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寄凡簡直把洋芋片當成嚴致在嗑了,不知不覺時鐘走到了十一點的位置,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她警覺地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平時除了推銷員,沒什麼人會來敲她的門,更何況是這個時間,透過貓眼一看,羅寄凡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還撞到了腳後跟,怎麼會是他啊?
門開了,嚴致面帶微笑地出現,像是變魔術一樣,不,簡直就是魔法,搞不好有一種魔法可以立刻變出自己此時最不想見的人,而她天賦異稟,不知不覺就學會了,否則她實在無法解釋這詭異的狀況。
「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已經休息了。」嚴致說著話,人已經進了屋,以防她後悔了,把他關在門外。
他最近越來越聰明了,都學會未卜先知了,不過這不是重點,羅寄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知道是不是洋芋片嗑多了,連腦子里都是 嚓 嚓的聲音。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址啊?」比起到訪的時間,他能輕而易舉地找到這里,更讓人覺得恐怖。
「我昨天去了報社,你的主編沒有告訴你嗎?」嚴致對她那大驚小敝的樣子很不解,「是你說的,我要謝就去謝你的主編,所以我就去了。」
羅寄凡真的完全沒听說過,昨天她出去辦事了,人不在報社,她只是隨口說說,一般人哪會那麼鄭重地去登門道謝。
「那她是怎麼跟你說的?!」羅寄凡問。
「她說票的事她不知情,跟她完全沒關系,我問她你家地址,她就告訴我了。」他不再往下說,意有所指地笑望著她。
羅寄凡全身發冷,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又來了,「那又怎樣,還不是主編的意思,說要讓你對報社印象超好的,我才會投其所好,我是听她的話,為了自己工作而已,如果這就是你想知道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你在看那部美劇?」嚴致沒有認真地听她的辯解,听到客廳傳來影片的聲音,他興致勃勃地走過去,「這部劇出新一季了?那個新出現的角色到底是哪邊的?」
「欸!」羅寄凡做出趕人的姿態,嚴致倒是理都不理,直接走到客廳,從容地坐在她的沙發上看起了美劇。
不會吧?羅寄凡都搞不清楚這個臉皮超厚的男人是誰了,他竟然還在吃她的洋芋片!
「你晚上不是去吃大餐了嗎?怎麼了,還沒吃飽嗎?」羅寄凡揶揄道。
「晚餐當然很好吃,但也不妨礙我吃零食。」嚴致指著他放在茶幾上的小袋子,說︰「本來想帶點像樣的東西給你,但這個時間大多數的店家都關門了,只有一家蛋糕店還開著,也只剩下藍莓口味的,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羅寄凡盯著那個袋子,他這麼晚了還有時間去幫她找伴手禮,也未免太閑了吧?
糟糕,心跳又有點加速了,她也太容易被影響了吧,對他來說這只是禮貌而已,去別人家不能空手,所以就隨便買點什麼,一個賣剩的蛋糕就想打發她,也想得太簡單了。
「要一起看嗎?」嚴致問她。
「誰要跟你一起看啊!」真被他氣糊涂了,「你這家伙也太奇怪了,不是說要去你未婚妻那嗎,還提著個破蛋糕跑來我這里看美劇,難道是被人家趕出門了?」
「我是去坐了一下啊,簡訊里不是跟你說了嗎,因為不清楚吃完飯後到她那邊是幾點,想說如果時間來得及就來找你,來不及就改天再說,才沒有說那麼明白。」
「啊?」他的意思是說,那簡訊是在告訴她,如果時間來得及就來找她?誰看得懂啊。
羅寄凡揉了揉額頭,果然除了知道他臉皮厚了點之外,她依然搞不懂他,「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只是去『坐』了一下而己,就像你現在在這里坐著一樣。」
「不然呢?!」羅寄凡怎麼好像很暴躁?
「你說呢,那是你未婚妻吧,人家生日當天邀請你去她家,你卻只『坐』了一下就走了,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他未婚妻大概在家里哭死了吧,怎麼會看上他這種不解風情的男人,「拜托,你是去約會,不是去完成任務,不是參加會議好嗎?」
自己好歹也是女人,稍微想象一下,都覺得他這樣對未婚妻來說是嚴重的侮辱,他未婚妻要是不知道他的個性,還會以為自己對他缺乏吸引力呢。
被羅寄凡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嚴致沉默了,這才意識到她在表達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
「終于發現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了吧。」羅寄凡鄙視他。
嚴致從沙發上跳了進來,嚴肅鄭重地與她眼對著眼,羅寄凡不禁縮了縮脖子,他要干什麼?他也沒問過她啊,可不能把帳算在她的頭上。
「你覺得是蠢事?你怎麼能這麼認為?」嚴致蹙著眉頭,像是諄諄教誨的師父偏偏遇到了一個頑徒,這表情羅寄凡倒是覺得有點眼熟。
只听他一句一句講道理,耐心地告訴她,「女性如果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別人又怎麼會珍惜她呢?珍玲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那種人,即使有婚約,但在對方成為自己法律上的伴侶之前。不能為圖一時的快樂去做些越軌的事,那樣跟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羅寄凡頭有點暈,被他這麼認真地勸導,講得她好像是個十分隨便的人,與其是說他自己的事,更像是變相告訴她做人不要太隨便,她默默地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嚴致注意著她的神情變化,雖然說現在社會比較開放,但她這種串個門子就要過夜的觀念還是讓他有點擔心。
「明白……白你個頭啊!」羅寄凡實在是忍無可忍,給了他一拳。
嚴致錯愕地捂著下巴,她竟然對他動手了!
冷靜,雖然羅寄凡反復告訴自己,但她冷靜得下來才怪,說得有夠正人君子,看來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他還真是幸運,要不然他大概會崩潰吧。
她快受不了了,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只要一看見他的臉……
「嚴致,說得那麼好听,別告訴我你還是個處男。」羅寄凡的語氣是十足的嘲弄,「你可別告訴我,你是為老婆守身如玉的那種人。」
嚴致捂著下巴,默默地看了她一會,他真的沒做過什麼有違原則的事,可看著她的臉,怎麼莫名地覺得有點心虛,「不這樣要求自己,又怎麼能要求別人?」
「好,你給我離開,馬上離開。」她要一個人靜下來哭一哭。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說,如果不是心中篤定了某個人,千萬不要讓自己的身體成為沖動的代價,如此而已。」
只不過他自己是以結婚為標準,他可沒有要求別人也這樣,如果這話傷害了她……
「你就差說我濫交、不自重了好嗎?」羅寄凡朝他大吼。
「我怎麼會那麼想。」嚴致有點後悔,他剛才太過激動,說了容易讓人誤解的話,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啊,他也太口無遮攔了。
「你當然那麼想了,從一開始你不就認為我是當陪酒的,反正我就是不自重,對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在乎,是你下輩子也瞧不起的那種人,可以了吧。」他自己又是什麼,說得冠冕堂皇,其實還不就是個戀妹狂。
天啊,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他甚至還稱不上認識她,能算數嗎?
看羅寄凡抓狂的樣子,嚴致意識到自己真的搞砸了,她會不會再也不看他一眼了?嚴致心口堵堵的,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她。
「說了讓你反感的話,是我太沒大腦了。」嚴致緊張地抱著羅寄凡,怕她跑走不听他的解釋,而他又想立即向她解釋清楚,「寄凡,我從不認為你是個隨便的人,你不只不隨便,還是個心思縴細、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人,但你很容易沖動,而自己受傷了又不自知,我只是怕你會一時沖動,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我是真的很關心你。」
羅寄凡覺得有無數只蒼蠅在自己耳邊嗡嗡作響,但他說的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她的腦海中。
他在說誰啊?心思縴細什麼的,也太夸張了吧,笑死人了,不會是把她跟他未婚妻搞混了吧?還說什麼真的很關心她……
「你先放開我,這樣我喘不過氣。」在嚴致突如其來的懷抱中,羅寄凡僵硬得像個木頭人,頭抵在他的肩頭上,讓她沒辦法思考別的事情。
而這時嚴致也發現,自己抱得實在太緊了,連她身體的觸感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趕緊松開了手,「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怕你再給我一拳。」
「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他如今要什麼有什麼,什麼都不缺,人正不怕影子歪,抱得心安理得,只是出于關懷,還能有什麼意思,不像她,身心都歪得不得了,才會光想些有的沒有的,反應那麼大。
「那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嚴致小心地看著羅寄凡,她一張臭臉,雖說不再抓狂,也讓他心里很不安。
她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極不情願地回答,「懂了懂了。」
「真的,那你不怪我了,不會因此恨我?」
「我沒那麼容易記恨的,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可以走了吧。」
再待下去也確實太晚了,嚴致走得有些不情不願,該不會他下次再來找她,她不只搬家了,連電話號碼又換了吧?
終于送走了大瘟神,羅寄凡僵硬地坐著,捂著胸口的手顫抖不已,可惡的嚴致,她受不了了,為什麼自己要受這種罪?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看來她就是太為他著想了,才會漸漸被他踩在頭頂上,一點也不了解她的苦心,一次次狠狠地戳她的痛處,再這麼下去,她有預感,自己真的要被他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