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掌櫃點點頭,隨後又從櫃台里面拿出了一塊抹布,嫌棄地將那些宛似老鼠啃的瓜子殼掃落到地上,心中肚明是誰的杰作。舒愨鵡也不多言,直接招呼著已經開始休息的小七將地掃干淨,變相的,這也是一種懲罰。
其實小七已經處理過了,但是他並沒有處理干淨,這就直接給了黃掌櫃抓到了處罰的借口。
瞧著萬分哀怨而且委屈的小七,畫縴忍不住就在自己的心里面笑了起來,做了壞事,而且還是做了壞事被抓住,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而且畫縴之前也跟小七說過了,讓他弄弄干淨,至少不是隨便用爪子抓一下就好,也不是將東西丟到地上就好。就她跟黃掌櫃相處那麼沒幾次的時間,畫縴也清楚地知道,黃掌櫃其實就是一個較真的人,也是一個非常愛干淨之人。
「這是鳶尾花……」黃掌櫃拿過最靠近自己的一塊繡品,瞧著上面繡著的鳶尾花,隨即開口說道,「不錯……不錯……不錯……」黃掌櫃一一查看著幾方繡帕,連續幾個「不錯」便從他的嘴里面冒了出來,瞧著黃掌櫃的那個樣子,可以感覺得出來,黃掌櫃是真的很滿意。
而瞧著黃掌櫃滿意,畫縴頓時也開心了,要不是她是一個真正的人,不然的話,說不得就要從她的身子後面,伸展出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在那邊甩來甩去。
「這一次,我繡的都是一些花朵……」就像畫縴她在看到成群結隊的蝴蝶那般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畫縴曾經就在自己的心里面對自己說過,她對蝴蝶已經無愛,以後不出特殊情況的話,她也不會再繡蝴蝶出來。
這並不是說畫縴她喜新厭舊自己說的,也並不是說畫縴自己喜怒無常,不管是誰,在看到自己喜歡了很久很久的蝴蝶,突然之間跟鋪天蓋地漫天飛舞的蝗蟲劃上等號的時候,心中自然會產生一些心理障礙,一旦已經無心,便已然代表著無愛。所以,對于畫縴來說,現在自己的手上,只要有一只唯一的也能夠跟自己完全心意相通的金色蝶王就已經足夠了,就算再多,也不足以超越它。
也是因為金色蝶王的囑咐,畫縴雖然自己一個人繡了所有,沒有再依靠自家三娘嬸嬸進行幫忙,但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將的精華部分全部繡完,動物的精華是眼楮,那麼花的精華自然就是最中心的花蕊。
其實畫縴怎麼會明白,適時地停頓掐斷,掐掉的或許並不僅僅是那精華的部分,而是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對那一事物的全身心描繪,心到了,靈魂到了,所有的都將是完整的!美好的!
但是手不到,心不到,靈魂不到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物!不會沾染上絲毫的靈魂氣息。
瞧著黃掌櫃那麼認真的樣子,畫縴頓時心生忐忑,也不知道黃掌櫃會不會瞧出來自己稍稍留下的那一點點後手。
但這對于畫縴來說,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要是自己繡的東西跑出來,那不是嚇到了人,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還會被當做怪胎給關押起來。
因為畫縴現在還只是新手,所以畫縴還學會控制,等到她學會了牽引以及控制,就不會擔心,自己繡出來的東西會隨隨便便地跑出來。
「很不錯!很不錯啊!」也是在畫縴在擔心著這些的時候,黃掌櫃再一次將那些繡帕展開在那繡帕上面,鋪平在一起,一會兒正面一會兒反面地瞧著細密的針腳分布,更是嘴里不停地進行著夸贊,完全不吝嗇。「沒想到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你就可以做到這樣……假以時日,你的繡品完全會在你母親之上,成為至尊卓越的神來之作。」對于畫縴,黃掌櫃完完全全就是不吝嗇自己的夸獎,一邊對畫縴說著那些話,一邊還不忘在中間穿插一點「嘖嘖」的贊嘆聲音。
「黃叔叔,你的夸獎听著還真是有點受不起了。」既然黃掌櫃堅持要自己喊他「叔叔」,畫縴也不糾結了,直接就這般回應著。
自己這一次的繡品什麼情況畫縴不是很清楚,他給出這樣高的一個評價,給她的不是喜出望外,卻在短時間內給了她一個心慌慌的感覺。「我一直以來,都只是將刺繡當做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做的只是我喜歡的,追求的也只是我喜歡的,不會刻意地去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名號……」
真正讓畫縴心慌慌的評價,並不是黃掌櫃的說的「不錯」那些字眼,而是最後的那一句話——成為至尊卓越的神來之作!
「到底是母女,連想法都一模一樣。」听著畫縴那些嚴肅的話語,黃掌櫃倒也一點都不惱,倒顯得很是開心。「我半生追逐,直到你娘離開人世,才明白,什麼是靈魂的絕唱!」
靈魂的絕唱?!
這是怎樣的一個高度?
畫縴頓時心生震顫,自己沒有見面的那個娘親,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能讓黃掌櫃給出這樣高度的評價?
按照原主的性格來說,原先的這個畫縴根本就耐不下性子來進行刺繡,所以說不定,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娘親有在那個無人居住的家里面留下點什麼東西。也是想到這個地方,畫縴突然很想回去找找,那個娘親到底給畫縴有留下些什麼珍貴的遺物。
「你放心,我只是作為你母親的好友盡可能地幫你左右,不會限制你任何的發展。」看到畫縴眼中的疑惑,黃掌櫃繼續說道,「既然是靈魂的絕唱,那便不會再留下任何的真跡,你母親留給你的,或許只是如明燈一樣的指引。」
靈魂的絕唱!
這樣的高度,畫縴覺得,得是自己半生的追逐了!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以她的這種程度,是絕對達不到的!
也是在這邊想著的時候,畫縴想到了在自己袖口之中還藏著的那塊繡帕,跟上面的金色蝶王,她能夠實現靈魂的交流,那是不是代表著說,其實,她這個也是一種靈魂之力,只是存在的時間短了一點,存在的力量也欠缺了一點而已。
「你的決定那就是你的,黃叔叔只會在你的身邊給上一點點的建議,真正做決定的那都是你,黃叔叔不會強迫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恩。」畫縴不置可否,兀自點點頭。「謝謝黃叔叔……」也是在應著黃掌櫃的時候,畫縴想到黃掌櫃說的話,他說——既然是靈魂的絕唱,那便不會再留下任何的真跡!但是畫縴始終相信,那個未曾謀面的娘親,不會一點東西都沒有給自己留下留下,或許不可能,只字片語應該還是會留下少許。畫縴下定決心,回去之後得到原先那個破舊小屋里面去找找。
「另外,你已經通過了我的考驗,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準備,五天天之後我們就出發,去半橋瞧瞧那一場繡品交流會。」
「好!」
她等的,一直就是這句話。
而她真正在意的東西,就是去半橋交流會的事情!
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繡品全部都交給了黃掌櫃,而恰恰也是因為畫縴自身技術的提高,畫縴的這幾方繡帕也拿到了翻倍的價格,也就是說五方繡帕一共拿到了一百文錢。
她很滿意!
非常非常的滿意!
在看向黃掌櫃的時候更加滿意!
「對了!黃叔叔!」畫縴收拾著自己的包袱,猛然才想到自己包袱里面除了繡品還放了其他的東西,比如說一個木盒子,檀木的質地,還散發著清香。
如果她真是什麼都不懂的鄉間小丫頭,可能根本就不會知道這東西的一個價值,但恰恰就是知道了這個價值,也很清楚,黃掌櫃給的,就是自己這個會刺繡的畫縴,而不是之前那個原主。
既然知道了這東西的價值,畫縴自然想要將東西還給黃掌櫃,放絲線的話,用簡單的東西就可以了。
「還有什麼事情?」黃掌櫃在研究著畫縴的繡品,听到她突然發出來的一個聲音,才猛然抬起頭看向她。「嗯?!」那麼驚訝的一個樣子,其實對于黃掌櫃來說,只是因為他以為畫縴已經離開,但是沒想到,畫縴竟然還在這個地方,而且還打擾了自己。「你怎麼還在?」
「這個絲線質地很好,我一般都用不到……」什麼樣的質地就用什麼樣的繡線,胡亂地拼湊在一起,將會出現不倫不類的一種情況。從這個情況出發,這些東西放在畫縴的手上的確是有點多余,不管她將來用不用的到,至少現在對于她來說就是壓箱底的,作用不是很大,這就好比是尸位素餐。「而且這個檀木的盒子,也非茶的珍貴,我覺得,我用不上……」稍稍停頓了一下,還沒有等黃掌櫃開口,隨即繼續開口說道,「黃叔叔也不要像小七那樣忽悠我了,說什麼在後面的庫房里面堆滿了這東西……」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隨便亂丟呢?而小七忽悠自己的時候,剛好也是家里面事情比較多的時候,所以才沒有在這個事情上面糾結,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