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婦,還不快下去!」老太太見白氏不動,臉上浮出不郁之情。
白氏驚了驚,急忙拉著顧明蘭起了身︰「是,母親。」彎腰退了出去,心中是不安之情。
待白氏出去了,老太太看向顧明樂︰「樂兒,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顧明樂擦了擦淚珠,十分乖巧的起了身︰「是,祖母,樂兒告退。」
轉身走到屋外,小青急忙上前扶著顧明樂,面露忐忑︰「小姐,老祖宗定是听了二夫人的什麼壞話,只怕會對小姐不利…」
顧明樂微微一笑︰「小青,不必擔心,先回去。」又看向關嬤嬤︰「那位姑娘可安排好了?」
關嬤嬤點了點頭︰「小姐,已經安排好了,只是那位姑娘堅持要向小姐嗑頭謝恩。」
顧明樂閃了閃美眸︰「既然如此,就快些回去吧,我也有些困了。」素手伸起,輕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倒是累了一天,不過也算值得,不光讓白氏母女、秦雪、蘇子煜得個教訓,還認識了昀嫻公主。
回到玉樂苑,被救的那名少女就迎了上來,朝顧明樂直直跪子︰「小女子多謝小姐救命之恩,願以為奴為婢伺候小姐,以作報答!」
顧明樂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少女,一身素衣,長發又黑帶而束,面容姣小瘦弱,卻有幾分書卷之氣,長相清麗,走至軟榻上︰「先起來吧。」
「是,小姐。」少女應了聲,規規矩矩的起身,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顧明樂的丫環。
「其一,我只是從流氓手中救了你的清白,並非救命之恩;其二,我看你帶有書卷之氣,應是富貴女兒,怎會輪落至此。」顧明樂神色清淡,說完拿起茶杯輕輕抿了口,眼光未離少女,她有幸得以重生,往後的路還長,身邊需要得力助手,小青雖忠心有加,只是性子太直,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內斂穩重,是個可造之人,只是要先查明了她的底細才行。
「于小姐而言,只是救了奴婢的清白;于奴婢而言,清白等同于命,小姐救了奴婢的清白就是救了奴婢的性命。」少女回答清晰條理,目光不閃不避,任由顧明樂打量,又接著道︰「小姐聰慧,奴婢原是河北安陽巡撫之女…數月前,家父蒙難,家母傷心過度而亡,徒留奴婢一人,原打算進京投親,卻不想親戚不認奴婢,因而流落街頭,方才被歹人所欺,幸而得小姐相救,才避免于難!」
顧明樂听完少女的話,眼眸一抬,河北安陽…是爹爹巡查民情的地方!眼中蒙上一抹復雜之色,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可有兄弟姐妹?只是一人上京投親嗎?」
「回小姐,奴婢叫沈梅雪,還有一位姐姐,數日前進京後即成了中書侍郎的姨娘,同奴婢上京的人都投奔姐姐了。」沈梅雪說著,臉上浮上幾抹悲傷和無奈之情。
「真可憐…」小青听完沈梅雪的話,同情道︰「你姐姐怎麼不把你一同接去?」
沈梅雪低下了頭,嘴角浮上苦澀的笑意︰「姐姐說…侍郎府容不下太多人,所以…」
「這是什麼話!堂堂侍郎府,怎麼會獨獨容不下你,而容得下你家的那些僕人!你那個是什麼姐姐啊!」小青一臉的氣憤,為沈梅雪報不平。
沈梅雪只是苦澀的笑著,沒有說話。
顧明樂皺了皺眉頭︰「她是你的庶姐?」
沈梅雪抬眸,有些驚訝︰「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顧明樂微微一笑︰「沒有親姐扔下親妹的道理。」心中不覺對眼前的沈梅雪有了抹特殊的憐惜之情,許是她的經歷和自己的前世有幾分相似之處吧…「天色有些晚了,你先隨嬤嬤去歇息吧,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是,小姐。」沈梅雪十分乖巧的應下了,跟著關嬤嬤轉身出了屋子。
「小姐,她真可憐。」小青扶起顧明樂,滿臉同情。
顧明樂微微笑著︰「傻丫頭,天底下皆是可憐之人,你不必如此傷懷。」
「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青睜大了眼看向顧明樂,泛著濃濃的疑惑,小姐是說自己也是可憐之人嗎?!
顧明樂微笑著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傻丫頭,往後看人看事,都得多留個心眼,今日遇到她是真可憐,你同情對了,若是遇上個假可憐的,你豈不是枉自傷懷了。」
小青愣了愣,隨後恍然道︰「小姐是怕奴婢受騙吧!」隨後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滿是驕傲道︰「奴婢不怕,有小姐在。」
顧明樂抬了抬眸,頗有些無奈的搖頭,唇邊卻是泛著暖暖的淺笑,前世是小青拼了命保護她和楓兒,今世是該她來保護小青,只是…小青始終要嫁人,應該要她學會多留心眼,事事考慮周全才行。
小青並不知顧明樂的想法,伺候著顧明樂睡下,便悄悄掀簾出了屋,要去找沈梅雪,打听清楚她的事。
夜已深,月牙半懸于空,被朦朧的雲朵遮去了些許光芒,清風微撫,樹芽搖擺,靜寂而祥和。
顧明樂睜開眼,翻來覆去不能入眠,自重生以來,太多的事積壓在心頭,在景王府打了一天的十二分精神,好不容易可以輕松下來,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悠悠嘆了一口氣,掀開錦被,隨後拿起外套披上,穿了鞋,再輕輕掀開珠簾,見小青已經在外榻上淺睡了,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門口。
「小姐…你要去如廁嗎?」還沒打開屋門,小青便睡眼朦朧的起了身,很快穿上鞋子,掌亮了燈,走到顧明樂身邊扶住她︰「奴婢伺候小姐去。」
顧明樂暗嘆了一口氣,伸手開了屋門,一陣涼風吹來,頓感清爽,淺笑道︰「睡不著,所以想到外面走走。」
小青揉了揉眼,瞧外面一陣昏暗,只有微微的月光,便道︰「小姐,這麼晚了…奴婢去提個燈籠再出去吧。」
顧明樂點了點頭,待小青提了燈籠點亮,便踏步出了屋子,屋外有些微冷,吹來的風卻讓人格外清爽。
「小青,爹爹娘親離京該有十多日了吧。」
「嗯…」小青點點頭,細心的照著路,隨顧明樂而走︰「老爺和夫人從來沒有離開小姐這麼久過,此時定是十分想念小姐。」
顧明樂頓了頓腳步,抬頭望了眼月牙,淺淺一笑︰「是啊,只是十多日,卻想極了他們!」抬起素手,朝著微微的月光晃了晃,前世的她不懂珍惜,今世的她無論如何也要守住這些她真正在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