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天花板,模糊的光暈,隨著眼皮緩緩地張開,模糊的光暈逐漸變成一盞圓形的節能燈,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兒刺鼻。
全身無力,感覺自己不存在一般。寂靜的空間里,只有醫療儀器發出的聲響,記憶,一點一點地被拼湊起。
那個孩子,還在不在?
心口一絞,總算有了知覺。
這時,有沉而有力的腳步聲響,江雨蓉吃力地轉過頭,只見一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醫生朝這邊走來。
「醫生,我流.產了嗎?」,她吃力地問,真心希望這個孩子流掉。面對它,就會想到被紀敏洪那個老禽獸糟蹋時的痛苦和屈辱。
方岩手里拿著查房登記表,在病床邊站定,舉起登記表,只見江雨蓉的表情詫異,瞪大了雙眼。
那登記表上貼著一只黑色的證件,最上方有一排拱形的英文「interol」,中間是一枚圖騰,圓形的地圖,圍著麥穗,又有對稱平衡的稱,下面寫著兩排中文小字︰國際刑警中國國家中心局。
方岩收回國際刑警證,看著她,「不用怕,我是警察,你有什麼苦衷或是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們會幫你!」。
方岩在賭,賭江雨蓉的心理,究竟是相信他,還是繼續被紀敏洪威脅。其實,從紀景年的工作日記里可以听出,當初聯姻,江雨蓉是不情願的。
那她為什麼肯和年近花甲的紀敏洪在一起?除了被威脅,他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
這個人真是警察嗎?她該相信嗎?如果真的是的,被紀敏洪發現了怎辦?
江雨蓉的遲疑,讓方岩更加堅信,她是被紀敏洪威脅的。
「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連累到你,還會幫助你解月兌。」,方岩繼續說服。
江雨蓉內心也在掙扎,說,還是不說?
如果說了,被老禽獸知道了把文赫殺了怎辦?
但是,如果不說,她難道就這樣一直被那個老禽獸威脅?說不定,他根本沒想放過文赫!
「我是被紀敏洪威脅的,我的愛人,陶文赫,在半年前,被他控制……至今,下落不明,我最後一次听到他聲音,是在半個月前……」,江雨蓉說著說著,落下眼淚。
「我們會立即派人尋找他的下落,另外,你是否知道,紀景年的下落?」,方岩接著問。
江雨蓉搖頭,眉心皺緊,「我只知道,他在迪拜發生意外,死了。你們要抓.住紀敏洪,他是個壞蛋,我男朋友先是發現了他的什麼秘密,後來才被抓的!」
「秘密?」,方岩輕聲地問。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秘密,應該是紀敏洪做了什麼犯法的事了,我男朋友原來在他手下做事!」,江雨蓉激動地說。
「這些,我們會調查,你好好休息,孩子已經流掉了。」,方岩輕聲地說,然後,轉身。
江雨蓉愣著,那孩子,終于掉了,掉了……
「求你們救我出去,幫我擺月兌紀敏洪!」,她沖方岩的白色背影,咬著牙,喊。
方岩做了個讓她安心的手勢,出了病房……
***
艾香由家里的保姆在醫院照顧,她要回去給小寶貝喂女乃。雯兒和方岩送她回家,下車前,艾雯兒手機響了,說是有條郵件進來,上樓,問她借電腦用。
「你用我的筆記本吧!」,艾雯兒要去紀景年的書房,顧涼辰把自己的筆記本拿給她。
艾雯兒自然地接過,方岩坐在一旁沙發上,喝著茶,眼角的余光瞥向艾雯兒,剛開機,艾雯兒敲了兩下鍵盤,筆記本電腦屏幕頓時成了藍色。
「呀,死機了!藍屏!」,艾雯兒挫敗道,方岩嘴角悄悄揚起,「這筆記本好像用很久了。」
「嗯,一年多了,不過還是第一次藍屏啊。」,顧涼辰說道,上前,強行按關機鍵。
再打開的時候,直接進不了系統了。
「系統壞了,得重裝了!」,艾雯兒說了句,「我還是用書房的電腦吧!」,說罷,直接進了書房,顧涼辰連忙跟上。
「干嘛不讓我用台機?」,進了書房,艾雯兒那雙化著完美眼妝的眼楮,看著她,問。
「不想亂動屬于他的東西。」,她誠實地說,一股冷風刮進來,艾雯兒嫌冷地抱胸,走到床邊,「這麼冷的天,怎麼不關窗戶。」
「他怕黑。」,她平靜地說道,心口酸痛,去開了電腦,「最近常常夢到他,看不清他的臉,只感覺他在抱著我,很用力,然後,貼在我耳邊說,怕黑……」,輸入密碼,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她鼻酸地說。
艾雯兒的心也有一絲柔軟,喉嚨堵著,很不是滋味。
但是,既然那個江雨蓉的男朋友還活著,那麼,紀景年還活著的希望會更大些,畢竟是父子。應該只是被軟禁了……
「你就當他還活著好了,說不定,他也真的還活著呢……」,艾雯兒鮮少如此感性地說,在椅子里坐下。
顧涼辰去了窗口,隔著玻璃,感受柔和的,溫暖的光線。
艾雯兒悄悄地打開紀景年的電腦,將他的郵箱全部打開,企圖能找出一些關于案子的線索,然而,幾個郵箱都翻遍了,收發件箱里,什麼都沒有……
「你別亂動里面的東西!」,顧涼辰激動地說,艾雯兒無奈地皺眉,「我哪有看什麼,小氣鬼!」,說罷,站起身。
顧涼辰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禮貌了,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艾雯兒感覺她現在比之前消極了些,或者,她之前只是故作強勢,偽裝心底的那份脆弱吧。
***
紀敏洪出軌的事,整個紀家和艾家都知道了。艾家十分憤怒,企圖給紀敏洪些顏色看看,但,以艾家現在的實力,根本整治不了紀敏洪,反而被紀敏洪暗示性地警告了下。
艾香現在對紀敏洪不同以前那樣百依百順,沒給他好臉色,還信誓旦旦地發誓要整死江雨蓉,也讓紀敏洪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艾香住院的這幾天,她每天都去看望,醫院里病毒多,她被傳染上流行感冒,擔心傳染給女兒,根本不敢見她,連母乳都不敢喂。
在同一屋檐下,听到小寶貝的哭聲,她都不敢上前,那種滋味,簡直是一種折磨。
「媽,卿卿怎麼還哭啊?咳——」,顧涼辰躲在房間里,打著電話,趙素妍就在嬰兒房里。
「小寶貝不肯吃女乃粉!」,趙素妍沉聲道,「我試著給她喂些米湯吧,你別擔心,趕緊睡覺!」
顧涼辰揪心,心疼地掉眼淚,尚了床,裹進被窩里。
「紀景年!你看到了沒有?!混蛋!」,她流著眼淚,流著鼻涕,痛苦又氣憤地咒罵,像以前那樣,對他抱怨,只是,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話。
她裹緊被子,回想以前感冒時,來例假時,他守在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的畫面。
寬厚的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掌心,貼上額頭,那股溫暖和撫.慰,讓人十分安心……
「紀老師……」,床.上的人兒,蜷縮在被窩里,身子在抽.搐,嘴里喃喃地喊著紀景年。男人的手輕輕地貼著她的額頭,讓她以為,他回來了。
那溫熱的觸感漸漸地消失,她有些慌亂,「別走!」,激動地叫了句,張開眼。
根本不是他。
而是,一臉溫柔的肖南笙。
「醒啦……」,肖南笙輕聲道,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顧涼辰失望,一顆心,就好像從山崖上墜落……原來,不是他回來了,是肖南笙在照顧自己。
「南笙老師,你怎麼來了……」,好像已經睡很久了,之前想著想著他,然後,昏昏睡去了。
「听說你感冒了,卿卿沒有母乳,我去找了些來,新鮮的,夠她吃兩頓的了。」,肖南笙柔聲道,從床邊站起。
「謝謝……」,她感動地說,是真的很感動。
「跟我還客氣什麼,你是我的好朋友,阿景……」,這個名字才出口,他打住,不想她更傷心,但還是說了句,「阿景更是我的兄弟!」,更不想她有思想負擔。
有些人,有些愛情,這輩子都是注定好的,他肖南笙永遠取代不了紀景年,也取代不了顧涼辰心里的那個紀景年。
肖南笙走了,她翻了個身,痴痴地看著天花板,「我還是會好好的……堅強地活著,時間長了,就好了……」
是夜,東南亞的某個小島上。一行警察在樹林里穿梭,進了一棟無人別墅的地下室……
正在門口看守的保安,見到警察,還沒來得及報信,已經被治服,兩名警察踹開.門,一股惡臭撲面,手電筒照亮了地下室的一隅,有個人影躺在地上……
艾雯兒睡得正香,被惱人的敲門聲吵醒,她現在晚上還在酒吧做老板娘,方岩幫她看場子,每天都很晚才睡覺。
習慣luo.睡的她,套上一件長款白襯衫,便去開門,知道是方岩,他就住隔壁。
「這麼早,什麼事啊……」,懶洋洋地問,打著哈氣。
「今天凌晨三.點,interol在老撾的一座孤島上發現一名被軟禁的男人。」,方岩雙臂環胸,靠在門邊,睨著她,平靜地說。
只見艾雯兒瞬間驚醒,「是,是紀景年嗎?」,她激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