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棚佔地面積不大,最多就一百多個平方米,里頭處處都顯生機,甚至連那頭頂之上也吊著些長得郁郁蔥蔥的盆栽。
「你別站在那發呆,過來幫我扶著這個。」言厲頂著個亂糟糟的頭,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去給其他盆子里頭的植物進行嫁接去了,壓根就忘記了蘇梅之前在說的話,心里頭只記得還有六個盆栽沒來得及嫁接。
對了……做完這些活之後,他還得去研究中心幫老婆進行試驗,工作忙的不得了啊,哪有閑情關心其他的事情。
「好,來了。」蘇梅翻了個白眼,本來還學言悠悠的,以免自己會被拆穿,現在看來,根本就沒有必要。
上前幾步,半彎,扶著植物的軀干,淺藍色的長發順著落在那植物的葉身上。
「頭發太長,要麼綁起來,要麼就干脆減掉。」言厲斜睨了一眼那落在葉身上的長發,然後又做起自己手上的工作。
蘇梅眨了下眼,手上的動作忍不住頓了頓,的確,頭發長了點,打理起來也很麻煩,她是應該把頭發剪的和以前那樣,齊肩就好,干淨利落。
「有空,我會去修剪下。」沒有理發店,只能夠自己處理了,可以問東辰狼借一把剪刀。
「恩。」嚴厲含糊的應了一聲,然後就垂眼繼續工作。
蘇梅時不時的偷看幾眼言厲,言厲的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是亂糟糟的,蘇梅從之前的相片中看到的言厲也是這樣一幅模樣,一直都是這模樣,他到底是長的什麼模樣,卻是一點都不清楚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難不成這言厲天天就是這幅模樣?
眨巴了下眼,有些好奇,但卻也不是真的要追根究底,把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心思全部都壓下去之後,蘇梅倒是認認真真幫著言厲做事,這讓言厲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許多,一下子就把那該完成的事情完成了。
起身,抹了一把汗,「我去研究室工作了,你在這里隨處看看。」
「我想跟著去研究室看看。」蘇梅認真的開口,「爸,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恩……」言厲雙手環胸,看起來有些糾結,但是蘇梅的眼楮太過于真摯了,而且自己和老婆常年混在研究室中,甚少和女兒一起,現在女兒看著都有些陌生了,看來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是太失職了。
他並沒有想著自己的老婆也失職,只是一股腦兒的把那些錯誤全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同時他也希望一家三口能夠平淡的生活在一起。
考慮了一小會,也沒有太過深思,答應了。
研究所,離得培養棚非常近,步行走個五六分鐘的時間,到了一個小小房子前,那房子真的是很小,她估計著最多只有十個平方,這里難道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打開門,走了進去,蘇梅發現自己其實只是猜對了一半,這確實是通往地下室去的,但是卻是一個電梯,而並不是樓梯。
站在金屬制的電梯中,看著言厲按下地下三樓的按鈕,張慧微微張大了嘴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至少,她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地下研究室的入口就是一個可以供人上下的電梯,甚至連個掩護都沒有。
「這不就是讓人隨意進入嘛。」蘇梅有些忍不住的嘀咕出聲。
「傻丫頭,哪有可能。」只不過是五六秒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地下三樓,言厲笑罵了句,和蘇梅並肩走出電梯,解釋道,「要想進入研究室,也只有我們這些研究人員。沒看見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扇門上的紋理麼?」
紋理?還真沒有特別去注意,循著自己的記憶,用心的回憶了一番,卻是依舊什麼都沒有回憶起。
最後,搖了搖頭,「沒特別去注意。」
「你怎麼就這般冒失,以後不管去什麼地方都得好好的觀察一下四周,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可怎麼辦才好。」末世這麼長時間,這個女兒又一直都是獨身一人在外頭,也不知道她這些時日到底是怎樣才安安全全的活到現在。
看著蘇梅淺藍色的發,也是,有東辰狼那麼厲害的人在暗地里頭保護著,肯定是不會有事情。
言厲是想的很好,但是他可能有一點沒有弄清楚的是,就算是在東辰狼的手上,蘇梅卻依舊是好幾次差點把命給丟了。
「我以後會注意的。」可能是身體總是會自行修復的關系,再加上面對危險時,身體會擁有本能的反應,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習慣,倒是後來的時候對身邊的一些事情忽略掉了,換言之,也就是說,變的粗心大意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真的得改一改。蘇梅在心里頭警告自己。
一扇又一扇的金屬制透明或者不透明的門出現。
蘇梅同言厲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里的門眾多,身著白色袍子的人很多,看見她的時候,也是多瞧了幾眼,並沒有停下來和他們搭話,看模樣像是都忙的很。
「研究人員都忙成這模樣?」腳不停的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
「若是你和你的朋友住在同一間屋子里頭,她走過去你就和她打一次招呼,不管是你還是她,恐怕都受不了吧。」他們這些人都在同一處工作,睡覺的地方也是差不多遠的距離,那真的是可以用抬頭不見低頭見這詞匯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唔。」蘇梅很用力的想了想言厲描繪的狀況,然後一個哆嗦,恩,確實是非常的受不了。
拐了個彎,在一扇標著‘s級’的門前停下。
蘇梅一路上已經看明白,這些門,每一扇都有著奇怪的紋路,一開始,蘇梅以為是指紋的關系,但是,看了許久,覺得應該不是這樣,思索了一陣子,卻怎樣都弄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理是什麼。
張嘴想要問,卻被言厲那清澈的眼楮瞄一瞄就噤了聲。
那眼神分明就是把她給看透了的,也是知曉她到底是想要問些什麼東西的,但是他卻並不打算回答她。
蘇梅有些不滿,明明之前的時候,這言厲還打算回答她的,怎麼這個時候反而什麼都不說了呢,吊人胃口也不應該是這樣吧,總覺得這個人有那麼點小孩子氣呢。
進入了‘s級’的門內,縱然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驚疑不定的,但是看到身旁兩側,分布均勻,且都是綠色透明液體中浮現出的一具具**的軀體,閉著雙眼,面無表情,平靜的呆在那至少有兩米高的玻璃內側的時候,她心髒跳的飛快。
人造人計劃。
大腦迅速劃過這五個字,她注視著在那些手拿著本子和筆,站在裝著人的玻璃前紀錄的研究人員,從她和言厲進來的時候,偶爾有人會抬起頭,當和蘇梅的視線接觸到的時候,居然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直接把頭垂下去,要麼是繼續觀測著那巨大玻璃內的人體,要麼就繼續在紙張上頭記錄著什麼。
每個人,和她接觸到的時候,都是這樣子的,沒有任何的異樣。
蘇梅同言厲一直走到最里面層。
金色長發的納也博士正在和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說著什麼,時不時的就會用拿著鋼筆的手指著那偌大玻璃內。
同樣的,是綠色的液體,然而和其他的比起來,明顯看來,那顏色要深的多。
言厲已經上前和納也博士還有那個中年人說著什麼,他們的聲音很大,但是里面的一些詞匯卻非常深奧,她是能夠模模糊糊的听清楚幾個單詞,是的,他們用的都是些非常流暢的英語。
蘇梅對英語是懂一點點的,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曾經看過的記憶片段中,那言悠悠的學習也是不好的,雖然不知道英語怎樣,想必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吧。
總之,納也博士和言厲並沒有遮遮掩掩的,恐怕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蘇梅也不在乎這些,她朝著玻璃靠近了點,眼里帶著些震驚、帶著些迷惑。
玻璃里頭是個男人,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很美的男人,更準確的說是一個既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
不知不覺的,她模著玻璃,眼楮緊緊的盯著那長發的男人,手指在玻璃上描繪出男人的輪廓,他怎麼會在這里?為什麼會在這里?是東辰狼做的嗎?
一系列的疑問出現在她的大腦里,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說熟悉,是因為這個男人是霍言,他的臉,他的發,甚至是他帶著些冰涼的體溫,每一寸,每一個點滴她都是熟悉的。
說陌生,是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赤身**,光禿禿的……
想到這,蘇梅的兩頰變的紅潤了起來,手指從玻璃上放下,她垂下眼,卻不小心瞄到霍言的某處,慌的連連後退幾步,並迅速的別開了眼。
臉一直紅到耳根處,連呼吸都帶著幾分急促,然而她卻不敢再看了。
「爸,這些裝在里頭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做什麼糟糕的實驗吧,該不會是對人體有害吧,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這應該是和言悠悠偷走的那份報告一樣的實驗才是。
蘇梅想著這些的時候,卻並不是很擔憂,她能夠感受到這里頭,裝在玻璃中的人都是活著的,而霍言,也是‘活著’的。
「啊,這些都是自願配合研究的人,我們會對他們身體機能進行各方面的測試,普通都能夠通過這項實驗開發異能……」言厲稍微簡單的做了解釋,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實驗。
蘇梅哦了一聲,頓了頓,指著霍言問,「那也是普通人?」
順著蘇梅的視線看去,再一見蘇梅緋紅的臉頰,言厲眼里染上了幾分笑意,打趣道,「寶貝兒,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蘇梅抿了抿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既然都放在這里研究了,她相信言厲和納也博士肯定是知道霍言非正常人。
「沒有,我只是有些好奇。」故意輕咳嗽了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哦,若是好奇的話,你倒是可以問問東辰長官,畢竟這個人是東辰長官帶來的,只配合我們做半個月的研究,半個月之後,就必須得放出去了,所以得抓緊時間呢。」其實半個月的時間也已經完全的足夠了,只是,這具身體真的是非常的具有研究價值,能夠延長時間價值,那還真的是很不錯,只是很可惜研究方面的器材就算是在別人的眼里很金貴了,但是只要一和m國的研究器材相比較,還是差的遠了。
也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的關系,所以,在m國那邊提出讓他們繼續到那邊進行研究的時候,所以,才沒有一口回絕掉,他們這些研究人員其實根本就不在乎福利之類的,比起對方的許諾,其實更加在乎的是器材的良好性,不過,他們也有著忌諱,就是因為m國的研究室是個人都能進去,那份資料才會泄露出去,安全性質得不到保證,這也讓他們的行為舉止綁手綁腳的,這才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
「爸,你去忙你的吧。」蘇梅不清楚言厲腦子里頭的那些彎彎繞繞,她所有的注意力依舊全部都放在那在綠色液體中的霍言身上,怔怔的,看的有些失神,只是這一次,她不敢再隨意的瞄來瞄去,看到不該看到的地方,這一次她完全的鎖定在霍言的臉上。
言厲聳了聳肩膀,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雖然他是個男的,但是他依舊不得不承認,這具身體非常的具有魅力,是很能夠吸引女人注意力的。
「不,老公,你去給寶貝做個全身檢查,這是東辰長官之前下達的命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納也博士已經和那中年人已經談好了話,這個時候已經走到兩人的身邊,插嘴說上了幾句。
「做全身檢查?我的身體狀況非常的好。」蘇梅不清楚納也博士說的全身檢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的眼皮子在跳,背部在發寒,她覺得自己是不會喜歡上這個所謂的身體檢查的。
果然,在听了納也博士說的話之後,言厲拉著蘇梅的手走到一個巨大的玻璃前,然後啟動機關,立馬就有一個梯子出現。
「把衣服月兌掉,然後跳進去。」說這話的時候,言厲臉色未變,壓根就不覺得自己說這番話有什麼不對勁的。
就算是為了研究,蘇梅表示自己也絕對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身上的衣服月兌掉,然後光禿禿的跳進去,而且,還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她做不到。
「我的身體狀況非常的好,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檢查。」蘇梅迅速的揮揮手,不願意。
「寶貝兒,你根本就不需要害羞,為了研究,其實某方面的犧牲也是必要的。」蘇梅的眼神帶著些尷尬,言厲就算是看不出來這些,但是遇見像是蘇梅現在這樣狀況的人,就算是並不多,但是依舊是有的,于是他自以為做出了很好的安慰,「寶貝兒,小時候,我可還是還幫你洗過澡,那個時候,你可一點都不覺得害羞呢。」
蘇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言老爸,你也知道那是小時候啊,瞧她現在已經長成多大一只了,該害羞的,自然是害羞,難不成還真的變成不知恥的家伙,她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
如果,她真的能夠做到的話,那麼,她想,自己一定也敢跑大街上去luo奔了。
于是,如此這般,蘇梅皺著眉,不管言厲在她耳邊說些什麼好听的話,她都不肯進去。
「言悠悠,你听話,別人都能夠做到的事情,為什麼你就做不到。」言厲對于自己這個女兒的死腦筋,真的是有些受不了。
蘇梅在心里頭肺腑道,反正你叫的又不是我,反正我就是做不到,別人做的到,那是因為他們有所圖,而她做不到,是因為她沒有所圖,雖然她也有些好奇自己身體狀況目前好還是不好,但是讓她赤身露體的面對其他的人,就算身體的狀況再如何,她也是不願意做的。
「寶貝,你是想讓媽給你月兌,還是你爸給你月兌,或者是你自己月兌?」納也博士笑眯眯的把自己的金色的長發用皮筋綁起來,然後盯著蘇梅的眼楮,「三選一?」
「三個都不選,成不?」蘇梅覺得自己的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她真的是一個都不想選,這話特別的真心。
「沒關系,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所以我可以強制使用第一項。」納也博士說完這話,就一把抓住蘇梅的肩膀,然後撕拉一聲響,那衣服就碎成片片。
蘇梅緊緊的握著拳頭,護住自己的胸部,眼里有著屈辱,若不是考慮到這個納也博士是這個身體的母親,恐怕,她真的會對納也博士下手,也許,甚至會把這個地方給毀掉。
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在那些的玻璃瓶子里頭,在那綠色的液體之中,那些人**的身軀,供人‘觀賞’,而他們甚至都不會覺得自己赤身**有什麼不對的。
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會怎樣,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考量。
蘇梅皺著眉,依舊是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位置,遠遠的看了看那最深處,卻也是最顯眼的霍言,嘴唇用力的抿了抿,她紅著臉頰,推開納也博士的手,閉上雙眼,然後一股腦兒的把自己月兌的干干淨淨,睜開眼楮時,看都不看身後和身邊的人,踩著那梯子,往綠色的液體一跳。
溫暖的液體包裹住她的全身,她舒服的四肢伸開,和其他玻璃瓶中的人一樣,慢慢的把雙眼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