓權杖!」柳驚世為它賦名,心情極為不錯,總算是成為二葉煉器師了,煉器師的等級晉升還真難。
將青楓權杖交到葉欽楓的手上時,葉欽楓愣了一會兒,接著將權杖握在手里,好久,笑了。
「給,這是你們的。」柳驚世又將一柄長劍和一只精致的古銅色羅盤分別交給桑亂和桑聖,細細的介紹道︰「這柄劍叫褐眼,只要將靈力注入其中,便能幫助你吸收土系靈力,轉為己用。」
「至于這羅盤我也不清楚,桑聖到時可以自己模索一下有何用處。」柳驚世微囧,她在煉器圖冊靈上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個適合預言師武器的靈陣,依葫蘆畫瓢做了一個出來,至于到底如何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根本不知道預言師是如何進行預測的。
「謝謝你。」桑聖將羅盤接過來,道︰「這羅盤便賜名拘命吧!」
「拘命?好名字!」柳驚世微微一笑︰「拿著武器,咱去碾壓他們!」
第二道試題也是她建造勢力的第一步,等著看吧!
仙蹤谷。
依舊抽簽。
「韓亞奇?」柳驚世看著隊長名字,輕松自在的一笑︰「韓亞奇自身為八葉中等命師,手下兩個七葉中等御獸師,兩個七葉中等音師,走,上台!要贏!」
末尾兩個字無比堅定。
高台已經成為了他們的舞台,韓亞奇五人已經等在那里,在望到柳驚世的時候,韓亞奇開口道︰「柳驚世,能從無盡深淵回來說明你很強,我們會全力以赴的。」
「嗯。」柳驚世微微頷首。
旁邊杜易輕輕說了聲︰「開始!」
韓亞奇陣營里的兩個御獸師登時走出,齊齊揚手,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獸,一只地甲獸,一只火雀。
兩獸連同韓亞奇發動攻勢,竟然看準了桑聖最弱,朝桑聖動手。
看來也不笨!
「桑亂,我們上。」柳驚世輕聲命令著︰「欽楓,你的本質職業是御獸師,應該會不少遠程群攻招式,那就站在我們後面干擾他們。桑聖,這一戰暫時輪不到你,你便坐旁邊休息,備戰下一場與蛛王的戰斗吧!」
瞬間安排好,柳驚世和桑亂已經縱身而上,兩人皆手持長劍,一黑一棕兩道人影如疾風迎上,分外默契的齊齊攻擊地甲獸。
灌注了靈力的長劍何其厲害,根本就是瞬殺,一人一劍地甲獸鮮血噴濺,已是重傷無法再戰。
韓亞奇哪里知道他們的動作會如此之快,被殺個措手不及不由得愣了愣,身後,有人朝他大喊︰「還愣著干什麼,亞奇,快幫助火雀。」
卻見柳驚世和桑亂解決了地甲獸,立刻調轉矛頭指向火雀,火雀被追得東躲西臧,還好會飛,饒是如此依舊狼狽,羽毛被劍刃擦過,掉了好幾根。
眼看這火雀落入兩人的夾擊之中已經無處可躲,韓亞奇飛身而上,打斷他們的連環招式。
兩個音師就地而坐,皆是撫琴,琴聲陣陣,激蕩在仙蹤谷上方,驚起一群飛鳥。
控制音律頻頻發出,桑亂的手腳開始不听使喚,雖然很快就能抵擋,並且繼續自己的動作,但那串如行雲流水般的招式已經被打亂,絲毫不連貫,倒像是提線木偶,分外僵硬和滑稽。
柳驚世還好,她倒是明白了原來自己不受控制音律的侵襲,強大的精神力會將一切妄想控制她的音律抵擋在外。
類似于地行者那種直接的攻擊音律還是會受影響,看來,音律也是門學問吶。
火雀得到了片刻喘息,立刻反gong,張嘴,噴出炙熱的火球,火球的目標正是桑亂。
「天吶,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