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心悸，這句話听起來平淡，可是他卻听得一股子憤然，不知是不是將死之人看得透徹了還是怎的，他覺得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舍不得那牢內的女子。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
「你會嗎？」輕靈的笑聲傳來，女子的語氣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知道我會。」蒼冥旭望著牢內那抹素色的衣裙，眉間染上一抹涼薄的色彩。
兩名獄卒在一旁听得膽顫心驚，這皇帝可真沒把他們倆放在眼里，是不是他說得這般不加掩飾，是因為不在乎他們，因為遲早要殺了他們嗎？
「不，你不會。」牢內女子幽幽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
「哈哈！」皇帝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的柔情滿貫驀地消失，他的面上掛著毫不在意的神色，輕笑道，「煙兒，你真聰明。」
牢內便再沒了聲音。
蒼冥旭蹙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道︰「這事便應了你，凌天，將他治好，送出宮。」
「是。」凌天應著，朝跪在地上的獄卒使了個眼色，二人抬著被刺傷的獄卒出了天牢。
驀然清新的空氣灌入心脾，那獄卒只覺得渾身輕松，仿若離了那皇帝的身邊，連空氣也變得不那麼陰沉了。
牢內又寂靜了下來。
驀地，蒼冥旭輕笑了聲，道︰「煙兒，德妃的孩子沒了。」
那素衣女子怔了怔，終是轉過了身，那張面容隱在黑暗中，一雙透徹的眸子卻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聲音里帶著一絲氣憤，夾雜著淡淡的疏離道︰「那也是你的孩子。」
「煙兒，在你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比我重要不是嗎？」蒼冥旭低沉的嗓音在寂靜中散開來，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將腐臭潮濕的天牢變得異常好聞。
煙如陌蹙眉，噤了聲，這個味道她比誰都熟悉。
「怎麼？還是無話可說？」蒼冥旭低笑，修長的指尖輕拂過額前的發，淡淡道，「昨日審問你的時候，你不也是這般回答的嗎？」
煙如陌仍是沉默不語。
蒼冥旭也不惱，只低沉的喚道「煙兒，冷嗎？」
「皇上不妨進來待幾天試試，何必問我？」煙如陌將頭靠在冰冷的牆面，語氣仍然疏離。
蒼冥旭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痛色，隱去面上的笑意，道︰「煙兒，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孩子，到底是誰的？」
煙如陌毫不猶豫的答道︰「你的。」
「煙如陌！」蒼冥旭終究是怒了，額上青筋暴起，細看之下，他好看的瞳孔竟染上了血絲，「我給過你機會了，若你說出孩子的父親，我定饒你不死，既然你仍這般執迷不悟，休怪我無情！」
「皇上。」煙如陌微嘆了口氣，聲音之中听不出什麼情緒，「你讓我說，我說了，是你不信，你還讓我說什麼？」
蒼冥旭充斥著血絲的眸光動了動，卻無情道︰「來人，午時已到，將煙妃拉入刑場——處斬！」
然後，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煙如陌松了一口氣，原本淡然的神情染上了濃郁的悲哀，蒼冥旭，你寧可相信別人的讒言，也不肯相信與你結發的我，終是狠了心，要賜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