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高喊了一聲,禁衛軍士兵紛紛收回長槍,露出一條寬闊的道來。舒愨鵡
「多謝楊將軍!」
「秦大人客氣了,還望秦大人在珍妃娘娘面前替下官多美言幾句才是!」
「那是自然!告辭!」
秦若陽客套了幾句,才帶著安然往氣勢磅礡的皇宮內走去!
一進皇宮的大門,眼前便是一條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安然前世的時候,曾托自己將軍老爹的福,進宮參加過幾次晚宴。當時很得先帝**幸的曇妃娘娘跟她母親是閨中好友,她也曾隨母親一起進宮逛過御花園。而十五年後,物是人非,當年的瓊台玉宇猶在,只是時人已換新貌。
而此時,安然的心劇烈的震動起來,她一直把所有的仇恨放在陸安榮身上,而正真下命令的人不是就在這皇宮里最高的位置上嗎?君鼎越,我是不是也應該放過你呢?
秦若陽走了幾步見安然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去安然竟站在原地有些出神,他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邊是御書房的方向。她來過這里?還是一時好奇?
「安姑娘,走這邊!」秦若陽心里閃過一絲疑惑,安然身上的謎團太多,需要先解開哪一個謎團,也成了一個謎。
安然回神,微微勾了勾嘴角,點點頭,一聲不吭的跟著秦若陽往珍妃娘娘的寢宮而去。
一路上繁花正艷,名貴的種類數不勝數,甚是養眼。走在路樹成蔭的小道上,雖是烈日炎炎,也不覺得炎熱。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珍妃娘娘的寢宮落霞宮的門前。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朝霞宮」。
安然只覺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這朝霞宮的前身正是當年被先帝賜死的**妃曇妃娘娘居住的「落霞宮」。沒想到君鼎越竟然將秦若曦安置在這座宮殿內,不知道這一朝的**妃的結局會不會如這宮殿上一個主人那般淒慘。但願別吧,至少珍妃娘娘到目前為止對她還算不錯的。
守在宮殿門口的宮婢見秦若陽領著安然到了,連忙福了福身子進去通報,頃刻間的功夫又小跑了出來,走到秦若陽和安然面前道︰「珍妃娘娘請二位進去!」
「謝娘娘!」君莫離和安然異口同聲的向珍妃娘娘致謝,跟在宮婢身後進了朝霞宮的主殿。
珍妃娘娘並未在殿內,豪華高貴的宮殿內只站著幾個服侍的宮婢,個個身段窈窕,面容出眾,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
其中一個大宮女上前,對著二人福了福,溫聲細語道︰「請秦大人和安姑娘稍等,奴婢現在去請珍妃娘娘。」
「謝晚清姑姑!」
晚清迅速退下,安然開始打量起這主殿來。抬頭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內左旁設有一榻,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睫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當年潘玉兒步步金蓮之奢靡。如此窮工極麗,安然心里一驚,君鼎越和先皇比起來,有過之而無半點不及。
安然打量的這一會兒,晚清和另一個宮婢已經扶著珍妃娘娘從內殿出來了。她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長裙微微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頭上的金步搖隨著蓮步輕挪,微微搖擺。這樣的女子,君鼎越怎會不愛?
「微臣給珍妃娘娘請安!」
「民女安然,給娘娘請安,祝娘娘萬福金安!」
安然見珍妃上榻
,宮女替她收拾好地上的裙擺後,立即跪地磕頭請安。
珍妃美目含笑,臉上掛著淡笑,動听的歌喉吐出幾個字來,「免禮,讓安姑娘久等了!」
「民女不敢,民女惶恐!」
安然心里閃過一絲不祥之感,立即應道,跪在地上更是沒敢起身。
剛剛才進這朝霞宮,秦若曦已經給了她兩次下馬威,她到底想做什麼?難道她的目的並不是只想簡單的讓她保她生下龍種?
秦若陽也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自己這個姐姐一眼,難道她今天讓他將安然帶進宮,並非只是為了道謝?
珍妃有孕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皇宮,各宮妃嬪已經對這個孩子虎視眈眈。尤其是四大主宮之二的兩位貴妃娘娘,她們是不會允許她生下這個孩子的。若是個公主還好,若是再是個皇子,珍妃在君鼎越中的地位便無人能夠替代。儲君之位,很可能落到十七皇子君驚瀾手上。她們不敢冒這個險,所以,這孩子便成了眾人必須除去的目標。
「起來吧,平日里見你膽兒挺大的啊,今日進宮怎麼膽子變小了,呵呵」珍妃娘娘一手撫著扁平的肚子嬌笑出聲來,空曠的宮殿里立即回蕩著她的笑聲。
「謝娘娘!」安然起身,低著頭站到一旁,讓人看不清她的眼楮,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珍妃斂了笑意,對殿上的宮婢擺擺手道︰「都下去吧,本宮要與安姑娘敘敘舊,她救了本宮母親的性命,本宮得好好謝謝她!」
「是,娘娘!」
晚清帶著一眾宮婢退下,還關好了宮殿的門,偌大的宮殿更加陰森安靜了!
「安姑娘,本宮有事相求,請您務必答應。」
突然間,珍妃娘娘已經從榻上下來,雙腿跪在了地上,美目飽含淚水,用充滿希冀與祈求的眼神望著安然。
「姐姐」
「娘娘使不得,你這是讓安然折壽啊!」
安然見她跪著,一回神,上前幾步立即跪了下去,雙手去扶珍妃娘娘的同時,手已經放在了珍妃娘娘的手腕上。
從脈象上看,她內息若有若無,而且身體內部並不似表面上那般健康。相反,一度盈虧,像是長期受盡折磨所致。體內的胎兒情況也很不樂觀,已經有了流產的征兆。
「安姑娘,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珍妃一時間與之剛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判如兩人,搖了搖頭,眼里全是哀傷。
「娘娘,你若是再不起來,皇子可真沒了!」
果然,珍妃听聞安然的話,順著安然攙扶著起來,秦若陽也上前幫忙,讓珍妃娘娘躺回到榻上。
「若陽,你去殿外守著,我與安姑娘有體己話兒要說!」珍妃回神,看向秦若陽道。接下來她與安然講的,秦若陽听不得。
秦若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安然,心里閃過諸多疑惑,但還是轉身去了殿外。從未見過姐姐這幅模樣,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與安然說。
安然現在心下有些了然,怕是這珍妃進宮的日子並非如外人知曉的那般光鮮亮麗,她與君鼎越之間有些事事甚至連她身邊的宮婢都不知曉。
珍妃見秦若陽走遠,起身將身上的宮裝月兌下,只留了一件鴛鴦戲水的粉色肚兜。她的後背和玉璧、腿上全是各種深淺不一的傷痕觸目心驚。安然心里一驚,她身上的傷痕倒不像鞭傷,倒像是被綢緞之類的捆綁留下的。
突然,然後猛地睜大了眸子看向珍妃,難道
珍妃緊抿著雙唇,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般落下,輕輕的對安然點點頭,一切都如安然所想一般。半響過後,對安然講起了心酸的過往!
秦家送珍妃入宮之時,君鼎越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在房事方面已經力不從心。雖然每日都在進補,但夜夜面對十幾歲的美嬌娘只有糟心的份兒,火氣越來越大。為了不讓外人知曉此時,他一直充盈後宮,掩人耳目。
不知為何,一段時間過後,明明在榻上力不從心的君鼎越在夜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夜夜招嬪妃侍寢,雨露均沾,後宮的娘娘們像重新活了一般。
剛開始的時候,秦若曦並非受到君鼎越的關
注,直到進宮後的第三個月,偶然在宮里相遇,君鼎越見秦若陽貌美如花,身段婀娜多姿,當她便翻了她的牌子讓她侍寢。
最初的時候,秦若曦並不知曉君鼎越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相反每一晚都睡的相當踏實。只是她很奇怪的就是,只要進了君鼎越的寢宮,殿里的所有燭火便會熄滅,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然後君鼎越都是從她後面一把環抱住她縴細的腰肢,耳廝鬢磨,品嘗美妙的芳香。
時日久了,秦若曦便開始懷疑起來,總覺得那他不像一個五十出頭的男人該有的精力,心里琢磨著莫不是皇上練就了什麼心法不成?準備侍寢之日想辦法偷看一番,誰知那晚便出了事。
剛進寢宮,便被人從後面抱住,然後身上明顯的感覺到有布條開始纏住她的身體,一圈又一圈,死死的拉緊,她沒力氣反抗,甚至不敢反抗,最後,她整個身體都被五花大綁,嘴里塞了棉布,被人吊了起來。
她驚慌失措之下,宮殿里的燭火點亮,偌大的宮殿內不見一個人影。她顧不得自己被捆綁成的屈辱姿勢,雙眼驚恐的觀察著大殿。突然,君鼎越帶著*的笑容從殿內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赤身果體的男子。秦若曦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她想過死,可是君鼎越拿她的家人做要挾,讓她不敢輕生。而自此以後,她白天是君鼎越最**愛的珍妃娘娘,夜里便是被綁起來的*娃*婦,供君鼎越觀賞,過著非人的日子。
表面上保持端莊得體的儀態,她是高貴的珍妃娘娘;而實則她已經被折磨的快死了,心力交瘁,面色全靠上等的胭脂水粉遮蓋。
雖是如此,但她卻下作的和那個男人相愛了,還有了他的孩子。她不想這個孩子流掉,她只想要生下他,等君鼎越死了和那男人出宮過平靜的日子。但是,她身體越來越差,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孩子只怕更是會在虎視眈眈之下胎死月復中。
安然听完珍妃娘娘的話,心里的震驚無比,那君鼎越竟然是個無比惡心的*狂。當年為了陸安榮,求著大哥倒戈君鼎越的時候,她怎會想到這人內里是那麼骯髒。
若這個孩子是那男人的,那十七皇子呢?該不會
「娘娘,你的忙我怕是幫不了,你另請他人吧!」
安然即使心里萬分可憐她,可是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那些踐人一個都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她不能卷進這場宮斗中失了性命。她還要一刀一刀的將陸安榮和冷依雲活刮了呢!
秦若曦睜大了眸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安然,她的遭遇還不夠她同情分毫嗎?她竟然就這麼平靜的將自己的請求拒絕了,口吻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秦若曦想象不到,這個女子的心腸到底是有多麼的堅硬,可以這般無動于衷。
「安姑娘,求你可憐可憐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
安然起身,向秦若曦拜了一拜,從懷中取出一套卷鎮,抽出了那根最長最細的金針,雙眼平靜卻堅定的道︰「娘娘,我不是不同情你的遭遇,也不是不想幫你,但是安然實在無能為力。你該懂我的難處!今日我替你扎上一針,再替你開一副安胎藥,剩下的就要看孩子的造化了!」
若是想讓她進宮在暗地里保護她平安的生下孩子,那絕對是不可能辦到的!她鑒于同情的份上,頂多可以幫她這麼多!
「安姑娘」
珍妃還想說些什麼,安然充耳不聞,小心翼翼的將金針扎進了珍妃的一處大穴中。
「嘶」
金針剛入體的時候,珍妃有些吃痛,但頃刻之後,便覺得身體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水汪汪的美目靜靜的看著安然,美目一閃而過的精光,心里便生出一條計來。安然,是你逼我的!
安然雖全心投入替珍妃扎針,但眼角的余光依然將珍妃娘娘的眼神納入眼底。她不動聲色的扎完針,又自取了殿上的文房四寶,研了墨,縴細白希的小手流利的簪花小楷寫出一張墨香四溢的藥方來。
「娘娘,這藥方一日一副,一副三煎,最終熬成一碗水。」安然吹了吹墨汁,將藥方遞給珍妃娘娘道,「娘娘,民女告退!」
安然說完,便喚了小狐狸退下,秦若曦一把將那藥方撕了個粉碎。雙眼憤怒的瞪著安然離去的背影,心里怒喝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安然出門的時候,秦若陽已經不在殿外了。晚清見她出來,特意走了上去。
「姑娘,秦大人剛離開去御書房了。他臨走時說,若是你出來,他又未回來,讓奴婢派人送你到皇宮門口等他!」
安然笑著對晚清點點頭,不帶一絲感情的道︰「多謝姑姑,有勞姑姑了!」
晚清肅色,轉身喚了站在不遠處的宮婢過來,厲聲道︰「桑菊,送安姑娘出宮!」
其實安然熟識這條路的,只是不能自己暴露了,給自己引來麻煩。再次給晚清道了謝之後,抱著小狐狸跟著桑菊的宮婢出了朝霞殿。
安然走了幾步之後,回頭又看了看那座金碧輝煌、豪華奢侈的宮殿,輕輕的搖了搖頭,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人心不識人。
「姑娘,天兒熱,奴婢帶你從御花園的外圍出宮吧,走那邊要涼爽一些。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走到一條岔路口時,桑菊突然轉過身來,恭敬的向安然詢問道。
安然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烈陽,又曬又熱,走那邊的確是要涼爽一些,而且好近一些。她不覺得有何問題,便點頭應好,「請你帶路!」
桑菊點頭,便向左邊的林蔭小道走去。
這條路上的樹木繁茂,枝葉相連,相互交錯,厚實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少部分的陽光透過一些葉子間的縫隙,穿過葉子,在地上投下斑斑點點。
走出這條小道,便是一條連著御花園的小道。站在路上,隱隱約約還能听見御花園中傳出來的嬉笑聲。
安然和桑菊剛在這條路上走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身後便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大喊聲。
安然剛駐足回頭,便見晚清帶著幾個侍衛跑近,指著她大喊道︰「她就是凶手,趕緊抓住她!」